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嚇到——第一次去擁抱

一直到吃飯結束，梁辭的興緻都不是很高。

吃完飯，趁著即墨凇在吧台處清洗餐具，就直接回了書房，繼續去完成他妄想式的悲傷愛情故事。

即墨凇其實留意到了梁辭有些灰暗的情緒，但他以為那只是工作不順導致的。

畢竟梁辭出走日本，就是工作的緣故。

作家，沒有靈感的時候，確實是一件讓人頭疼到想死的事兒，就像他沒有設計靈感的時候一樣。

但，他忽視了。

梁辭是個學者症候群患者，他不會因為沒有靈感寫不出東西，而是跨國旅遊愛情故事，需要結合一定的現實，而非完全天馬行空就好。

梁辭——是一個幻想派的作家，他的書暢銷，就是因為他寫出來的故事，都是如夢如幻，卻又帶給人世間的美好，動人心魄。

即墨凇打算收拾好，就帶著梁辭出去散散心。

梁辭來日本就是為了他的愛情小說，就應該到處轉轉。

白天，他沒有時間帶梁辭出去轉轉，但晚上的時候還是可以的。

煮好熱牛奶，即墨凇看了一下腕錶上的時間，他確定現在還早，也就8點左右。

這個時候正是日本吃完飯，開始第二趴的時間。

端著解膩暖胃的熱牛奶，即墨凇輕輕敲開梁辭的門。

「要喝點熱的嗎？不會打擾到你吧。」即墨凇站在門口，像一位大哥哥般關心地問。

梁辭有些驚訝，起身對即墨凇點頭道，「沒有打擾。」

「那就好。」即墨凇把牛奶送給梁辭，走進房間，微靠坐在梁辭的電腦桌前，也喝著牛奶道，「工作怎麼樣了？」

聽見即墨凇的問話，梁辭放下喝了一半的牛奶道，「很順利的。」

從中國到日本，半夜遇見即墨凇；去西區，接觸地下工作者，再到跟即墨凇這幾天的相處。讓梁辭有了充分的實踐條件，去完成他的小說構想。

這倒是出乎了即墨凇原先的意料，一時，他不知道該不該帶梁辭出門了。

喝了口牛奶，即墨凇有為難地問，「那...櫟想要去超市逛逛嘛？」

一是家裡沒有多餘的菜品了，他要去進貨；二是看梁辭想不出門走走；三，順便買一些零食回來給梁辭。

一直不安，害怕即墨凇開口問他什麼時候離開的梁辭，聽見此話一愣，伸手握緊手邊的牛奶杯。

他有些猶豫地開口，「我可以去嘛？」

從嗓門哼到鼻腔的低聲下氣，讓即墨凇終於意識到梁辭的不對勁兒。

工作沒有問題，那現在這個樣子就不對了。

先做出肯定的答覆，「當然。」

接著，即墨凇放下牛奶杯，順手就把梁辭握在杯璧上，有些發白的手給牽了起來，捏了捏，給梁辭充分地安全感問，「你是有其他的什麼煩心事兒嘛？」

震驚於即墨凇的洞察力，梁辭向著電腦桌的方向撇頭，不去看即墨凇道，「我的東西找回來了。錢包、護照都有了，我是不是...」

難過，讓梁辭不願意繼續說下去，就像剛才即墨凇不問，梁辭也不說，只是兀自難受一般。

即墨凇一怔，直接從電腦桌上站起，「你在想什麼？」面色嚴肅地對著梁辭認真道。

把梁辭的臉擺正對著他的眼眸，再道，「我怎麼可能把你這麼一個病人給丟到外面？我在梁辭心中就是這麼是狠心的人？梁辭是想要離開了嘛？」

突如其來的氣氛轉換，以及即墨凇嚴肅正經的態度，和過快的語速，讓梁辭茫然不知所措。

他驚懼地往後踱步，似逃避又似不懂，傻愣愣無辜地重複著，「什...么？什麼？什麼意思？」

掙脫即墨凇握著他的手，連連向後面的牆角避去。

瞧著明顯受到驚嚇的人，即墨凇上前，微微握住梁辭的雙肩，攔住他的去路。

歪頭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的激動嚇到梁辭，才再度開口，簡短地輕呼，「梁辭？梁辭？看著即墨好不好？」

