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斬魔二.零（四千三百字）

在這個世界，機甲是誰也沒見過的，可與機甲差不多高的俑士禁衛大家都很熟。

這種構裝體不畏疼痛，不怕受傷，被扒一層皮都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們就沒有心！

然而俑士禁衛卻有着巨大的缺點，那就是智力十分低下。它們被設計之初就是拿着雙頭偃月刀衝進敵人群中大殺特殺的，哪裏會玩別的什麼花活？

恰巧此刻被陶土縫補過的機甲，看起來確實太像俑士禁衛了。

震旦帝國的各式大炮的確厲害，可這不是沒有射界嗎？如果強行開炮，就得連着自己人一勺燴！

可誰成想，沈毅直接把大炮扛起來了！

不是沒有射界嗎？

現在有了！

十二發火箭炮將惡魔組成的密集陣地炸成了一片肉糜，信奉混沌的凡人在火焰與爆炸中慘叫哭號，來自亞空間的惡魔一聲不吭的崩解成漫天煙塵。

「裝彈，快裝彈！」沈毅將炎霖火箭炮放在地上，隨即又扛起來一門龍頭大炮，微微調整彈道之後，二十斤的實心彈丸脫膛而出，在天空劃過一道弧線之後，重重砸在人群里，碾出一條十餘米長的血肉通道。

