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離別在即
與林子麥相處的時間越久，就會越依賴他，漸漸地習慣了生活中有他的身影，可是，離別是在所難免。
對於這一點，自己的內心猶如明鏡似的，早晚而已。
以前對於感情總是患得患失，擔心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並非自己所願，現在，倒是敢於接受和面對現實。
雖然看得清也想得通，可過程避免不了讓人難受。
此次，林子麥回來住了十來天，又要匆匆離去。對於他的離開，不管自己如何不舍又能怎樣，除了默默地接受，還有就是沉默處理，只是，內心甚是悲涼。
離開的當天早上，明明我們還一起開車上班，可快到午飯時，還在忙碌的我，此時電話卻響了。
從兜里拿出一看，怎麼是林子麥的電話，心想著應該是在廚房沒看到我，所以打電話來叫我去吃飯吧，心裡不禁還暗自樂了起來。
一臉樂呵呵的笑意便按了接聽鍵，隨後把手機放到耳邊，還準備與之膩歪一番。
可是，電話里傳來的結果，與自己所期待的所想所願的，差之千里。
「我走了，這次也不知道要去多久，不過，只要一有時間，我馬上回來看你和孩子，等我回來！」
期待與之通話的那顆心，瞬間涼了一大截，可避免他擔心，也只能強忍著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稍稍緩了一下語氣，難以啟齒般說了個「好」字。
內心深處自是難以平靜，我最怕自己語無倫次。
每次都這麼不按常理出牌，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行動沒有任何的預見性，總是比如這般弄得我措手不及，無奈至極……
只是，聽到他淡淡的說了句「我走了」，內心不禁咯噔了一下，瞬間又品嘗到了多年前的突然失去的揪心之痛。
拿開手機，不斷地深呼吸，立即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除了跟他道一聲「好」之外，別無選擇。
面對此刻的自己，不論內心深處的情緒如何翻滾，不管不顧，只想繼續手上的活兒。
「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說什麼？」
「那好吧，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孩子。」
「你也是。」
「那我掛了，馬上要登機了。」
「好的，一路順風。」
「再見！」
「再見！」
……
如此「見外」的聊天對白，我真不知道還要跟他說些什麼。能夠如此平靜的處理這種分別的場面，還真是難得的第一次。
原本可以提前跟我說的，可他還是選擇瞞著我，明明早上還一起來上班，怎麼說走就走了，就連一個告別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至於他這次要去多久不用明說，內心大概也知道了答案，所以，自己也並不會糾結於此。
掛斷電話之後，感覺自己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午飯都沒心情吃了。五味雜陳的情緒撲面而來，以至於一整天都處於恍惚的狀態，無法安心工作。
終於，快熬到下班的時間了，由於午餐自己沒吃，所以晚餐還真是餓極了，所以，先吃飽了再說吧！
心情雖不佳，可身體卻也需要補充能量才能支撐精神世界的空洞。
從廚房拿碗盛好飯菜之後，直接走到了大廳的落地窗前，端著手中的大碗慢慢地吃著飯，然後欣賞著窗外「鋼筋水泥」鑄造的神奇世界。
當自己吃完飯準備離開之時，感覺身後有人朝著自己走來，這是一種自然的警覺性，立刻轉身，便看到方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呢？」
說這話的同時，方總居然伸手拿走我手裡的空碗，而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碗已經到了他的手裡。
「方總，我自己來就好了。」
「不用推辭，小事而已。」
「謝謝！」
說完方總走向廚房，回來的時候又給我遞了一杯白水和紙巾。
眼前真實發生的這一幕，還真是令人詫異，很難想象接下來與自己聊天的人會是他。
