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哥,我是要翻窗戶進來

第110章 哥,我是要翻窗戶進來

狗洞大小的窗洞下,牆面的顏色大面積變深,一隻手在斑駁而刺鼻的牆面上輕輕敲打,牆體微微顫抖。手的主人縮著鼻子,顯然也是難以忍受自己製造的惡劣氣息。

「很好,這牆挺薄,我們可以隨時踹倒它出去。」赫穆欣慰地說。

威斯緹托在牆角靠著哼唧一聲表示聽到。他們都不敢品嘗看守送進來的泔水,因此到了被關的第二天,已經飢腸轆轆。赫穆走到獄友跟前,抓住他肩膀說:

「醒醒,潛行者大人,我們可以跑路啦——話說你是怎麼知道無根水那種東西的?」

威斯緹托瞪他一眼,沒好氣地批評道:「要按我的方法,見一個殺一個,你這會早出去八百年了。」

他拍拍身上沾的草葉子,又從地面抓起一撮泥土抹在自己額頭。

「他喵的,我對無根水那個狗東西過敏,不管是啥用途的無根水,只要碰到,我後腦就暈。從地上抓把土扔臉上,我才能好。他們給我臉上摸的黏糊糊的東西裡邊,肯定有無根水。」

赫穆本來想對這個過敏原吐槽兩句,但是潛行者突然說:

「我的老天,你胳膊上什麼味道,好像在腐爛一樣,忘記吃白骨生春劑了嗎?」

赫穆把那瓶葯拿出來給他看,這是一瓶濃郁的深綠色藥劑,充滿生機,這也意味著,它的濃度過高。赫穆難過地說:

「你買來的這是原液。盧卡斯的煉金水平比林緋差很多,我的粘土身體被教授重新改造之後就出現了缺陷,這澆地上能長草的神葯,我沒法直接喝。」

威斯緹托懊悔地一拍腦袋,顯得有點惱:「壞事,我當時看見店裡一大缸葯,我還說這老闆真夠黑,亂兌水,我就把匕首抵他后腰上,讓他把沒兌水的賣我了。」

「除草劑呢?我好像跟你說過要買稀釋的吧。」

「藥店不賣除草劑啊。我從藥店里一個可能是園藝師的顧客身上搶的,他想有效除雜草,那人家兌水幹嘛?」

窗外正午的風熱烈地吹著,赫穆的心卻拔涼拔涼。那赫穆還能說嘛?他也知道自己胳膊被割下肉的位置必須儘快處理,只能悲傷地喝下一口「神葯」。像是無數蠕動鐵線蟲一起襲擊螳螂的肚子一樣,這瓶葯擁有細條狀的液體流淌度和顆粒狀的節條口感,這讓赫穆的口腔感到無比噁心,它沒有氣泡,只有類似於油花的綿密細沫。

這些鐵線蟲……不是,藥水的藥劑形態滑溜而麻利地折磨赫穆的理智,他幾乎可以忘記它芥末類的衝擊感、藤椒一樣的酥麻、風油精的冰涼。

赫穆咧開嘴,不敢呼吸,感到牙齒在透冷風。

「我這輩子——撕,沒喝過比它還奇怪的葯。」赫穆盡量控制想罵人的念頭。幾乎也就是一分鐘,他就感到手臂上一陣難言的疼痛。他掀起袖子仔細查看。綠色的、鬱鬱蔥蔥的小草就從胳膊上生長出來。

饒是威斯緹托走遍天下,也沒見過這樣的事。他湊到這叢小草跟前,仔細觀察。然後,趁赫穆不注意揪下一根。對此,潛行者愉悅地評價說:

「真的會長草!你快喝除草劑試試。」

橙紋留麥靈果然是有效除草的必備大殺器。哪怕是像是臭雞蛋的怪味和類似強酸的腐蝕能力都不能掩蓋它高效除草的光輝。沒過幾秒,可憐的小草香消玉殞。

赫穆扶牆說:「好了……咳咳咳,嘔,咳咳,除草劑比白骨生春好喝多了。我們什麼時候出去?」

潛行者一個箭步竄到牆根:「現在就走,

我得趕快寫信問問老大,什麼時候可以扔掉這個該死的破差事,哈。」他清冽地笑一聲,一腳飛起,哐地懟在那面差不多被赫穆的除草劑腐蝕穿透的牆面。

轟!

