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屬
遠在部隊醫院的呂硯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架子上的吊瓶出了神。
他這次出任務的時候受了重傷,子彈擦著心臟邊,再往裏一厘米大羅金仙也救不活。
在他昏迷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
夢到他這次重傷昏迷了一個月,醒來之後身體恢復好了被告知他的媳婦被他弟的媳婦給推地上,一屍兩命。
傷勢太重導致他只能退伍轉業回家。
被他娘逼着又娶了一個媳婦。
娶的還是一個比他小五歲的,隔壁村的一個死了爹媽帶着個弟弟的姑娘。
夢的後面那個姑娘考上了大學,把他們一家都帶到了京市過日子,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呂硯醒來后就一直盯着吊瓶想這些。
只覺得這個夢可以用兩個字概括:離譜。
他呂硯什麼人,一個嫌麻煩的膚淺的男人。
當初娶沈瑜也只是覺得娶了沈瑜能解決一個麻煩事。
他娘只要他一回來就催着他找媳婦,讓他相看,沈瑜正好撞上來讓他娶他,能讓耳朵邊上少了一隻嗡嗡叫的蒼蠅,還能娶一個漂亮媳婦何樂而不為呢?
不得不說沈瑜這長相是個男人就沒有不喜歡的。
就是性格不太討喜,也沒事,反正他待部隊一年回不了幾次,放家裏當花瓶看也好看。
至於夢裏面那個,身上沒二兩肉,長的村裏的小花似的,他怎麼可能看得上?
更別說還帶着個跟個刺頭似的拖油瓶。
他在部隊訓刺頭已經夠累了,不想回家的時候還要再看到這種玩意。
綜上所述:他的夢是假的。
「呂副連長,你這傷很重,需要多休息,別一天到晚盯着藥瓶了。」
羅翠蓮覺得這個軍人同志看起來怪怪的,醒來之後總是盯着輸液架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長的人模狗樣的,腦子不太正常。
「呂硯,你是不是覺得無聊,要不要我們把你家屬找過來照顧你,也更方便一點。」
呂硯下意識地想拒絕。
先不說他兒子看到他吵的煩人,就沈瑜那個性子,能照顧他什麼。
而且家裏離部隊這麼遠,坐火車來回六七天的,麻煩。
但是想到他昏迷時候的夢……呂硯想知道,沈瑜是否還活着,萬一……萬一……那夢是真的呢?
「你找吧。」
劉鑫聽到呂硯的話意外地看向他。
「我以為你會拒絕,你不是向來怕麻煩的嗎?」
呂硯理直氣壯道:「我想我媳婦了不行?」
劉鑫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他們一個部隊的誰不知道呂硯跟他媳婦沒多少感情,平常提都沒提過,只知道他結婚了,媳婦是個知青,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既然呂硯都這麼說了,他也想見一見嫁給呂硯這個狼崽子的是個什麼人物。
「行,特別行。我這就去打電話讓人通知你媳婦。」
沈榆拎着魚帶着南瓜來到了呂父呂母這。
怕呂母做出來的魚太腥她吃不下,還捎帶了一堆調料。
「小榆,你來吃飯就吃飯咋還帶了條魚呢?」
「媽,我害喜嚴重,自己做這魚聞着就吐,拿來給你做,對了,我想吃糖醋魚,調料我都帶來了,我教您怎麼做。」
糖醋魚王秀不知道啥味,但是醋她知道啊。
酸兒辣女,她估摸二兒媳婦這肚子裏面又是個男娃,一想到又要有個所以了,王秀什麼都願意干。
就是直到真的把魚下鍋才知道,這菜做起來有多麼麻煩,那麼多調味料得多少錢啊……
老二媳婦肚子裏面這個是個有福氣的,在肚子裏面就吃這麼金貴的東西。
沈榆也覺得肚子裏面的是個男孩。
原本她是想把這條魚用來做魚湯的,突然很想吃糖醋排骨糖醋這種酸酸甜甜的,就把倉庫裏面的調料拿出來了。
不得不說糖醋魚的味道,沒有小孩能夠抗拒。
南瓜開始吃還覺得這個魚的味道怪怪的,然後越吃越好吃。
呂父呂母不怎麼吃的習慣這個口味,但這個口味確實很好下飯,而且魚肉也是肉。
倆人吃的津津有味。
部隊的人來的時候沈榆還在給她的好大兒修頭髮。
南瓜的髮型是呂父在南瓜頭上蓋了個碗,順着那個弧度給剪出來的,沒有推子直接剪的,說實在,挺丑的。
現在又過了兩個月,頭髮長長了不少。
沈榆打算把南瓜前面的頭髮剪短些,後面的留着,到時候留個碎蓋,再養白點,養胖點,南瓜就是黃楓村最靚的崽了。
村子口,幾個小孩在玩鬥雞。
忽然看到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威風凜凜,雖然他們沒有見過不知道那是什麼,但莫名開始興奮起來。
「你們看!那是啥?」
小孩子看到車,紛紛停下了,上前圍住了他們眼裏的鐵盒子。
吳明榮見車被一群小孩圍了起來,村裏的路車也沒辦法看進去準備下車。
「小李,你就停這等吧,我去把人找過來。」
小李也看到了前面的情況,自然是答應的。
而且他也不敢把車丟在這,沒人看着這些娃娃把車給颳了敲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這可是部隊的稀缺財產。
「小娃娃,叔叔向你打聽個事,你們村呂硯家在哪?」
被吳明榮叫住的小孩一臉茫然。
呂硯是誰?
