第五章 無相小鎮
剛過午後，氣溫逐漸升高，因為小鎮並沒有修在馬斯克林區裏面的緣故，所以陽光基本上是防不住的。炙熱的陽光導致安傑爾兩人口乾舌燥，但不同的是這裏的居民卻不懼陽光一般，圍坐在距離小鎮中心的一座噴泉的不遠處。
噴泉之間修了一尊人形雕像。
人形雕像雙手握劍並將其插在底部的平台上上，以藉此來支撐自己的軀體。
「女神今天也很美！讚美您我的女神！」一個小男孩將一束鮮花，擺放在平台上，隨後真摯的祈禱起來，拜過雕像之後，他揮了揮手離開了此地。
沒過一會兒，又有一個年輕女性上前獻花，「啊！我偉大的神明！您騎馬時的雄姿是那麼的偉岸啊！」……
安傑爾和杜蘭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這一切。
「杜蘭迪先生，你有沒有覺得那尊雕像有些奇怪？」
「有嗎？我覺得不奇怪啊！反而是雕刻的很精緻很漂亮啊！特別是海王的那桿三叉戟！和我小時候看過的一本書上所畫的三叉戟一模一樣！這座雕像的雕刻者真是厲害啊！」
安傑爾若有所思，緊接着他扭頭看着杜蘭迪，略一挑眉，隨後微微一笑：「是嗎？那我現在有了想見一見雕像作者的衝動了。女神、戰馬、三叉戟……真有意思。」
「安傑爾先生，你在嘀咕些什麼呢？」
「沒事。走吧，我們先去問問這裏的居民。」
「好的，安傑爾先生。」
安傑爾頭也不回，直接離開了此地，杜蘭迪又看了一眼雕像，隨後也跟上了他。怪異的是，在他們轉身離開的那一剎那，圍坐在雕像旁的居民們竟齊刷刷地扭頭，死盯着他們……
安傑爾似是有所感應一般猛地回頭看去，而看到的卻是已經恢復原樣的居民們，他略微皺眉，就這樣看了好幾秒鐘，直到杜蘭迪打斷了他：「安傑爾先生？」
「沒事……我們走吧。」
而在這之後的一個小時里，安傑爾兩人詢問了不下二十人，卻還是沒有任何收穫。
因為長時間受到陽光的照射，杜蘭迪開始有些頭暈、心悸，連帶着注意力也不集中了，他艱難地看向安傑爾：「安傑爾先生……我好像有些中暑了，這樣問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要不咱們找個涼爽的地方休息一會兒吧。」
對於這種暴晒，安傑爾倒是沒什麼感覺，但他也知道並不是人人都如他這般——這麼耐熱。
「說的也是，那邊不是有個教堂嗎？我們就去那休息吧。」
「好的，安傑爾先生。」
兩人說罷，直奔教堂。
也許是久未修葺，這座教堂的白色外牆已經有些發灰，並且有好幾處的牆皮都已經脫落了，而在靠近屋頂以及地面的位置也都爬滿了青苔。
教堂的木質大門朝外敞開着，一眼便看得見用於支撐的一根根柱子，擺放整齊的三列長椅，以及最里端的祭壇。
因為晌午時分的那場禱告早已結束的緣故，所以教堂裏面僅僅坐着寥寥數人罷了，不過這幾個人卻都正在虔誠地祈禱著，絲毫沒有在意剛進來的安傑爾兩人。
隨便找了個靠近門口的長椅坐下，安傑爾雙臂環抱閉目養神起來，倒是杜蘭迪先是雙手交叉於心中感謝了神的照顧，而後才休息起來。
……
馬斯克林區西部邊界。
塵土飛揚間，一頭黑熊在林間狂奔。
黑熊高約五米，直立奔跑，每踏出一步就會傳出「嘣」的腳步聲。
而在它的背上，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子正揪着它背部的毛髮。
「保羅！稍微……慢點，我都快被……甩下去了！東邊和北邊他們都找過了，我們直接往南去！差不多了！往右！」馬修儘力貼著黑熊的耳朵吼道。
黑熊的喉嚨發出低沉的吼聲，略微降低速度后，朝着南邊跑去。
這隻黑熊便是獸化后的保羅！
愛德華區與馬斯克林區之間，有一大片無人居住的，並且沒有植被覆蓋的土地。
但是這兩人只用了半天不到便從愛德華區趕到了馬斯克林區的西部，如此之快的原因正是因為保羅的獸化。獸化后的保羅，上天可以飛翔，入地奔跑，哪怕是海里他也能幻化成魚類遊走，他這個能力可以說是追擊敵人的利器，當然，也是逃跑的利器。
……
小鎮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蘭迪貌似早已進入熟睡狀態，呼吸平靜，面相也平靜。
然而不同的是，眼睛緊閉的安傑爾卻突然間皺起眉頭，眼周的皮膚都在微微顫抖，那種樣子就像是在努力掙扎一般。
緊接着形形色色的人開始湧入教堂，內部原本空缺的長椅沒一會便坐滿了人，隨後一個神父模樣的中年男性走上了祭壇。
他打開手中端著的，那本略微有些厚重且破舊的書，拍掉褲腿的灰塵，捏了捏佩戴着的單邊眼鏡。
似有一束光自穹頂灑下到祭壇上。
神父開始宣告禱詞：
親愛的天父，無形無相之神，
再次感謝您的善良以及仁慈，
您的子民請求您，
洗凈我們身軀上的污穢，
醫治我們精神上的創傷，
賜予我們靈魂上的洗禮……
禱詞宣告完畢，神父雙手握拳，雙臂交叉於胸前，低下的頭微微前伸於雙拳平行的位置。
教堂里的眾人同樣如此。
