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萬八，刨去本金，咱們還能落個八千

屋子裏沒有表，但看外面的天色，應該還沒到中午，這麼算起來的話，自己是在昨晚落入了海中。

從蘇醒的一刻起，蘇南就一直在思索究竟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落得這步田地。

可讓他也意想不到的是，所有的線索在腦海里竟然全部是空白的。

這也意味着，蘇南在眼下的處境裏，可能出現了失憶。

醫學上，失憶是由於腦部受傷造成的神經功能缺損，主要是意識，記憶，身份或對環境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破壞，因而對生活造成困擾。

而這些癥狀又無法用生理因素解釋，患者經常不知道自己是誰。

如果是短暫的，那還好，但如果是永久性的......

一想到這裏，蘇南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

但好在已經有之前的記憶逐漸回來了，說明自己正在恢復。

不過湧現的這種技能型記憶，讓蘇南聯想到，之前自己是不是本身就是個視頻大咖。

剛才聽到的聲音只是幻覺？

院子裏的青年見到蘇南出來，不苟言笑的眼睛打量着他，隨即又看向外面的馬路。

彷彿並沒有在意蘇南會幹些什麼。

空氣中飄散著魚腥味，蘇南分辨的出來，這裏是靠近碼頭的一處村落，但這個村子自己還沒來過，所以在腦袋裏並無印象。

守着自己的青年應該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年紀，頭髮紮成了馬尾辮，臉上稜角分明，神情放蕩不羈，穿着的背心被健碩的肌肉撐起，兩個胳膊上紋著無法分辨的刺青。

「兄弟，巴哥什麼時候回來？」

「不曉得！」

「你以前做什麼的？」蘇南毫不在意對方的冰冷，對於他來說，了解現在環境的最快方式，就是和人聊天。

青年側着頭看了一眼蘇南，冷笑一聲：「沒想到你還是個話癆子。」

「畢竟是你們救了我，我得感謝你們。」

「呵，想起電話了就籌錢吧，這裏沒好人。」

青年揚了揚手裏的手機，見蘇南無動於衷，又塞進了兜里。

「可你們也不算是完全的壞人。」

當蘇南說完這句話，身旁的青年突然身體動了一下，看樣子有些生氣，但卻依舊保持着理智。

兩人沒有繼續對話，青年百無聊賴的抽起一根煙，又散給蘇南一根，蘇南接過，煙草這種東西，他似乎挺習慣的。

「四年前我傷了人，出來后就離家出走了，後來碰到了巴哥，就一直跟到現在。」

「為什麼？」聊到這份上，蘇南總歸有些好奇，年紀輕輕就犯了案，按時間推斷，犯事的時候應該挺小的。

「有人欺負我媽。」青年說道這裏，神情黯然，「我媽後來吞了葯，沒救活，那人出院后也被判了，總歸沒讓我對這個世界失望。」

蘇南點了點頭，望了青年一眼，便不再繼續追問，揭開別人的瘡疤，回憶那些不堪的往事，本身就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對不起，不該問你這些。」

「你也沒問，是我想說的，對了，他們都叫我六子，你也可以。」六子眼睛迷離的透過煙霧，說不出的安靜。

一直到中午，早上出去的幾人才趕了回來。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巴哥這次回來，額頭卻包紮了一塊繃帶，進門就滿臉的陰沉，嘴裏還罵罵咧咧的低罵道：「劉老三以後要是再借錢，就給我轟出去。」

六子沉聲問向一旁的黃毛老三：「大哥咋回事，需不需要我去削劉老三。」

「沒事，被劉老三婆娘撓的，好消息是錢總算追回來了，三萬八，刨去本金，咱們還能落個八千。」

「還行。」六子一聽有錢，臉上露出了笑容。

巴哥憤憤不已，但也僅僅是做做樣子給下面人看，點了根煙，這才從懷裏掏出四沓錢，兩張銀行卡，滿眼愛惜的放在桌子上。

「兄弟們，咱們的本錢就這些了，算上卡里的，不到四萬多。我也想通了，現在的生意是不能做了，公司明天就開始轉型，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那我們......」角落裏有人問道。

巴哥也不含糊，皺了皺眉，繼續說道：「我是鐵了心的想拍短視頻，蘇南先給咱們幫幫忙，等賬號起來了，我們自己做就行。

你們要是有想離開的，現在就可以說，辭退金咱們也不學大公司什麼n3，每人就7000塊，多了大哥付不起了。

還有，想學什麼勞動仲裁的我可把話撂這了，公司要破產了，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虎落平陽，龍擱淺灘。

巴哥承認，自己現在到事業的低谷了，沒錢，啥也不是。

屋子裏煙霧繚繞，一旁的蘇南忍不住開了開窗。

老三黃毛紅着眼睛，半天才從牙縫裏憋出幾個字：「大哥待我們不薄，雖然現在沒掙到錢，但一直以來也是想讓兄弟們過上好日子，幹什麼都行，我老三跟定你了。」

「我也是，」光頭說道。

「俺也一樣。」一個身材魁梧，滿臉鬍鬚的男人也附和道。

這等場景挺讓人有所觸動，就像是大廈將傾，依然有人願意陪着它，蘇南看着這個日暮西山的小組織，他知道，巴哥此時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蘇南，沒啥事你現在就走吧，哥幾個也沒貪你錢，就試探下，萬一你是裝的呢，現在看你是真倒霉。..

還有讓你拍視頻的事別在意，逗你玩呢，這事我們自己干。」

巴哥此時已經不想多說一句話了，覺得心累。

但沒想到，一旁的蘇南不僅沒有走，還說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意料到的話。

「準備準備吧，隨時開拍。」

蘇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決定留下，或許他現在只是因為無處可去吧。

來自腦海里無窮無盡關於視頻方面的知識儲備，就像是讓蘇南開了外掛，絲毫不擔憂後面會不會拍出什麼鬼。

既然面前這幾人有心思，自己正好也試試腦袋裏湧現出來的東西。

為什麼會有這種能力，蘇南也沒想通，索性也不去研究，換句話說，大概是任督二脈打通了吧。

聽到蘇南的肯定，巴哥也有點不敢置信，他閱人無數，本想拆穿蘇南的小九九，可在這個年輕人的眼睛裏，看到的卻是坦誠與信任。

「姑且相信你吧，老二，老三，帶着蘇南去銀行把這些錢存了，對了，再讓他給我看着買個好用的老年機，這個p30，以後就交給蘇南打理了。」

將手機遞給蘇南，巴哥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不過叮囑了一句：「記得把我的微信退了。」

蘇南握着手裏的東西，心裏莫名感到這一幕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