牆體應聲倒塌。威斯緹托向身後側耳細聽,已經有模糊的腳步聲傳來。

「快跑!」

什麼?赫穆也向後看,他什麼也沒有看見。正在疑惑時,威斯緹托嘆息一聲,抓住這位需要「保護」的這位未來以太的胳膊,向前一拽。

之前,赫穆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威斯緹托可以像一隻雨燕一樣飛來飛去,現在他懂了。他被不情願的壞脾氣保鏢拽著向前飛躍。軀幹本身變成一塊靈活的橡皮泥,在空間的縫隙里飄動。衣冠教派的風格就是這樣飄逸,隨著逐漸加速,赫穆眼前的世界蒙上一層漫濾的陰影,他從一塊拖泥帶水的橡皮泥,變成一件羽毛的仙衣。

當他試圖分辨方向,輕微的噼啪聲就傳進耳畔,這是氣體被高速移動物體連續戳破的表現。赫穆的理智也要被這些堅脆的空氣戳破了。

氣流的衝突如此強烈,他迎著風扇到自己臉上的巴掌,完全無法思考。他腦子很混亂,突兀地說:「等一下,有個問題,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這時,後面追擊的幾位「轉生湧泉使」已經被遠遠甩下,甚至看不到威斯緹托的閃爍殘影。

「你是再世以太,你問我?」好像覺得這樣回答沒有什麼營養,威斯緹托補充說:「要不先回湯姆旅舍找到你的行李箱,那塊塑元土不能扔,是吧。但是,湯姆是不是還記得我們?回去拿箱子會被他發現吧。」

赫穆憂心忡忡:「有道理,被他知道我們兩個不敬神女的從黑牢溜出來,恐怕會壞事。」

他們無聲無息的,繞著湯姆旅社轉了一個小圈,來到後院,在幾扇窗邊分別觀察情況。迷迭香的芬芳氣息正在腳下綻放。

潛行者用低到聽不見的聲音說:「這個窗戶,是你之前那房間的窗戶嗎?」

「我不太確定,我只記得我那一間是沖著北面有窗戶了——這邊是……是北面,等會,我往裡看一看——老天爺啊,是這個。幸好老湯姆老眼昏花,沒有仔細打掃房間,我的箱子還在那個硬板床的床底下塞著……我翻窗戶進去拿一下吧。」

威斯緹托蹙眉細聽,眯起眼睛,催促他:「快去,這房間好像有新租客住進來了。我聽到有高跟鞋往這邊走的聲音,很急。」

潛行者一邊說話,一邊用幾根頭髮把窗戶撬開,赫穆擼起袖子,小心翼翼爬到窗框上。

「蝸牛都比你快,迅速點。」威斯緹托小聲說。

赫穆深吸一口氣,正要跳進房間里的時候,門猛地被撞開。一個女人和另一個死死揪著她頭髮的男人衝進門。男人四十上下,好像有一定地精血統,他橫眉怒目,伸出一根戴著不知道多少戒指的粗短手指,威脅地指著赫穆,但話卻不是對赫穆說的,是對著那位美艷動人的少婦說的:

「不要臉的賤人!我就知道你不是來出差,是來跟野男人廝混的!你還想在離婚的時候分走我的財產?門都沒有!」

赫穆被這聲莫名的飛來叫罵嚇得魂飛魄散,他當然不是姦夫,他完全不認識這女人,但是對方丈夫起誤會好像也挺正常——人家也有理由說的:「這個野男人知道我來找你?還要翻窗戶逃跑?哼!別走!」

肥壯的中年男人像個球一般跑到赫穆跟前。

哥,其實……我是要翻窗戶進來……不行,好像這樣更容易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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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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