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在人間8

惡魔在人間8

「我信我自己。」邢舟堅定的說。

「行吧,我攤牌了,你說的都對,還有一個叫賀池,他和我長得一模一樣。」賀臨淵徹底放棄了狡辯。

「你們的關係是和藍天孤兒院在做的實驗有關,對吧?」邢舟也是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賀臨淵有些無可奈何,「你這樣會讓我感到很危險啊...」

得到想要的答案,邢舟沒有再步步緊逼,「兩千萬是轉賬還是怎麼?」

「嗯?」

「當時我以為你被封川綁到了孤兒院,我為了探入虎穴拿出了我所有積蓄來混進去,這錢不該你報銷嗎?」

邢舟覺得自己說的完全合乎情理,而且他覺得這筆錢對於賀家不算什麼,但對自己來說,那可是老婆本都在裏面呢。

「兩千萬哪兒夠啊,連本帶利的給你,要不要?」

邢舟別過頭,「那自然最好。」

「還記得甘棠養老院嗎?他與藍天孤兒院都在潞城,想不想去那裏看看?」賀臨淵話題轉得讓人猝不及防。

「周笙母親住的地方?」

吃過午飯,他們就立刻動身前往潞城,當然在剛出門時就撞上了在樓下蹲點的程苒。

「你們要去甘棠養老院?」程苒一路喋喋不休,「賀池哥,你們是要去看封姨的嗎?」

「對,到時候別亂說話。」賀臨淵再三囑咐。

「周笙母親其實是我母親生前的閨蜜。」

「哦。」

他們剛到養老院門口,就撞上了一個慌慌張張跑出來的工作人員。

「對不起,對不起!」那人都沒抬頭看他們一眼就上了一輛車上,不知道是要去哪兒。

賀臨淵不悅的蹙眉,看着身前的污漬,「算了,先進去吧。」

封瑤是單獨分出來了一段院子,在最東南角,環境安逸優美。

他們走進院子,看見有幾個臉色異常的工作人員在交談什麼,他們看見賀臨淵進來后,明顯有些驚慌失措,有個人認出了賀臨淵,「賀...賀總。」

「怎麼了?」

「封...封...封婆婆死了...」年輕的小姑娘哭哭啼啼,害怕的不敢抬頭看賀臨淵。

他們立馬跑向屋子裏,不大的屋子一眼望盡,裏面就簡單的擺放了一張床,一套桌椅,一個衣櫃。床邊圍滿了人,中間躺着一個看起來四十的歲的中年婦女,乾瘦暗沉的臉上布了些褶痕。

有幾個年輕的人已經快崩潰了,嘴裏語無倫次的嘟囔著,「怎麼突然就...我們會不會被抓起來啊?我們要不要報警啊...」

旁邊有個看起來比較年長一些,她看起來還算鎮定,最起碼沒有慌得手忙腳亂,「先別報警,等周總來了再說...」

「怎麼回事?」賀臨淵快步上前,厲聲質問他們。

邢舟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狠厲的眼神使眼前人無所遁形,即使他站在那裏不動,也足以讓周圍陷入惶惶不安。

「賀總,今天吃完午飯,封女士說要午睡,把旁邊的工作人員的支走了。後來工作人員看時間不早了,就想着過來伺候看看封女士有沒有什麼需求,結果就看見人已經躺在床上不動了...」說話的中年婦女是副院長林德華,也是裏面最穩重的。

末了,她又補充,「周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以賀臨淵的身份,他也不好再插手這件事情,否則,到時候讓人誤會了就更不好了。

賀臨淵尋了一個長凳子坐了下來,順手扯下邢舟,「我們等周笙來了,打個招呼再走吧。」

「行。」邢舟順勢坐在凳子僅剩的一片空位上。

而此時程苒早就傻眼了,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珠子都定住了。

「第一次見死人?」賀臨淵不動聲色的拍了她一下,溫和的聲音起到了安撫的作用。

「啊?哦,第一次看見,有點兒害怕。」雙眼委屈巴巴的盯着賀臨淵,而後又轉過頭繼續盯着床上的人瞧。

「不安慰一下嗎?」邢舟用口語問他。

「不了,還是留着給賀池安慰吧。」賀臨淵早已恢復神色,他百無聊賴的眼睛盯着鞋尖看,左看看右瞧瞧。

「你手上是怎麼回事兒?」邢舟剛留意到賀臨淵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口子,隱隱發着紅,「怎麼沒包一下?」

「被封川拖上車的時候弄的,天熱,悶着不好。」賀臨淵故意將那隻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不過就疼個十天半個月,反正我沒人關心沒人愛,自己扛得過去。」

邢舟一把按住他亂晃的手,不動聲色的避開了傷口,「十天半月怎麼夠,最好一年半載,讓你長長記性。」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周笙慌裏慌張的進了門,他一身黑色西裝,胳膊和肩膀上不知在哪兒蹭了點兒白灰,額前冒着細密汗珠,「媽...」一聲微弱的聲音徹底摧折了當初那個周家三少。