他不認識啊。
吳明榮看出來了這娃不知道。
也是,村裏面一般都是叫人小名,小孩子不知道大人的大名正常。
可他也不知道呂硯的小名是啥啊。
正當吳明榮苦惱,準備去村子裏面找大人問問時,看到有兩個夫妻帶着兩個娃走在不遠處。
吳明榮趕忙上前打聽。
這對夫妻好巧不巧正是剛探親回來的呂大哥呂大嫂。
「同志,你找的是硯子家?」
「燕子?」
「就是呂硯啊,」呂石看了吳明榮一眼,「我是呂硯大哥,你找他家啥事?」
吳明榮一聽遇到的鄉親竟然是呂硯的大哥,心裏一喜。
這不正巧么!
「呂大哥,我是呂硯的戰友,呂硯出任務的時候受了傷,我是來接他媳婦去醫院照顧他的。」
呂石一聽二弟受了傷,心裏一緊,「受了傷?嚴重嗎?」
嚴重,差點沒了。
但吳明榮肯定不能這麼說。
「不嚴重,就是自己不太方便,最好有家屬在身邊照顧。」
「那就好那就好。」
但是想到他那弟媳婦的性子還有肚子裏的娃,這去了醫院指不定是誰照顧誰呢。
呂石作為大伯也不好說弟媳婦,直接帶吳明榮去了二弟家。
「二弟媳婦!」
沈榆聽到聲音,轉頭往大門口一看,這不呂大哥呂石嗎。
直到呂大哥進來沈榆才看到他身後穿軍裝的男人。
這不會是呂硯吧?
可是呂硯好像不想這樣啊!
呂石看到沈榆頭上圍了一圈繃帶心裏敲響警鐘,「二弟媳婦,你頭上這咋回事?」
沈榆苦着臉,把昨天發生的事又講了一遍,把站在後面吳明榮聽得一愣一愣的。
咋還有弟媳婦為了一口肉把嫂子給推地上的!
而且嫂子還懷了孕!
吳明榮下意識看向沈榆的肚子,這呂硯媳婦都這樣了還能去醫院照顧呂硯嗎?
別把自己給照顧進了醫院。
「大哥,這軍人同志是?」
「同志你好,我是呂硯的戰友吳明榮,呂硯出任務的時候受了傷,我是來接他家屬去醫院照顧他的。」
沈榆的第一反應是拒絕。
開玩笑,坐火車到北瀧得坐個三天三夜,她還想活呢。
是在家被婆婆伺候不香嗎?跑那麼遠去伺候狗男人。
而且,就呂硯受了傷嗎?
她沈榆也是傷患。
沈榆很着急地問道:「吳同志,呂硯受的傷嚴重嗎?」
「不嚴重不嚴重,就是自己一個人不太方便,最好有家屬在身邊照顧。」
不嚴重啊……
不嚴重還需要人去照顧?
沈榆心裏嘀咕。
「不嚴重就好,」沈榆一副難為情的模樣,「吳同志,你看我這腦袋上傷還沒好呢,肚子裏還揣了一個,長途跋涉的我這身體也受不了,要不讓我婆婆去照顧他吧?」
呂石附和道:「是啊吳同志,硯子媳婦害喜厲害,身子骨又弱,去那麼遠她受得了肚子裏的娃也受不了,讓我媽去就行,我媽還年輕,身子骨利索著。」
王秀十七歲生的大兒子,雖然長期勞作看起來像五十多歲的,但實際上也才四十多歲。
吳明榮覺得這個想法很好。
反正媳婦和娘都是家屬。
對了,呂硯不會還不知道他媳婦懷孕了吧?
如果知道的話還會提出讓媳婦去照顧他的話?
幾個人聊了兩句呂石就去地裏面找他娘去了。
沈榆把吳明榮請到堂屋裏面,倒了杯涼白開,然後自己也坐在長椅上。
吳明榮喝着水,根本不敢看沈榆的臉。
呂硯這傢伙沒跟他們說過他媳婦這麼好看。
白白凈凈的,說話柔柔的,不愧是城裏面的知青。
眼睛一轉,看向了扒著沈榆的腿站在那看着他的小糰子。
「嫂子,這是我侄子吧?」
沈榆揉了揉南瓜的頭,微微笑着,「嗯,我兒子,小名叫南瓜,今年三歲了。」
「長得可真像硯哥!」
沈榆心裏想着,要是長得像她不得被認成女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