接過方總手裡的水杯和紙巾，把嘴擦乾淨之後，拿著水杯直接與方總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正當我喝著水的時候，方總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早上，是我送的小林子」。
「哦，那怎麼不捎上我一起？」
「他是怕你難受，所以……」
「他倒是替我都考慮好了，呵呵～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其實，是他不喜歡分離的場面。」
「不喜歡就可以不去面對嗎？」
「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關於這一點我無法替他回答。」
「呵呵～也是，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所以，你沒事吧？」
「沒什麼，他這樣子也好，避免面對分離時，自己失控而導致的尷尬局面。」
「對了，他走之前托我照看你和孩子，所以，你們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直說就好。不過，即使他不說，生活中有什麼事只要是我能夠幫得上的，義無反顧。」
「謝謝方總。」
簡單的聊天結束后，拖著疲憊的身體，以及一顆帶著些許傷感的心，跟隨著阿美還有方總一起坐車回家，此後，方總也就成了我和阿美的專職司機。
平時車上有林子麥，還可以聽到他和阿美的鬥嘴的吵鬧聲，現在車上就我們三人，幾乎就沒人肯主動說話了，偶爾也就我和阿美還隨便聊聊幾句，方總都不怎麼插話。
不過，現在的阿美一身心都投在了李岩那兒，所以與我的交流也漸漸地也少了。
……
當自己下班回到家之後，晚上家裡又是我和孩子兩人，今後的大多時候便是如此，所以，還是慢慢適應吧！
來到林子麥之前住的房間，打開衣櫃，衣服幾乎都還在，秋天的衣服也只是帶走兩套。
還好沒有全部都帶走，看到這些衣服，感覺他還留在這裡，瞬間自己的內心似乎還有些許的安慰。
晚上他給我打來了電話，聊了很久，說得最多的還是想念彼此的話語，電話的兩端充斥著濃烈的思念氣息。
原本以為，林子麥剛剛才離開自己，所以比較容易思念彼此，也許離開的時間長了，關係也會漸漸地淡了。
不過令我意外的是，恰恰相反，隨著時間的堆積，對他的思念也在慢慢地積累著，甚至來得更加的深厚、濃烈。
一直以來，自己都是極力控制著對於林子麥的感情，很少任性的在他面前顯露自己的愛意，雖然表面克制，但是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湧。
這次的離別，我也知道時間是個不可知的概念，自己也不想再強忍著內心真實的想法，每天晚上與他通話時，就會更加肆無忌憚的放任自己，纏著他、粘著他聊到很久，直到自己睡著才肯罷休。
即使知道他很忙，也知道自己的這一行為過於任性，可是那又如何，我就想任性這麼一次，我也知道他會滿足我所有的要求，以思念之名。
即使彼此都在忙著手上的事情，隨後把手機放到一旁開著擴音，只要能夠聽到他的聲音就很滿足，哪怕只是一個呼吸聲都願意。
白天都要上班，公共環境也不可能做到這樣子無所顧忌的通話，而且都有自己需要完成的工作。
所以，晚上這麼私人的空間與時間，就得牢牢地抓住此刻難得的機會，除非他有急事需要立刻處理。
記得有一次，晚上自己很難入睡時，林子麥居然臨時起意，說是要給我唱首歌，讓他的歌聲伴我入睡。
我也沒想到他選了首張信哲的《信仰》，算是投我所好嗎，還是正好他也喜歡？
當他唱到這首歌的副歌部分：
我愛你，是忠於自己忠於愛情的信仰；
我愛你，是來自靈魂來自生命的力量；
在遙遠的地方，你是否也一樣，聽見我的呼喊；
愛是一種信仰，把你帶到我的身旁……
他的歌聲，直抵我內心深處，歌詞講的似乎就是我倆此時此刻內心的真實寫照，只是自己沒能忍住，任眼淚肆意奪框而出，深深地被他輕聲哼唱的這首歌給感動了，又或許感動是因為，為自己唱歌的那個人是他。
稍稍冷靜一下，擦乾眼淚后，緩緩開口，可語氣中仍舊還帶著些許感動之後的情緒。
「這首張信哲的《信仰》，我很喜歡，謝謝！」
「我知道你喜歡這首歌，我也想借著這首歌的歌詞來傳達此刻我內心的訴求，總歸勝過於我那蒼白而無力的語言。」