「再來！」

這一塊小小的炮兵陣地足有五門炎霖火箭炮和七門龍頭大炮，足夠沈毅揮霍一陣了。

「鄧經略！此時你不應該做點什麼？！」沈毅又在右方轟出一條康庄大道，扭頭向鄧期喝問。

鄧期明顯沉浸在頭腦風暴中不能自拔，聞言一愣，隨即重重點頭，鼓足真氣大喊：「重騎在前，甲騎在後，隨我來！隨我來！」

說來奇怪，原本結結巴巴的鄧期，在下達軍令的時候，卻變得十分正常，他騰空而起，低空掠過騎兵軍陣，飛回自家大旗之下，端坐於馬上。

命令聲在浩大真氣的加持下傳遍戰場，鄧期舉起大槍，當先而行，『鄧』字大旗緊隨其後，在大旗之後，鄧期的一百零三名麒麟騎士各自振奮，呼喝向前。

最合適破陣的錐形陣瞬間形成。

「跟上來！跟上來！重騎在前！甲騎在後！隨我沖！」紛紛雪花在這一刻彷彿收到了血氣的激發，竟然不再落下，而是衝天而起。

伴隨着鄧期的前進，越來越多的兵馬響應號召，付出巨大代價脫離了對手的糾纏，跟隨着鄧字大旗向前涌去。

騎兵集群衝鋒的速度越來越快，終於在三分鐘之後提到極速，匯聚在一起的三千餘騎兵猶如洪水泄地一般，沿着被轟炸得七扭八歪的惡魔陣線碾了過去。

有試圖阻攔的匈人高手與高階惡魔都被鄧期斬於馬下。

「猛獁與混沌卵別閑着，跟我迎上去！」嗜血狂魔見煮熟的鴨子快飛了，氣得仰天大吼，豎起手中的長戟，咆哮出聲。

它用特屬於高階惡魔的威壓逼迫二十餘披甲猛當先並排迎著震旦騎兵衝去，試圖用龐大的體型來阻止衝鋒的勢頭。

而高達五米的扭曲肉塊狀混沌卵緊隨其後，排成鬆散的陣列緊隨其後，等待着與停滯的震旦騎兵肉搏到底。

作為惡魔指揮官的嗜血狂魔則在最後，以王對王的姿態直指鄧期。

面對由整個軍團支持的宗師高手，也只有嗜血狂魔這個等級的惡魔才能阻擋一二。

「來得好！」眼見惡魔指揮官如此行徑，沈毅將手中的龍頭大炮放在腳邊，對着炮兵部隊說道：「照着些大個打，這下總該不會誤傷了吧。」

「瞧好吧您。」一個都尉模樣的人在手心啐了兩口，

招呼周圍穿着布衣的軍卒：「手腳麻利一點，上炮彈！趙三！你帶人去把最後三輛大車拉過來，他娘的，今天老子不過了！」

「傅將軍，這裏就交給你了！」也不待傅青主回應，沈毅抄起一座上了膛的大炮夾在機甲腋下，扛着大斧，如同逃荒的老財主一般，跟隨着騎兵大陣向前衝鋒。

傅青主嘴巴撅了撅，站在一輛大車上，左右環顧：「我可是火系的龍裔修驗卿……周圍全是火藥，我就是最大的危險因素……可真他么的令人害怕。」

那名都尉卻沒有聽見傅青主的嘟囔聲，在寒風中，他已經因為緊張而滿頭大汗。他乾脆將內襯毛皮的頭盔摘下，拿在手中，雙眼死死盯着披甲猛獁前進的鋒線。

「裝填完畢！」

「裝填完畢！」

「薛頭，裝填完畢！」

在屬下的聲聲催促中，薛都尉依舊將手高高舉起：「瞄準好那些長毛象！等著！等着我的軍令！」

每一頭披甲猛獁都有十三四米高，二十三隻披甲猛獁並排前行，真是有排山倒海之勢，如同行走的高牆一般。

然而震旦騎兵已經發動了集群衝鋒，根本無法停下來，別說前面是猛獁了，就算是長垣，也得硬著頭皮砸進去！

「殺！」

鄧期又是一聲怒吼，而他身後的騎兵則齊聲呼應。

「殺！」

伴隨着這聲怒吼，真氣開始從小陣向大陣彙集，最終匯聚到鄧期身上。

鄧期身上再次燃起一團火焰，紅色的真氣猶如龍蛇騰起一般沿着大槍盤桓向前，形成一道二十餘丈長的吞吐不定的光焰長槍。

「破！」

鄧期將大槍用力一揮，光焰長槍將當面的四頭披甲猛獁捲入其中。四隻披甲猛獁外加背上的匈人騎手連吭都沒吭一聲，就成了灰燼，甚至連余火都沒有。

這就是有騎兵大陣加持下，宗師的全力一擊。

幾乎是與此同時，薛都尉猛然向下一揮手，大聲下令：「放！」

五門炎霖火箭炮與六門龍頭大炮再次噴出火舌，彈丸與火箭從衝鋒的騎兵頭上越過，將披甲猛獁籠罩在其中。

在火焰與鋼鐵彈丸之下，只有四頭幸運的猛獁躲過了炮火的覆蓋，可它們也被嚇破了膽子，再也不聽背上馭者的招呼，頭也不回的向後退去，將友軍撞翻一片。

緊跟在猛獁之後的混沌卵也沒有討到好，這種誕生於污穢的扭曲肉塊距離猛獁實在太近了，而炎霖火箭炮的準確度又比較低，所以不少火箭彈飛過了猛獁的頭頂，落在了混沌卵中，將它們炸得血肉橫飛。

「開！」鄧期見狀，再次下令。

「開！」騎兵大陣中，又是一陣高聲回應。

這次真氣不再匯聚於鄧期一人，而是匯聚在各個小陣的奇經級騎士身上，他們通常都處於小陣的鋒矢之上，藉由小陣中其餘騎士的幫助，他們將真氣覆蓋在兵刃上，衝進陣型已亂的混沌卵之中，如同砍瓜切菜將五米高的混沌卵剁成肉塊。

洪水將高牆衝垮了！

如果用場外人的視角看來，披甲猛獁加混沌卵所組成的陣線，在震旦騎兵的集群突擊下，連還手的能力沒有，就被沖成了碎渣。

匈人當即全線震動，有了退意。

嗜血狂魔已經打發了性子，他根本不想了解戰局，也不去組織友軍，他那原本就只有一絲清明的腦子迅速被嗜血的殺意充滿，剩下的只有一件事。

「殺！」嗜血狂魔放聲嘶吼，身後破破爛爛的蝠翼用力扇了扇，飛沙走石之中，他高達二十米的巨大身軀竟然飛了起來。

「血祭血神！顱獻顱座！」

伴隨着一聲虎吼，嗜血狂魔俯衝而下，以大戟為前導，身體如同綳直的標槍一般，向著鄧期狠狠刺去。

鄧期不甘示弱，火焰長槍捲起漫天黑雪，隔着十餘丈，火焰如同張牙舞爪的蛟龍一般，撕咬向嗜血天魔。

然而下一瞬，被火焰包裹的嗜血狂魔就像破繭而出的飛蛾將火龍撕成碎片。

這次隔空交手，鄧期竟然輸了半招。

這其中固然有全軍真氣分散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鄧期在之前已經受傷，早已真氣難續，此時也是強撐著上陣的。

