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部就班

從回來的那天算起，今天剛好是一個月整，我的新房子正式破土動工了。按照傳統，依然由我先祭拜一下土地公土地婆，祈禱一切順順利利平平安安，點燃了一大串鞭炮后，挖掘機和師傅們也入場了。

這次所有的東西都是我自己提前就準備好的，包括茶水和煙之類的也已經擺放在棚子底下，等著師傅們休息的時候可以過來喝個茶，抽個煙。

老表和弟媳婦也在旁邊跟著看熱鬧呢，一些附近的村民們聽到鞭炮聲也過來了。可兒這丫頭看來也真的打算參與其中了，今天還特意換了一身迷彩服，站在人群中特別的顯眼。

實際上第一天施工，主角絕對是屬於挖掘機。在空地上早已經提前用白色的麵粉規劃好了一個個的範圍區域，也有幾個師傅在一旁負責指導著，挖掘機師傅則聽從他們的指揮去操作。要從哪個地方開始挖，挖多大範圍，要挖的多深都有一定的講究在裡面。後面也安排好了隨時跟著一輛泥頭車，配合著把挖出來的土方運輸走。

男人不管年齡大小，多多少少應該都有點挖掘機情結。女人們看完熱鬧沒一會就散去了，一群男人們則不知道在哪個人的帶領下，不約而同的找個地方蹲著，一邊抽著煙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挖掘機幹活。

我和老表也學著他們蹲在一旁抽著煙，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想過自己也上去試著玩一下挖掘機，不過看老表那躍躍欲試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很想。

老錶轉過頭來突然問我，房子蓋好之後有什麼打算，有沒有想著再出去外面，再找一個人過日子之類的話。上下來回的打量了他很久，直到把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這傢伙怎麼可能變化這樣大了，完全不像他的風格啊。

好吧，我承認這些都是你老媽，我姑她老人家要問的。你都回來這麼久了，是該回去一趟了，他們老兩口的其實真的很關心你的。

罷了，有些事總不能一直這樣逃避下去，他們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到老了，還得為了我的事操心太多。

說起來，自己家裡頭的新房子自從蓋好后，真的沒住過幾天時間。按照老爸的想法是蓋五層的高度，他們老兩口就在最底下那層住，上面的我們四個兄弟每人分別住一層。

蓋之前他還特意請人設計了一下房子的布局，仿照小區裡面那種大平層套間的模式，從共用的樓梯走上去，每一層樓又都是獨立的存在。每層樓裡面都有預留的廚房，大陽台啊之類的布局，甚至連電視機的介面網線的介面裝多少個之類都給你考慮周到了。

可以理解他們的想法是希望一家人都能夠住離的近些，最好是都能夠住在同一棟樓。可惜他們可能也沒預料到，等到新房子蓋好之後，只有老大一家子一直和他們住在一起。

我常年在外，無論工作和家都算安在那邊了，怎麼會回來住。老三老四這兩傢伙，畢業后一開始都是留在大城市裡的，也是最近幾年才調動到離家近點的地方工作。他們怎麼考慮的不想猜測，反正到後面也沒見他們回來常住。

新蓋的房子的位置臨近大路，巷子的布局也由村裡規劃過了，不像以前那樣才三米多寬，現在把車開進去也沒問題。提著一堆東西進了門，只有老爸在大廳那邊看電視，一邊抽著煙一邊泡著茶。呵，也不知道這習慣是不是被遺傳下來了，從小的時候看爺爺也是這樣喜歡一邊泡茶一邊抽煙，還記得那時候的煙都還是他老人家自己用煙絲卷的。

把東西都放下，和老爸打了招呼，過去坐著一起喝茶。從小我們幾個兄弟基本上都是爺爺奶奶帶大的，他們兩口子一直忙著做生意賺錢養家，像這種坐在一起喝茶的時候印象中好像真的很少很少。

老爸這人除了做生意的時候嘴皮子變的利索點，回到家裡的時候反而不大喜歡開口了，更多的時候他就喜歡像今天這樣子，電視打開了，一個人慢悠悠的泡著茶抽著煙。

兩父子之間的談話也沒進行多久，畢竟都屬於不善言辭的人，更多的時候是他想到了什麼話問出來，我再接著話題回答。好在這時候老媽從樓上下來了，不然這氣氛多少有點尬聊的意思了，相比老爸而言，老媽的嘴就比較能說了，也總能帶起話題。

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關心了一下我的近況，以後的打算之類的，還一個勁的勸我搬回家住。

樓上你的房間早就收拾好了，被子什麼的都洗乾淨了，隨時都可以住下的。以前的事咱們就不要再提起了，過去就讓它過去吧，只要你人以後過得好過得開心就可以了。

說真的，聽到這些話，心裡頭暖暖的，很欣慰能夠得到他們的理解。不過我還是不準備搬回家住，這段時間恢復到一個人靜靜的獨處狀態，很喜歡這種氛圍，暫時是不想改變了。

和他們耐心的解釋了蓋新房子事，說是住的近了比較方便之類的話，再說了我把房子蓋好了就長居下來了，不再出去外面了，他們這才勉強同意我不在家住。

這時候樓上的兩個小侄子睡醒了跑了下來，太久沒見我都有點生份了，在老媽的教導下才過來叫了聲二叔。可能是總算想起了我這個不常見面的二叔，這兩小子才重新變的活躍起來，不再那麼拘謹了。從帶來的那些東西裡面，把那些小零食飲料之類的挑出來拿給他們，陪他們玩玩鬧鬧的，到了要吃晚飯的時候總算是和他們親近了起來。

老大兩口子要做生意，晚飯一般都不會在家裡吃的，一年到頭的可能除了過年的幾天時間休息，每天都得忙到晚上八九點鐘才回家。看著這兩小子，彷彿就像極了小時候我們這幾兄弟的樣子，當年的我們不就是這樣子過來的嗎。

實際上，老大對於這個家的貢獻和付出才是最多和最大的人，只不過他總是默默的做事，不會去抱怨什麼。好在現在的經濟條件好了太多，生意好的時候他就僱人幫忙干，不像以前一切都得靠自己完成，幹活通宵都是常有的。

等到老大兩口子回家，坐著喝茶閑聊了會，就打算走了。看他們還沒吃飯呢，等太久也不大好。一家人都送到了車旁邊，看到了這新買的車子，老媽還拉著我說悄悄話。責怪我花錢不能大手大腳的，你現在蓋房子還不知道得花多少錢呢，要學會精打細算之類的話。悄悄的拉著我的手說你錢還夠不夠用，不夠了我們老兩口還存了一些，需不需要現在去拿給你。

聽到這話的這一刻，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心裡頭熱乎乎的。連忙解釋說了把外面那房子賣掉了，足夠用了，不用擔心太多了。

調轉車頭開了回去，從後視鏡可以看到，他們都還站在原地沒有進去呢。速度放慢下來，直到拐角消失，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才提起速度開回村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