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宣揚愛與和平的第17天

017:宣揚愛與和平的第17天

意識逐漸趨於模糊的溫然明明渾身上下都疼痛無比,但此時的他竟詭異地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不僅如此,他的眼前甚至浮現出了何漾的面孔。

明明痛入骨髓連眼淚都落了下來,可何漾的聲音彷彿又響在了他的耳側。

明明隊伍語音里沒有顯示何漾說話來著,可他的確聽見何漾在說:「你會被我利用的哦。」

我知道。

我知道自己會被利用,我一直都知道。溫然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了,他只能無聲地在心裡重複著說出這番話。

恍惚間,他像是又回到了那個空曠而又冰冷的遊戲大廳里,在第二輪遊戲開局前,何漾以一種極為放鬆而又慵懶的姿勢倚著牆壁,細碎凌亂的白金色劉海長的有些遮眼睛,讓他一時看不清何漾的眼底的神色。

只記得何漾像是提醒一般同他說:「你會被我利用的哦,如果你不後悔的話。」

「誰被誰利用還不一定呢。」他笑著回答何漾,眸底的光是那般的自信而又無畏。

他為遇到同類人而感到危機和興奮,也為能與同類人合作而感到躍躍欲試,他想一探究竟,知曉這人的深淺,卻不想如今把命都給賠上后,也依舊不知此人底細。

原來這就是死前的走馬燈嗎?他是有多恐懼這個人,才會在死前什麼開心的事都記不起來,只記得這張令他最為討厭而又恐懼的面孔?

偏偏想起的,全是有關何漾的一切。

真是可笑啊,他怎麼就敢與虎謀皮呢?這是溫然失去所有意識前,在心底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還是猶豫了呢。」用著高倍鏡目睹了一切的何漾輕聲道,語氣里不帶任何情緒,只眸底露出一點顯而易見的失望之情。

「你的隊友『兩包辣條約嗎』使用破片手榴彈誤傷淘汰了『耗盡溫柔』。」

熟悉而又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系統提示音,此時猶如一道魔咒般響徹在夏以濃的耳畔。

因震耳欲聾的炸響聲而引起的耳鳴,使得夏以濃厭煩極了耳朵里那嗡嗡作響的聲音,等到耳鳴隨著時間消失時,回過神來的夏以濃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你使用破片手榴彈誤傷淘汰了『兩包辣條約嗎』。」又是這冷冰冰的機械音。

夏以濃一時也不清楚到底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他竟詭異地從這毫無感情的系統音里,察覺出幾分幸災樂禍的語氣。

他竟然親手淘汰了一位無辜的隊友。

只為自保。

遠處趴在山頂草地上的何漾看完這一幕後,面無表情地收起十字弩從地上爬起來,然後騎上摩托車朝著下一個地點而去。

就在何漾考慮著下一步該做些什麼時,隊伍語音里突然傳來了夏以濃充滿冷意的聲音:「何漾,你快逃吧,我要來殺你了。」

「無所謂哦,你要來殺我那就來吧,按照先前的約定,我會告訴你關於登出遊戲的情報。」何漾的語氣依舊輕快,彷彿導致隊友自相殘殺的罪魁禍首不是他一樣,「不過在那之前,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聊聊。」

「說吧。」夏以濃故意避開目光不去看隊友殘留在原地的屍體,剋制著微微顫抖的手來搜刮著辣條君和溫然的盒子,將沒必要的物資淘汰后,再裝備上此時正需要的物資。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被動嗎?其一,你不該那麼輕易地信任我,要知道生存遊戲里最先被淘汰的,不是天真又蠢得可愛的玩家,就是沒有任何實力和腦子的玩家。」何漾用著聊天的口吻,同夏以濃談論著殘酷的生存遊戲現狀,「其二,當你想要保護所有人時,最容易陷入一個人都保護不了的危險地帶。明明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就不要在遊戲的最開局,連自己都還保護不好的情況下,就天真地想著去保護身邊的所有人了。」

「最糟糕的情況你剛剛也都經歷了一遍,明明想要救人結果自己卻成了傷人的那一個,想想都很奔潰吧?奔潰到這會恨不得找一個發泄口。」何漾客觀且直白地評判道,「雖然你的這種天真想法我並不討厭,但是夏小孩,別因為遊戲的一次勝利就狂妄自大啊,想要保護弱者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這路走的真是亂七八糟啊。」

「在這個世界上,看上去最無害的人也有可能是一把毒刀,更何況是在這殘酷的生存遊戲里。我希望你的實力不要白白浪費在可笑的保護欲上,在沒有成長到即使被利用、被人背叛,甚至被推出去擋槍都能保護好自己的情況下,就不要想著去保護別人了,先保護好自己再說吧。」

剛打開車門坐上駕駛位的夏以濃動作一停,緊緊攥著方向盤聽著隊伍語音里何漾傳來的聲音。

雖然這會他的確憤怒到了極點,甚至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自虐一般,聽著何漾對他的這番長篇大論。