「你們先出去吧。」望着床上的封瑤許久,周笙情緒終於有所緩和,他冷著聲音,讓人辮不出他內心所想。

旁邊的人如蒙大赦,呼呼啦啦的往外走,生怕晚了一步就可能走不了了。

「周笙,封姨的事情,節哀。」賀臨淵起身走過去,如果說在場的人還有誰能勸勸周笙,那只有賀臨淵了。

「賀臨淵?你怎麼來了?」周笙沉浸在悲傷中的情緒被突然打斷,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來的比你早了幾分鐘,本來是想找封姨問一些事情,結果...」

「問了嗎?」

「沒問。」賀臨淵如實回答。

「哦。」周笙可能也意識到了自己問了個沒用的問題,他揉着僵硬的胳膊,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我現在這樣子,就不招待三位了。」

明顯下了逐客令。

「理解,那我們就先走了。」

邢舟臨走時又回頭看了一眼,突然發現在封瑤的床頭放着一個相框,照片上是三個女人,右邊的女人披着一頭大波浪卷,樣貌與現在的封瑤有七八分像,左邊的他沒見過,而最中間的那位正是鍾黎!

「走了。」賀臨淵拉着他拖拽出來。

由於太過震驚,邢舟的意識處在大腦的邊緣,就這樣被賀臨淵連拖帶拽的走出了養老院。

「賀池哥,你是不是要回去了?」程苒撇嘴,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嗯。」

「我想跟你住一塊兒。」程苒坐在後座,上身前傾扒著賀臨淵的駕駛座椅背上。

賀臨淵一個急剎車,喚醒了處於走神的邢舟。

「小姑娘家家的,矜持一點兒。」他摸了一把頭上不存在的汗,無奈道。

「那你求我搬過去住,多求幾遍,然後我再答應。這樣夠矜持嗎?」

「你是自己打車,還是我送你回去?」賀臨淵堅定不移的堅持自己的原則,十分冷酷無情。

「你又不順路,我還是自己打車回去吧!」程苒下車后不忘朝車門狠踹一腳。

「說說吧,你怎麼了?」賀臨淵重新啟動車子。

「封瑤床頭的照片上都是誰?」

「照片?什麼照片?」賀臨淵被問的一頭霧水。

「你沒看見?」明晃晃的不相信貼在邢舟臉上,就差說:我不相信你沒看見床頭上的照片。

「不是,我真不知道。」賀臨淵覺得自己被冤得死死的,百口難辯。

看邢舟依舊不相信,賀臨淵也無所謂了,「這天兒正適合下雪。那你說說照片怎麼了。」

「在照片上我看見了封瑤還有...我母親,另一個不認識。」邢舟一邊回想那張照片一邊說道。

「那另一個肯定是我媽。」

「這麼說,好像還真和你有幾分像。」

「得,我這下是不是跳下車也洗不清了。」賀臨淵嗤笑,而後認真起來,「如果你看到的是真的,那照片上那個很有可能是付慈。」

「付慈...」邢舟想到自己在那個實驗名單上看到過這個名字。

「我只聽我媽提過一句,說她們三個關係特別好,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第三個人付慈。我之後也有查過,卻是差不多一點信息,一張照片都沒有。」

「我在孤兒院地下室里發現了一本名冊,裏面就有付慈。」

賀臨淵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過頭望着邢舟,無比認真且嚴肅的說,「那你很有可能不是你媽親生的。」

邢舟疑惑的看着他,心裏好像有十萬個為什麼,「我沒跟你說過我是被他們從孤兒院領養的?」

賀臨淵反應遲鈍的狠狠拍了一下腦門,「艹我忘了!」

「不過你為什麼那麼說?」

「因為據我查到的那些,每個實驗體都活不過三十年。而你都已經二十多了,你媽能不到三十嗎?」賀臨淵似是嘆了口氣。

「你到底還知道什麼?」邢舟不耐的蹙起眉。

「他們把活人做實驗,每年培養無數實驗體,到了第二年再從培養成功的當中選出最優異的繼續培養,而其他的都會被拆成一個個器官來販賣!」賀臨淵情緒有些崩潰,話音顫抖著。

「鍾黎、賀池他們都是最優異的實驗體,所以活了下來,你覺得這是幸運嗎?才剛剛開始...」

「所以,你還要繼續往前走嗎?」

「你呢?」邢舟此時反而平靜了下來,他不答反問,「你都能堅持,我也能。」

賀臨淵好像被他這幾句話安慰住了,神色慢慢恢復正常,「好。」

車內安靜了幾十秒,邢舟偷偷看他一眼,鬼使神差的又補了一句,「不管最後發生什麼,我也會陪着你走下去。」

這句話剛說完,邢舟就後悔了,畫蛇添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好好的氣氛,說不定還能再多套點兒有用的信息,結果全拜在嘴上了,這嘴劈叉也不能這麼劈啊!

