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聚散有時 各安天命

短髮少年名叫張青雲，本是一名普通的公務員，一日騎着電動車在回家路上遭遇車禍，只見眼前突然一陣光耀刺眼，就昏睡不知世事。待醒來后，只能依稀記得的是，自己似乎穿過了一個很長很長，滿是星光的隧道。

又好像是在夢中，醒來時就發現，來到了不一樣的地方，遠處山青水綠、草屋木牆，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檢視身體沒有受傷，拍拍打打亦無暗傷，但感覺身材似乎變小了，慶幸大難不死之餘漫步四顧，感覺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正想確認自己是否真的穿越這件事時。

恰巧遇上了一個跳河的女子，還以為是在拍電影，可察看周圍又空無一人，拍電影也不用藏起來暗拍啊，眼睜睜地看着，那跳河之人連撲騰一下也懶得做，擺明了是一心求死，抱着石頭直沉河底。偏偏河水又清澈見底，人都沉下去了，竟然能清楚地看見，由不得多想，再不救神仙來了也沒用。

經過不長時間的思想鬥爭，自言自語地說了句：「真是沒辦法，不救難自安。」也顧不上脫衣服趕緊跳河救人，怎奈水性算不上好，又人小力弱，且女子一心求死，幾次推走青雲拒絕相救，如此求死自然是溺亡水中。

自己也因為與溺水女子推扯太久，憋氣時間過長，雖然出過水麵換了一口新氣，竟然還是暈了過去，後面諸事不知，心中卻是大罵：剛獲新生就溺水亡，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這溺亡女子名叫梁璟，與馮賢青梅竹馬，卻被當地大戶司馬世家的大公子司馬翔在一日縱馬遊玩時，在田間看到，貪其美色，令其護衛將其搶到府中，做完禽獸之事，欲納其為妾。梁璟當時鎮定下來像是已經屈服的說道：「事已如此，待我告之父母定來侍候公子」。

司馬翔自以為得了新歡，自然樂其所為，當即應承下來，派人護其加家，並附送了彩禮。梁璟回家后住了兩日，只是孝敬父母什麼也沒說，一切如常所為，父母知其遭遇也只能勸說應命而為，卻不想選擇了跳河自盡。

說巧不巧，這馮賢，字長生本是富家子，家中祖輩也曾出仕為官，但自小壯實高大，偏愛舞刀弄劍，曾經遍訪名師，本身悟性又好，才有今日手段。與梁璟青梅竹馬，本欲迎梁璟為妻，只因其家貧，有門戶之見，始終不能得家中長者首肯，故外出自謀營生，欲自立門戶。

因此，暫居於安邑鐵匠師傅那學習打造鐵器，數月才回家一趟，偏巧不巧在這次回來探親時，正好趕上樑璟溺亡。一開始只看見張青雲在救人，被憋暈在河裏，急下水救起兩人，馮賢人高力大，拖着兩人一併上岸也很輕鬆，待救上岸后發現落水女子，竟然是青梅竹馬的梁璟，而此時已經氣息全無，那叫一個悲痛不已。

人死不能復生，馮長生只得幫其家人料理後事，問清了原委，豈能不恨。而喪葬期間司馬家也沒有人來祭奠，一個未過門的小妾，自然不會放在他們心上，死了也就死了。

馮長生本就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奪愛之仇豈能罷休，即着手謀殺司馬翔，在探知司馬翔去了安邑后，即尾隨於后一路跟蹤。

料其將返程路線時間，提前返回決定在離縣50里處的廢棄驛站埋伏。此處驛站雖然廢棄，但卻是是通往解縣的必經之路，一般情況下，旅人趕回解縣時，都會在此稍作休息。

古代往來的商旅並不多，有時一連幾日也無一人過往，此地僅有一個涼亭和一座鐵匠鋪，背靠茂密山林。最後定計，就選在這個地方作為「殺人越貨」的作案現場，自然是怕被認出牽連家人，蒙了臉趕走了此處的鐵匠，假扮鐵匠於此埋伏。

張青雲現在想想，都後悔當時一時衝動趟了這次「混水」，雖然事過數日，時不時還會想起當日那殺人的血腥場情，以及馮長生殺閥果決、手段生猛，到現在還常常心有餘悸，有一種想要嘔吐，卻又吐不出來的難受感覺。只是不能眼睜著看那司馬翔逃走，雖然初見血腥卻還是幫着馮長生，將其攔截並刺傷，但在刺傷他后，卻怎麼也下不了殺手。