可能是即墨凇的聲音恢復沉靜溫柔，梁辭緊抓即墨凇放在他肩上的胳膊，帶著閃躲的眼神，害怕地輕點頭。

大概也只有即墨凇這樣溫柔嫻靜，質地如玉的人，才能讓梁辭安心些，不然他絲毫沒有辦法跟任何人好好的交流。

即墨凇見梁辭能聽得進去話了些許，認真地盯著梁辭的眼眸道，「抱歉，抱歉，是即墨太衝動了，抱歉。」

直到梁辭的神色沒有那麼抗拒，回神盯著即墨凇的眼睛。即墨凇才開始說正題。

「櫟想要...離開這間房子嘛？」離開我嘛？

小心翼翼地問話，像是再保護兩個易受傷的人。

還在恍惚的梁辭，大幅度的搖頭，直觀地回復著即墨凇的問題。

似終於安下心來，即墨凇的手輕搭在梁辭的肩上，微微動著輕撫。再問，「那櫟覺得即墨是一個狠心的人嘛？」

察覺到氣氛的變化，梁辭也不再縮著脖子躲避，他再度搖頭。

「那櫟願意在這兒住到回國嘛？」我想照顧你，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

即墨凇無比鄭重，眼神帶著無限期待，緊張地盯著梁辭的一舉一動。

這話總算是問道梁辭的心裡去了。

他震驚地盯著即墨凇，不可置信地回，「你...你...願意...願意讓我住...在這兒？」

梁辭放大的洞孔和震驚的神色，讓即墨凇明白，梁辭是害怕自己跟他說，要他離開的話。

即墨凇徹底放鬆下來，『哈哈』地傻笑著，看了看梁辭，他又開懷大笑起來。

站在牆邊的梁辭，感受著空氣中的放鬆，站直一點，不明所以地盯著即墨凇，彷彿剛才害怕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