「你心真軟。」賀臨淵發自內心的說,絕無半點嘲笑。

只是現在的邢舟只忙着尷尬了,沒話找話說,「那個玉扳指你...」

「我送到一個靠譜的專家那兒鑒定去了,得研究幾天吧,到時候一定完璧歸趙。」賀臨淵信誓旦旦的保證。

「嗯。」

兩人在樓下麵館隨意對付了一口,回到房間,賀臨淵就抱着電腦敲敲打打,過了片刻,他看向邢舟,「我覺得可以從鍾黎這條線入手,繼續調查付慈。」

邢舟向前挪了一下,俯身過去,「查到什麼了。」

賀臨淵把筆記本電腦轉過去,「你看,鍾黎是2001年從養老院被領養的,按你說那本名冊上,付慈名字前綴是1990年,那以此類推,鍾黎被領養時才十歲。」

賀臨淵滾動滑鼠,繼續說,「你看,鍾黎的領養人——邢朝。」

「我養父?」邢舟有些詫異。

「對,我調查到邢朝在大學時期有一個初戀,叫付慈。兩人一同考驗讀博,博士畢業后兩人就分手了,分手后付慈緊接着就『消失』不見了。」

「你等一下。」邢舟突然打斷他,「我爸他知道這個實驗?」

「可能性…」賀臨淵一聲嗤笑,「百分百,你再看藍天孤兒院,它是1989年建立的,自第二年起,就有固定的人出錢資助,他們明年不定期的往院子李飛的賬戶上打款,小到幾百萬,大到幾千萬。」

「那些人都有誰?」邢舟此刻有些害怕聽到什麼名字。

「有付慈、方如、邢朝…」

邢舟握的拳頭緊了緊,隨後又鬆開,「能不能查到孤兒院裏有一個叫陸明哲的男孩兒,他在九歲時被領養了。」

他突然想到以前,他們的親朋好友及鄰居都說他長得特別想他的爸爸邢朝,當時他只覺得好笑,若不是自己知道自己是什麼來歷,也不知道他們竟能睜眼說瞎話。

「好。」賀臨淵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打了幾個字后突然頓住,「其實你心裏有答案了,是吧。」

邢舟微不可察的點頭。

「那還查什麼!」賀臨淵將電腦往前一推,靠在了沙發上。「你以為的養父養母,其實是你的親生父親和『姐姐』,關係有點兒亂啊。」

邢舟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將他不安分的手拍掉,「請你這個有子之父自重!」

「好好好,我錯了,是我說話不過腦子。」賀臨淵悻悻的正要縮回手,卻一把被邢舟反握住。

邢舟淡定自若的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個創可貼,撕開創可貼直接貼在了手腕上的傷口上。

賀臨淵一下子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手腕上多出來的創可貼,眼神捨不得挪動半分,「你...」

「別感動...」邢舟及時打斷他,以防萬一接下來會發生不可控的場面,「在便利店順手買的。」

「你這個創可貼真丑。」賀臨淵口不對心的。

他們選了一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先去了東城紅橋附近的古玩市場,賀臨淵挑挑撿撿只選了兩個白玉珠子,上面分別雕刻着天祿兩種獸,純白無暇的玉堪比最亮的月光。

兩顆指甲蓋大小的玉珠子花了整整五千萬。賀臨淵仔細端詳着眼前的東西,愛不釋手,並且非常愉快的付了錢。

「走了。」

賀臨淵開着車,邢舟在副駕駛坐着,手裏捻著玉珠子,摸起來也是光滑細膩,他感覺比擼雪球還要過癮。

「兩顆珠子五千萬,不虧是賀家獨子能做得了的買賣。」

賀臨淵嗤笑,「五千萬那是尾款。」

邢舟:……突然感覺這個珠子有點燙手。

「你的確需要辟邪...」

「在幾年前,有一伙人一同去過東城紅橋的古玩市場,後來回去之後,沒多久就瘋了。」他們到了一個叫星城國際的居住區。

「我知道,鍾黎的手稿中提到過這件事情。」邢舟第一次在賀臨淵面前提起手稿,不知為什麼,他心裏有些忐忑,而後又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你真是...」賀臨淵無奈一笑,「裏面還說了什麼?」

「那幾個人都出意外死了,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倖存者。其他的我還沒來得及看。」

「對,那你知道嗎?那幾個人生前是這一片兒讓多數人聞風喪膽的混混,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邢舟對此一無所知,他一直都生活在陽光下,周圍也都是遵紀守法好公民,他遇到過最可惡的人也就是學校裏外強中乾的惡霸了。

「到了。」邢舟在一棟爛尾樓樓下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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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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