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早歸——來自中國的病弱少年

3,早歸——來自中國的病弱少年

即墨凇無法兒,幾乎是喂三口粥,抬手揩一下少年眼角的淚。

此刻他亦然沒有了最初的驚慌失措,只餘下滿心滿眼的心疼。

這少年到底經歷了什麼世間,才會在生病被喂粥這點小事兒上,動情到淚流滿面。

「你是醒了過來嘛?」即墨凇喂完了大半碗熱粥,輕聲細語地在少年耳邊撫慰著問。

見人並沒有反應,似乎比之之前睡得更香了一些,即墨凇無奈,笑著給少年拉好被子,關好房門,讓他再好好休息一下。

似乎是不發燒了,少年也不踢被子了。

回看一眼客廳的時鐘,即墨凇自覺該上班了。

他坐到餐桌旁,不緊不慢地消滅著餐盤裡的味增湯、紫菜包飯、煎鰻魚塊和茶碗蒸。

日式的餐食量都很少,即墨凇早已習慣,並不覺得做得很複雜、很多。

整理好衣物和背包,即墨凇在客廳備下了做早餐一同做的午飯,留了一個字條,一半中文一半日文。

他其實很怕少年看不懂,但全中文他又不會寫,只能寫一半一半,希望這位從故土遠道而來的少年認識一些日文吧。

由於時間的問題,即墨凇騎上了放在玄關處的摺疊自行車,準備抄小路騎行去他的工作室。

雖然主營業務是理髮店,卻也算是他的一個小型工作室了,他很喜歡且享受這份事業。

小優清晨元氣滿滿的嗓音貫穿在理髮店的日光里,這個小少女每天都是精神奕奕的。

「凇哥哥,早上好呀!」

店內的其他人統一道,「淞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

即墨凇上到隔間整理著今天要用的物件兒,順便看看時下各大雜誌推出來的一周穿搭。

「小優彙報:一:今天早上的兩位名媛已經護理完頭髮走了,她們下次想要一個獨一無二的髮髻作為補償,時間另約。」

「二:昨天三樓的媽媽桑已經讓黑服把錢送了過來,表示很滿意,並且她還要約這周五的上午11點的時間,說是醫生要帶她出席商會。」

「三:今天第一位預約客人,還有15分鐘到,是對街轉角的日式點心作坊的女主人,她今天要去參加點心評選大賽,希望淞先生做一個端莊大方的髮髻。」

即墨凇聽著小優的彙報,點頭表示知道,隨心就研究起了手邊雜誌上的發簪。在小優下去之前道,「今天晚上的預約再取消兩個,或者讓客人提前一點到。」

小優頓住腳步,「淞哥哥是有什麼事兒嘛?這樣可不行,我們會得罪客人的。」

「今天特殊情況,小優安排吧。至於那兩位客人,提前可以過來的話,今天的費用半折,不能過來的,下次即墨免費送上一支即墨親手做得發簪作為補償。」即墨凇思考著安排。

家中的少年,他沒搞清楚身份之前,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免得小優和下面郁野桑不停地說他不知道保護自己的安全。

小優無法,點頭下去安排。臨到樓梯口,她似乎想起什麼來,轉身道,「今天郁野先生休息了,有一位他的客人說交給你剪一下頭髮,是郁野先生的好友森川連先生。」

聞言即墨凇抬頭,詫異地問,「是小豬袋熊集團的森川連先生嘛?」

小優翻看了一下記錄本,點頭,「是的。說是小豬袋熊集團今天有公司內部舞會,森川連先生想要去結識可以結婚的對象。」

即墨凇埋頭,小優下去準備。

小優全名鈴木小優,是即墨凇唯一的弟子,也是這家店的經營管理。除開學習造型技術,其餘不包括給客人服務之外的這些雜事兒,都是小優在安排。

店裡是預約制度,即墨凇每天接待客人數量就那麼多,你想要插隊是可以客人之間商量好,直接找小優報備即可。

銀座的眾人並不是都知道即墨凇的身份,但知之者皆趨之若鶩,爭搶名額,也就造就了現如今店內的風采。

店內是不管插隊的,因此即墨凇的造型機會在最開始的時候是被拍賣,價高者得。最後還是即墨凇要求本人預約本人來,不然他就不動手,才遏制住了這股歪風。

這樣的制度保持了即墨凇作品良好的品質和口碑,也讓即墨凇沒有那麼累、那麼閑。

-

被餵飽了的少年,在太陽升到房間正中央時,終於饜足半清醒了過來。

他盯著完全陌生的房間,眯瞪了雙眼,打了個翻身仗,把被子拉過頭蓋住,將整個人藏在了被褥里。

這裡是哪裡?!

他怎麼會在這兒里?!

似回憶著,少年憶起了他丟失意識前的事情。

少年是寫純愛小說的作家,但他本人並不是一個那個方向的男人。

之所以寫得東西會被定義成純愛作品,僅僅只是因為他寫稿的時候不喜歡區分他和她。

因此就算他主角的名字取得很女性向,但收到他作品的編輯,還是在看完后,把他的作品推薦給了純愛組。

就這樣,也沒有人跟他說明,他的第一本處女作就按照純愛小說的分類出版了。

等少年拿到寄回來的書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書籍上有這明晃晃的純愛類別二字。

本就不善交談的他,在收到稿費后,試圖跟從未見過面的編輯溝通一下,卻也未果。

之後的約稿也都是這樣的方向,他很開心能跟編輯溝通愛情故事的寫作問題,但他是寫言情的,這件事兒似乎解釋不清楚。

甚至編輯還玩笑與他,說,「反正你也不願意區分他和她,這樣出來的純愛作品也暢銷,你就不要去糾結是言情還是純愛了,不都一樣是書嘛!一樣有人看嘛!一樣有稿費嘛!還不用改變你的習慣,不如就這樣吧哈。」一句話把他給打回來了。