笑到最後，即墨凇上前一點，發現梁辭沒有像剛才那樣抗拒，便抱住梁辭道，「你在日本的這段時間，讓我來照顧你可好？」

再次確認事實的梁辭，直愣愣地瞪大雙眼，面對即墨凇的擁抱，不知作何反應。

還記得要回話的神經，指揮著他的腦袋點頭。

即墨凇感覺到肩上的上下，把梁辭再抱緊一點道，「真好。」他有一個來自中國的好朋友了。

梁辭不明白這個『真好』的含義，但他知道這個詞是一個正面向上的詞。

在此處，表達了即墨凇覺得照顧他，不是一件麻煩事兒，而是一件真好的事兒。

這讓從小都感受著周圍人對他嫌棄的梁辭，一時濕潤了眼角。

紅著眼尾，梁辭覺得他胸前有不上不下的一口氣，似只有回抱這個抱著他的人才能順下去。

抬手，梁辭小心翼翼的，人生第一次抱住了一個人！

原來

抱住一個人，掌心的溫度真的可以感受那個人身體的溫度，然後兩個溫度相交，變得更加炙熱、更加溫暖。

被梁辭的手掌心貼上的一瞬間，即墨凇知道，他跟梁辭的關係又近了一步。

梁辭應該是認可他這個朋友，願意把自己交付給他了。

因為他們二人從接觸開始，每次都是即墨凇先去牽梁辭，每次都是即墨凇去抱梁辭，梁辭一次都沒有回牽、回抱過。

揣著開心，即墨凇鬆開梁辭道，「既然這樣，我們一起去逛超市好不好？」

還未享受夠這個異常溫暖擁抱的梁辭，戀戀不捨地鬆開，有些依戀地盯了眼即墨凇，沉默點頭。

即墨凇以為梁辭害怕出門，便又上前抱抱梁辭，這次還拍了拍梁辭的背，末了，放開道，「安心，即墨會保護好梁辭的，順便也給你買點小零嘴回來。」

梁辭再次受到衝擊，雙手微抬，在怔愣中，被即墨凇牽著一隻手拉出了房門。

在玄關處，即墨凇替梁辭整理著風衣的領子。

「看來還要帶你去買兩件衣服。不過也不慌，我的衣服你也可以穿。」即墨凇盯著跟自己身高不相上下的梁辭感嘆。

他這才發現，梁辭不矮，只是他的害怕和自閉癥狀態，讓你覺得他不高。

見梁辭任由自己擺布，即墨凇接著碎碎念念道，「馬上就周末了，我也有時間陪你去買衣服了。」

即墨凇的工作是有休息日的，這也是為什麼，他的預約這麼多人搶破頭。

梁辭乖巧地點頭，隨便即墨凇怎麼做。

他現在很開心，很開心。

他的開心，來自眼前的這個質地如玉的人，所以他隨便即墨凇怎麼安排他。

甚至他都在想，他是不是要把老師說的銀行卡給即墨凇使用。

因為老師說過，這個是梁辭除了生命之外，最需要保護的東西。但，也沒關係，只要不被人知道密碼就行。

這也是為什麼梁辭會被搶，但並沒有被打的原因。

在生命面前，老師說過，卡丟了沒事兒，人在就好。

此時此刻，沒有危險，是梁辭自己想要給即墨凇使用，連密碼都一起告訴的那種使用。

歪頭，梁辭盯著即墨凇，發現他好像並沒有錢財上的困擾，梁辭覺得這個可以先放一放，之後給即墨凇一個驚喜好。

愉快出門，梁辭比之之前，更加喜歡貼近即墨凇了。

「我們直接去，這個小區的私人超市。」即墨凇溫柔地道。

拿著卡，他耐心地教道，「這個卡，即墨回去給一個梁辭，拿著它就可以打開大門了。」

走到超市的門口，即墨打開超市的後門后，又道，「它還可以進出這個超市。之後即墨不在家的時候，梁辭就可以用這個卡，出來買東西了。」

梁辭在聽到前面一句話的時候，就有些激動。

即墨先生這是要把家裡的鑰匙給自己嘛？

真的嘛？！

壓著激動的心，再聽完後面一句話后，梁辭終於有些壓不住了，問，「我真的可以有鑰匙，可以出門嘛？」

其實他不喜歡出門，但有鑰匙不就說明這個地方也是他的家了嘛！

即墨凇拉著梁辭一邊閑逛一邊道，「當然，這裡的超市，上午的人會很多，下午和晚間。」指了指現在的超市，「你看，人就是這樣的少。所以你要出來買東西，就可以這幾個時間出來，不用擔心。」

末了又加了一句，「想去其他地方的話，也可以告訴即墨，即墨帶你熟悉一下，你再自己出門可好？」

梁辭瘋狂地點頭，被即墨凇牽著的手，緊緊地用力回握著，表達著他的激動和開心。

「去選點自己喜歡吃的？」即墨凇受影響，帶著笑意準備讓梁辭肆意撒歡兒地買。

梁辭盯著即墨凇的眼睛又亮了亮。

從西區回來，梁辭就知道即墨凇不喜歡他吃零食，但會給他做飯，所以他沒有不開心。

但，現在即墨先生不光給他做飯，還允許他吃零食，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即墨凇鬆開牽著梁辭的手，放手讓他去選，自己則跟在他的身後。

梁辭小孩子般蹦跳地往前走著，眼睛走馬觀花式地盯著一旁的物架挑選。

時不時回頭，把選好的零食給即墨凇看看，像是在詢問『這個能不能買？』，又像是在隨時確認即墨先生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