「收到了，很暖心，以後的每一天都給我唱一遍唄？」
「好啊！」
「不過……」
「不過什麼？」
「我要你每天都要唱不同的一首歌，如果一直重複的話，耳朵就該沒新意了。」
「啊，還有這麼多要求呀？」
「正好給你練歌的機會嘛！」
「那……好吧！」
「好勉強啊你，如果不願意，我可不強求。」
「不是，願意，願意，百分百願意，這樣說，您滿意了吧，女王陛下。」
「呵呵，這還差不多，呃……我有點困了，那個，今天就到這兒吧，你早點休息。」
「恩，晚安，夢裡見！」
「晚安！」
……
林子麥走的第一個周，自己的狀態漸漸的要好得多了，尤其是上班的時候，很少出現了恍惚的瞬間。
每天用餐的時候，也會和阿美還有陳意聊聊天，沒事的時候還是會待在茶水間給同事們煮煮咖啡，做些點心等等。總之，與大家待在一起，總比自己一個人獨處要好。
沒過多久，方總居然自己買了一套茶具，擺到了他的辦公室。
沒事的時候就會叫上我去他的辦公室喝喝茶聊聊天，有時候也會叫上阿美以及其他的同事，但是，更多的時候只有我和他。
只是，自己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與他竟成了可以正常聊天的朋友了？呵呵～想想還真挺意外，挺讓人不敢相信的。
每次來到他的辦公室，都會不自覺地就會想起第一次面試時候的場景，悠閑地偷偷觀察著忙碌的「優質男」。
還真的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就這麼近距離的坐在他面前，與之喝茶聊天，談論著自己對於佛之禪語淺薄的認知。
自知自己見識淺薄，所以更多的時候都是聽對方在講，自己也只是扮演則一個聽眾而已，有時候需要附和的時候，也會與之分享幾句自己的感受。
不過與他的交談，也讓自己變得輕鬆了許多，慢慢地也就沒那麼在意林子麥的「不告而別」。
有關於「佛」的認知，其實是從大學的讀書館里開始的……
自從自己在讀書館兼職做了讀書館管理員之後，無意間在讀書館的角落裡翻看了有關於佛學的書籍，因為這些書平時很少有同學來借閱，所以我都很少去整理。
當自己忙完之後，沒事就蹲到角落去，開始靜靜地翻閱著這些被同學們遺忘且遺棄的書籍。
慢慢地，我發現自己還蠻喜歡這類書籍的，相對於同學們喜歡的「陳安之的成功學」，這一類「心靈修養」的書籍比較適合自己。
喜歡的理由，在於有關於佛學的一些小故事，引人入勝。
比如：修身、修心和處世的智慧，這些才是自己真正所需，而這些智慧幾乎都能在這一類書籍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當自己的內心足夠豁達之後，才能提高自己的眼界、境界以及胸懷。
所以，每次只要自己整理完工作範圍內的其他書籍之後，就會到此蹲上幾個小時之久。
之後還看了虛雲禪師、凈空法師、星雲法師等等這幾人在佛學方面的所悟、所得。
原本脾氣急躁、性格有些極端的自己，都慢慢地變得緩和了很多，無論是做事做人都不再那麼急切，這也是自己行為上的一大改變。
溫和之人最能容忍，不只是容忍別人，更多的卻是自己，與自己好好相處，不卑不亢方為「自我」。
很多事情的抉擇，都在於自己的一念之間，想通了自然是自己的解脫，否則也只是自己的執念而已。
當時的自己，正好經歷了一場「奇妙」的初戀，雖然結束了，可是自己的內心並不願意接受，也不想接受，此刻的自己，我想正是需要一個內心自我安慰的好機會。
很多時候我們堅持的不都是自己認為對的執念嗎？
當下的我們，常常把「順其自然」、「活在當下」等等此類詞語掛在嘴邊。可是，又有幾個能夠真正做得到？
現在的我們，面臨了太多的誘惑或選擇，太多的貪念，以及滿足不了的慾望，不肯放手的執著，還有得不到的不甘心，甚至是最後的掙扎……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把自己累得喘不過氣，更別說淡然。別人如何我不知，眼下的自己，真的很難做得到。
看這些書籍，現時，並非有所用，只求心安。況且，我也不想帶著功利心去閱讀，只是想著今後為自己解惑便足矣。
或許，為了以後的自己，進行自我審視之時，能夠更加坦誠，總之，不求渡人，只求渡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