其實少年想說不一樣的,這是他對愛情的美好幻想,而不是為了稿費而取悅觀眾的書。

可他覺得編輯說得,「幻想又不能當飯吃,你賣出書了,才有稿費,你才有飯吃,所以不要糾結。言情和純愛也都是愛情,你按照你喜歡的來寫就好了。」又好像是對的。

於是他就更不知道該怎麼去辯解,也就這樣定義了——他是一個暢銷海內外的純愛作家。因為他的稿費是用美元計算的。

可這次給的主題是海外愛情和旅遊愛情。

不好意思!

少年沒有出過國,也沒有跟誰一起旅遊過。

因而他斷搞了!

編輯一直建議他既然寫不出來,就可以真的去看看國外,反正少年的稿費完全夠少年吃穿用好多年的。

可少年知道自己不適合跟人一起旅遊。

出國!

他又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

他一直沒有告訴編輯的是——他是一個學者症候群患者,俗稱『高智自閉症』。

他會把他寫的小說發給出版社,是因為殘疾孤兒學院管理精神類疾病的老師,發現他雖然自閉,可喜歡寫寫畫畫。

最後老師帶他到老師熟悉的醫院去檢查,醫生告訴老師,少年是『學者症候群』患者。

——是自閉症中,僅有10%的自閉學者,他們的大腦被損壞,俗稱『白痴天才』。在某些方面有認知障礙,卻在一些方面有超乎常人的一面。

自此,老師開始給他帶書,開始帶他去學院的圖書館。且開始收集他寫的東西,告訴他什麼叫做成書,而非星星點點的片段。

未成年的時候,他以老師給他的筆名——櫟,在各大雜誌上刊登他寫得故事。

不知為何、何時,老師帶著他離開了殘疾孤兒院,回到了老師的老家——也就是少年至今還居住著的家裡。

正是這個時候,少年才開始對世界有了接觸,對書以外的東西有了了解。

習慣了書里的世界,少年也是寫作的好手。他似乎天生能感受書籍的魅力,也能展現書籍的魅力。

老師在的時候,他一直用著櫟的筆名,寫著這種雜誌文學能夠出版的東西,包括到現在,都還有這樣的約稿。

愛情小說,是少年一直以來的嚮往。也因此,他換了筆名,改頭換面重新投遞,卻同樣還能夠出版。

臨出行前,少年在互聯網上了解著國外,可看著看著時間就過了。他的稿件卻還一個字未寫,甚至連其他的約稿也沒有開始。

各大編輯的電話如同催命符般,把少年往死路上逼。

少年隱約記得自己為了寫稿子,就算沒有出門,也了解了日本,了解日本語,更是學習了一點日語。也由此,他好幾個晚上,或許是好幾周都只睡了幾個小時。

於是,在害怕和迷濛中,少年定了飛往日本的機票。

那是老師帶著少年去參加文壇交流會時,唯一教會他坐飛機出門的一次機會。

交流障礙和自閉症,再加上沒有提前換好貨幣,少年幾乎在哪兒都不受歡迎,根本找不到落腳之地。隨著人流出了機場,更是舉目無望。

本就缺少睡眠,又天色漸晚,因著不知道溫差,衣著單薄,幾經周折和被地痞調戲搶奪,少年勉強保持了自身安全,可錢包護照連同著背包一應不見。

饑寒交迫的情況下,少年只記得自己迷糊中撞到了人,可已經零點到極限容不得他管顧那麼多,暈在了當場。

驚訝於自己失去意識前的種種事情,少年一直躺在那兒未動。他大約還頭暈著,壓著被子,少年似半睡半昏…

-

小優送走最後一名客人森川連回來后,就見剛上閣樓不一會兒的即墨凇慌忙著腳步,連跟她都只是說了一句,「小優,我先回去了。」一改往日的從容不迫,離開了店裡。

小優盯著從她身前掠過的師父,直愣愣地答應著,「...好...的......」

在工作和專業上,即墨凇總是專心致志,力求最佳。

可他依然記得他家裡還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病人,他都不知道那少年先下怎樣了。

本來為著少年,即墨凇改了晚間的預約,卻被小豬袋熊集團的森川連先生給耽誤了。

可答應了的事兒,即墨凇又習慣於辦到,且森川連來得也不算很晚。

即墨凇離開店裡也才剛剛過9點鐘。

匆忙趕回家中,即墨凇脫鞋就急匆匆地朝著客廳的餐桌上看去,卻發現早晨準備的餐食,並未被動過。

這下讓本就不安的即墨淞越發擔憂不已,正對著客廳的房門好似從未開啟過,他想到一種可能——少年一直昏迷著,又覺得太離譜不大可能。

搖搖頭,他還背著包,直衝沖地就往客房去了。

推門入桕,他沒有看到少年,早先放在床頭的浴袍也並未被動過,床上的被子被掀開,但躺在那兒的人卻不見了。

思及少年是不是已經離開,即墨凇有些頹,卻想起自己進門時看到的行李箱,他又深覺不對勁。

少年不帶走他的東西很正常,但連自己的行李箱都不帶走,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少年沒有走,只是害怕當下的情況,躲了起來。

------題外話------

整個這一章都有些修改,建議重看——留期日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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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神經病後我掉馬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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