可他再怎麼覺得何漾傲慢到了極點,也不得不承認何漾所說的話一針見血。

「其三,你不該猶豫的。」何漾默了須臾,再開口時語氣卻是溫和了不少,「你自己也清楚不是嗎?當時的那種情況,但凡你堅決一點,捨得把冷靜卡用出去,你就能救下那兩個人,雖然溫柔哥純屬活該,辣條君也目的不純,但是你很能包容的不是嗎?不然你也不會在被隊友推出去后,下一秒又跑過去扶隊友。」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你不用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冷靜卡這種東西是你用命賺取存活幣換來的,一時猶豫要不要用也在情理之中。」何漾輕笑道,「其實你也很怕死的吧?尤其是在看到辣條君發瘋之後的所作所為。」

「雖然你並不想懷有惡意地去懷疑隊友,但你猶豫的時候,你還是忍不住去想,辣條君冷靜下來后自己該怎麼辦吧?畢竟隊伍里的人都心懷鬼胎,你根本就不敢賭。」眼見著抵達了目的地,何漾確認四周沒有危險后這才進屋上樓,繼續說道,「一個是全程零殺利用了所有人的討厭鬼,一個是隨時都有可能將自己推出去的白眼狼,另一個是使用冷靜卡后在安全範圍內的辣條君。」

「你清楚溫柔哥手裡肯定也沒幾個淘汰人數,更別提全程零殺的我了,這樣一來的話,除辣條君外你就是這支隊伍里淘汰人數最多的第二個人。」何漾說,「在不清楚系統到底有什麼損招的情況下,你不敢賭辣條君安全后,下一個發瘋的人會不會順位到自己,而你的手中頂多只有一張冷靜卡,給辣條君用了后自己不就沒有了?所以在死亡的威脅下,你猶豫了。」

「也就是因為這三個原因,才會讓你如此被動且身不由己。」何漾無奈地嘆了口氣,正要吐槽自己話說的太多時,卻忽然聽到隊伍語音里傳來夏以濃的聲音。

「可即使我使用冷靜卡救了人,不也一樣順了你的心意嗎?不管我怎麼選擇,包括我在內的三個人,都會被你完全利用,因為這從一開始就是死局。」夏以濃冷聲道,「假設我救了他們,表面來看好像是你陷入了僵局,因為你會被惱羞成怒的溫然,和一開始就對你不懷好意的辣條君集火,就連我這個不穩定因素,也不一定會在明知被你利用了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來救你。」

「可是你真的只是個菜鳥嗎?我可不認為菜鳥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近乎完美地誘導隊友朝著自己精心策劃的陷阱行進,並且他的演技出色到瞞過了本就不怎麼信任自己的合作者。」將火氣收斂起來的夏以濃分析道,「還有你對辣條君失控的預判,精準到讓我咬牙切齒,因為在我和溫然都被辣條君嚇一跳時,你卻在安全範圍里提前騎上了摩托車,我可不認為正常被嚇了一跳的人會在突如其來的情況下,這麼快就反應了過來,更何況那車竟然會那麼巧妙的出現在那裡。」

「尤其是,我們一行人出現在那裡的時機太巧了,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一開始好像就是你引導我們去那裡搜集物資的,為什麼那裡會有人?為什麼辣條君會在那裡失控?為什麼那裡恰巧會有一輛供你逃脫的車?」夏以濃自問自答道,「如果我猜想沒錯,在我們都沒有注意到你的時候,你一直在通過系統實時播報的淘汰信息,以及遠處傳來的槍聲判斷玩家的位置,並且在短時間裡選擇了一條存在危險卻足夠應付,和供你逃脫的線路吧?而且你在選擇這條路時,也早就預判到那裡會有一個必刷車的刷車點吧?」

「何漾,老實說這樣想除了加深我對你的畏懼外,就只剩下事情的全部真相了。而若我的猜想成立,你說自己菜鳥的話大概也就只能騙騙你自己了,說真的我也希望這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你真的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鳥,但是何漾,人不能活在僥倖下。」夏以濃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似是在強迫著讓自己以平穩的情緒同何漾對話。

「我不救他們,能順你的心意讓你看到玩家失控發瘋的模樣,這是你一開始的目的,所以不管最後誰死誰活你都不虧。」夏以濃說,「我救他們,表面上你前後受敵被隊友集火報復,實際上我從你的話里聽出,你的第二個目的大概是想進而確認,當辣條君在安全範圍后,作為在場淘汰人數第二的我會不會被順位影響情緒,會不會繼辣條君之後成為第二個失控的人。」

「你瞧,不管我怎麼選都在順著你的心意發展,反正你何漾兵不血刃不僅看了出好戲,你還輕而易舉地得到了你想要的情報。」

「誒?不愧是只靠一局遊戲就升段打上青銅四的玩家啊,只用這麼短的時間就破解了我的棋盤,知道了我所有的目的。」何漾愉悅地微微勾起嘴角,「所以呢?身為棋局中唯一存活的棋子,你現在要怎麼做呢?」

眼見著距離何漾的坐標點越來越近,夏以濃沉聲道:「為了不讓你太過稱心如意,我要將軍1。」

「是嗎?」何漾聞言忍不住朗笑出聲,對即將面臨的危險不以為意,「你放心,你漾哥我就待在這,哪也不去。」

注1:這裡的「將軍」指的是象棋術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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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和平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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