馮長生雖然也是第一次，卻身負大恨果決異常，解決了護衛首領，也不廢話，向張青雲點了下頭，以表謝意，上去就是一刀，割了首級去祭奠。兩人將所有屍體弄上馬背，處理了現場血漬，因司馬一行人的創口都很大，很不好處理，臉色慘白的張青雲硬著頭皮幫忙，甚至在此期間邊吐邊干。兩人將屍體運到後山，再將錢財馬匹劫掠一空，於隱秘之處掩埋，事畢之後來到梁璟的墳前。

回歸當下，花落滿地，伊人墳頭，時過良久，青雲率先打破寂靜說道：「今日大仇得報，人死不能復生，還望大哥節哀，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往後如何打算。」

他以一種極為複雜的心情，看着旁邊這位赤臉大漢，此人姓馮名賢，字長生，面如重棗，卧蠶眉，相貌堂堂，須雖不及胸，亦蓋過頸部，可能現在還年輕，身材高大魁梧，又是河東郡解縣人，心中早已有了判斷，隱隱猜出他是誰。

張青雲在前世是個屌絲，也不愛讀書，卻喜歡玩三國類遊戲，因遊戲的喜好而去大量閱讀三國類書籍，及一些兵書戰策，知道此人的形象、名字、戶籍地點，與三國野史描述的基本一致，天下那有那麼多巧合之事，斷定此人就是以後的關羽。

雖然穿越日日不長，卻常感慨，蒼天不佑，別人穿越都是含着金鑰匙，自己穿越雖然什麼都沒有，卻在第一天就遇上並結識了三國蜀漢大將，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聊勝於無、然並卵而已。

馮長生看着眼前小童，覺得此人雖然年少，卻頗有俠義之氣，報仇之時執意要來，還幫了不小的忙，事後又覺得連累了一個清白少年實屬不該，這會聽青雲來問，自然不會怠慢。

因此規規矩矩地以平輩之禮相待，朝青雲輯身拱手道：「青雲賢弟義不旋踵，梁璟之仇多得助力，大恩不言謝，他日定當厚報。那司馬翔乃是朝中屬吏，你我已是待罪之人，此地不可久留，賢弟不若趁事未發，速速回家，就算事發，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必能安好，不過，事發之前，某亦會遠走他鄉避禍。」

說完，再次施禮道：「不如，就此別過，後悔有期。」倒不是覺得青雲拖累於他，只是覺得青雲年少可能也是負氣離家，所以單身一人闖蕩於外，想讓他早點回家。何況自己還要處理司馬一家，不會讓其禍及家人，當然不再好讓一少年參與，在這自然不便提及，這也是后話暫按不表。

張青雲心裏幾欲說出帶他一起走的想法，但當初自己可不是穿着這個時代的衣服在救人，之後被馮長生拉出水面，但自始自終馮長生都沒問過一句他的來歷、家世之類的話，只是請教了個姓名。

雖然又憋屈又無奈，此時也是一股倔強勁上來，知道其是離別之意，當即拱手鞠了下，道：「微薄之力談何相助，掃惡除霸，人皆有責。」，又挺了挺胸膛，單手後背，故作瀟灑之態言道：「即兄長情非得已，望相期來日，只是大哥此次殺了司馬翔，他家又是當地大世家，事後發覺必然追查，如今姐姐溺亡，大哥又與她青梅竹馬，官府追查多半會懷疑是大哥所為，大哥雖勇力過人，但終歸是勢單力薄，避禍他鄉還當裹羽藏拙，以待高飛之日」

馮長生聽后，極為動容，深以為然，再施禮道：「自當如此，賢弟果是知書之人，說的極是！好，好一個裹羽藏拙，以待高飛，不如某自此以後就更名為關羽，若真有那高飛之日，定不忘賢弟之恩，告辭」說罷，上馬再次拱手作別深深看了他一眼，即駕馬揚鞭好不幹脆。

張青雲只得拱手作別，卻止不住兩眼含淚，關羽以為他年少多情，此時的張青雲心中其實在想：「你大爺，真夠狠心啊，就這樣拋下我，沒看我還未成年嗎，我這又要何去何從啊？」嘴上卻是不說，愣愣發獃地看着關羽揚塵而去。

沒想到這關羽之名竟然因他一句話而定，難不成我這不穿越過來，你還能不叫關羽了，心中又是感嘆又是惆悵，此時的他站在原地顯得無比蕭瑟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