不同的是，杜蘭迪身軀在不停地顫抖，好似身體不受控制一般，他貌似也想這樣做……
而反觀安傑爾，他的頭頂處懸浮着的黑色火焰正在漸漸消失，緊接着他睜開雙眼，冷冷地注視着教堂中發生的一切。
「精神控制類么？還沒遇到過……呵，差點就出事了。不過……」自言自語的安傑爾的嘴角微微上揚，扭頭看向正在拚命掙扎中的杜蘭迪，他的手在杜蘭迪頭上一揮，一株火苗便浮現在了他的頭頂上。
汗水自杜蘭迪的額頭流下，卻在滴落的過程中瞬間蒸發。忽的，他的身體猛地抖動了一下，隨着頭頂火焰的消失，他緩緩地睜開眼睛，並且疑惑地望着四周。
「醒了？」
「你是？安傑爾先生？我是睡著了嗎？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我眼睛一閉一睜教堂里就坐滿了人呢？還有為什麼我感覺頭頂傳來了燒焦味？」
「行了行了，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還好我醒來的及時，要不然今天可能就栽在這裏了。」
「你頭頂的燒焦味是我弄的……我放了把火在上面，不過，你放心，看不出來的。相反，你不覺得頭腦特別清醒嗎？那就是我的火焰帶給你的好處，你現在感知都會有提升的，雖然……是暫時的。」
「咦？還真是的！我都聽得見最裏面那個人的衣服的摩挲聲！」
安傑爾笑了笑。
他表面看上去很淡定，然而實際上卻是一陣后怕，他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真被控制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我現在對這個幕後黑手很感興趣！」
「對了，你應該也做了一個夢吧？你看到什麼了？」
杜蘭迪皺着眉頭，苦苦思索：「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他，或者說是它？它一會是人類，一會又是動物，很是奇怪！不過，不管它變成什麼，都會有一個共同點……」
「沒有臉！」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和我想的一樣……無形無相么？」
安傑爾又開始思考起來了。
而杜蘭迪卻在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他看着看着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顫抖，他知道自己在害怕。
想想也是，教堂裏面，除了他們倆之外的所有人，都在機械化地重複著一個流程，神父在禱告，居民在聆聽、祈禱。
杜蘭迪的父母還在時，就經常帶着他到教堂去，次數漸漸多了之後，他便一直對教堂有一種親切感，但是這間教堂卻不是如此！
神聖的教堂里充斥着的卻是邪異。
杜蘭迪扭頭朝右看去，那裏的居民們仍在低頭祈禱。
而在他的視野盲區，那看不見的左側，從那裏傳來了密集的視線，杜蘭迪猛地扭頭過去，一切如初，但是！就在這時，從他右側又傳來了同樣的，密集的視線！
杜蘭迪感到頭皮發麻，他現在很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這個地方處處透露著邪性，他開始恐慌起來。
許是察覺到了杜蘭迪的不對勁，安傑爾從沉思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看向杜蘭迪：「杜蘭迪先生。你不用感到害怕！」
「可是……安傑爾先生，我覺得這裏很邪門！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好不好？那什麼沃爾特·瑪索……咱們就先不找了！」
安傑爾搖頭失笑：「那可不行！」
「杜蘭迪先生，請你放寬心。你現在可是擁有惡魔能力的人了，還怕這些普通人嗎？」
「話是這麼說的，可是……」
杜蘭迪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安傑爾站起身來，對着面前一揮手。
頓時，教堂內便漂浮着數十個火球了。
「先下手為強！」
當火球出現的一瞬間，教堂內的居民紛紛扭頭看向安傑爾。
他們好似身體僵硬一般，用一種奇怪的方式站立起來。
那種感覺，用一種比較俗的方式來講，就像是上廁所、腳麻了……
祭壇上的神父在嘴裏嘟囔着什麼。
話音剛落，居民們立馬激動起來，有的在疾走，有的在砸牆，還有的像喪屍一樣，機械般地扭動着身子朝安傑爾兩人走去。
不同於杜蘭迪的驚恐。
安傑爾笑的很開心，很燦爛：「嗯嗯……這才符合這座小鎮的奇異嘛！」
說罷，他瞟了一眼教堂的角落，但那裏空空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