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要這樣叫我
天已黑，車子駛入一條青石板路，路兩旁的房子古樸卻又不破爛，是保存良好的老房子。不過這裏人氣微弱，好多房子都被拋棄了，黑燈瞎火的一片，亮燈的沒幾戶人家。
「就是這裏，這條小巷子進去第81號就是了。」阿谷看着一條漆黑的小巷子，裏面的房子全都沒亮燈。
姚遙發現阿谷的聲音有些抖，回過頭去，見阿谷正空洞地看着外面，臉色蒼白。阿谷或許看不出什麼緣由，屋裏詭異的氣息已經讓他恐懼了。
「你回去吧，我們來管就行。」
「這怎麼好意思？」
話是這麼說，阿谷抱起自己的東西，打開車門麻溜地跑了，一點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沒有。
「嗯！」塗楓凌突然發出一道短促的悶哼，眉頭金鎖，眼睛也閉上了。
「你怎麼了？」姚遙搭着他的肩膀，關懷地問。
塗楓凌長長舒了道氣，胸膛起伏狂烈，鎖骨之下有些許泛紅。他搖了搖頭，「跟眼下的事沒關，我自己有病。」
「啊哈？什麼病？」
「醫院也檢查不出來的病，等你解決完這件事再給我看看吧，說不定是中了什麼詛咒。」
姚遙把手探向他額頭，也沒發燒呀，也不像是瘋話，若真是中了詛咒，姚遙還真看不出來。「要找我爹看才行。」
「嗯。」他睜開眼睛，已經好了許多。
「你哪不舒服。」
「不知道，沒事了現在。」
不是沒事，姚遙看得出他在壓制。「你也不要進去，裏面有股危險的氣息，如果危險氣息分為十個等級，我們面對的起碼有五級了。」
塗楓凌再次皺起眉頭，「不，我要進去。」
「你進個嘰吧。」
「遙遙，說話不要這麼粗魯，跟你可愛的外表很違和。」
「你管呢，讓你別進就別進。」遙遙摸出一張黃符遞給他，「如果我遇到了危險，會念咒點燃這道黃符，黃符一旦燃燒，你就通知我爹我有危險，讓他救我，你不要自己進去。丫的，我真後悔讓你也一起來。」
塗楓凌捏著折成三角形的黃符，「這樣顯得我好窩囊。」
「那你要爭什麼呢，有時候我實在不明白男人和男人之間為什麼總是喜歡角逐，爭強好勝的有什麼好，我們不是更應該把心思花在如何將事情處理好之上嗎？術業有專攻，沒必要什麼事都爭。」
「噓。」塗楓凌的食指放在姚遙的唇上，「好了別說了，自己注意安全。」
丫這麼好說服嗎？
姚遙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那人的手指碰到他的唇了。一把推開塗楓凌的魔爪，「你也注意安全，你是個成年人，我相信你會有分寸的。」
塗楓凌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的。」
姚遙總是覺得不對勁，這傢伙哪有那麼好說服呀，但就是想不出來到底哪不對勁。
下車時，身後傳來輕悠的呼叫。
「遙。」
姚遙身體一頓，並沒有回頭，冷聲道，「不要這樣叫我。」
姚遙有陰影，對夢中那隻血狐而言。那隻臭狐狸，就是這麼叫他的，過程有多親昵，結局就加倍的悲壯。
關上車門，獨自一人走進了那條漆黑的小巷子，背着一個小雙肩膀，右腿綁着一個木盒子。
塗楓凌把車燈給關了，車子緩緩退到路邊。他這樣是不想讓別人看清走進那條小巷子的人是誰，避免招來麻煩。
姚遙倒是不怕麻煩，甚至打開手電筒來找門牌號。如果被人發現，他能大大方方地說是來找親戚的。
小巷子不長，走過四間房子就是第八十一號房了。
柴門上掛着厚實的鐵鏈，門雖破舊，倒是鎖得嚴謹。玉人章死在屋裏，後事是鎮民幫忙料理的，所以門窗也是他們鎖的才對。如果姚遙破門而入，會發出很大的動靜，進而引來其他人。
他要是再不進去的話，從巷口經過的人看到小巷子裏有手電筒光也會好奇的，畢竟這條巷子並沒有人住。所以他不能磨蹭，關掉手電筒，退遠幾步，助跑一小段距離后雙腳踩在牆上，靈活地跳躍到圍牆上，再縱身跳進圍牆裏邊。
手電筒打開，往四周照去。
院子清冷，地板是凹凸不平的石頭，旁邊有一條小渠溝，總共有四扇門，左邊一扇，正前方三扇。所謂詭異的氣息，全集中在中央那間屋，也就是堂屋。
姚遙把手機調成靜音，舉着手電筒，謹慎地往前走。
踏上迴廊，來到堂屋前，門並沒有鎖，他輕輕一推門便開了條縫。
手電筒往裏照，他沒急着觀察堂屋裏的局勢，而是找開關。開關就在門邊，啪嗒一聲，堂屋裏的情形一覽無遺。
姚遙一腳踹開門，動作是粗魯，但他踹的力氣並不大。
堂屋擺設簡潔，兩邊的木架蔓延至整片牆壁那麼大，架子上擺放着各種玉器，大至花瓶，小至看不清是什麼，鎮民來給他料理後事的時候並沒有拿走他這些誘人的玉器，看來這邊的民風還是很不錯的。
讓姚遙注意到的是，木架上掛着好幾個白玉鈴鐺，風吹過時，鈴鐺發出噔噔聲，清脆又不響亮，和鐮刀鬼的鈴鐺聲一樣。姚遙數了下，共十二隻，排列方位凌亂，一時找不到規律。
再看地板，已經被處理得乾乾淨淨，刺激的化學氣味似有似無地飄來。在外面能感受得到的邪氣，他在打開門的那一刻就消散了。是消散，還是他察覺不到？
姚遙沿着牆壁走，沒有碰中間空曠的位置。
來到木架前，他碰了下鈴鐺，隨即便傳來噔噔的聲音。
白玉鈴鐺外形像一座寶塔，有三層，四個上翹的角，上面有兩個圓環。圓環也是白玉，看樣子並非加上去的，而是和鈴鐺本身一同雕刻，沒有看到斷開的地方，和高腳杯上面那個圓環是一樣的道理。
把鈴鐺翻過來，鈴鐺芯是一隻尾巴盤在身上的狐狸！又是狐狸……
姚遙取下一隻鈴鐺，放進了褲兜里。轉身看向空曠的地面，腳步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但還是毅然而然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