然而嗜血狂魔得意的獰笑還沒有浮現在臉上，伴隨着一聲沉悶的轟鳴，灼熱的炮彈狠狠砸在了嗜血天魔的腰間，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其打得橫飛出去。

沈毅將龍頭大炮扔到匈人甲騎之中，砸翻一片倒霉蛋。隨即雙手抄起大斧，向著嗜血狂魔衝去。

「分！」

鄧期見狀，迅速下令，鄧字大旗繞了一圈，隨即又在左右各自搖晃兩次。

震旦騎兵迅速分成兩股，猶如遇到中流砥柱的河水一般，從機甲與嗜血狂魔的身側掠過，為兩名巨獸留出戰場空間后，又在他們身後匯合。

鄧期幾乎是片刻不停歇的向匈人騎兵發動了突襲，將背後交給了沈毅。

沈毅也不含糊，他駕駛機甲，快速前進到嗜血狂魔面前，不顧對方剛剛在低空穩定住身形，十分不講武德的拽住了它的尾巴，將其從空中拽了下來。

這隻嗜血狂魔的尾巴已經變異成一條雙頭蛇，它第一時間就咬住了機甲的胳膊，並將可以腐蝕金鐵的毒液注入其中。

當然，這點生物毒素對星際級合金根本起不到效果，沈毅渾不在意的將纏在機甲胳膊上的雙頭蛇扯成兩截，順帶一腳將狼狽落地的嗜血狂魔踹翻在地。

「這是最後的警告，將手中的武器扔掉，向我投降。」沈毅一邊拳如雨下，將嗜血狂魔揍得猶如在稅吏馬靴下呻吟的貧民，一邊義正辭嚴的說着勸降公告。

「你會享有基本的生存權，以及公審時上訴的權利，本人僅代表個人，承諾研究時不會將你細細切成臊子……」

說真的，對於這麼一隻從來沒見過，看起來也十分稀少的生物，沈毅肯定是想將其捉回去，研究一下的。

尤其是對方可以在能量態與實體來迴轉變這一點，簡直是顛覆最基礎的物理學！不試着研究一下，別說沈毅滿足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小柒都覺得對不起馮諾依曼。

所以沈毅一開始就沒有下死手，只是拳打腳踢，將對方打得滿地打滾而已，甚至連大斧都沒動用。

可架不住這隻嗜血狂魔自己找死。

它以極其狼狽的翻滾姿態，雙手雙腳外加兩隻破破爛爛的蝠翼一起撲騰，終於脫離了沈毅的拳腳範圍，拄著長戟站了起來。

跟之前威風凜凜的樣子不同，此時的嗜血狂魔裙甲已經被扯掉一半，身上高高隆起的肌肉上全是腳印，嘴上突出的獠牙都被打斷一截。

嗜血狂魔皮糙肉厚，受得皮外傷並不是太嚴重，可是心理創傷卻是猶如刀削斧刻一般。

嗜血狂魔作為恐虐大魔，在凡世就是獨立領軍的存在，實力穩壓震旦的宗師級高手，也只有大宗師才能完勝，將其放逐回混沌魔域。

就這種等級的惡魔，吃沒吃過敗仗不好說，可肯定沒有受過如此折辱。

嗜血天魔憤怒的長戟高高舉起，向著機甲攔腰揮來。

沈毅輕易的用斧桿擋住了這一擊，隨即猱身而上，大斧也有樣學樣，向著嗜血狂魔的腰間斬去。

憤怒與嗜血的確使嗜血狂魔變得更加強大，卻不會提升他的戰鬥技巧，即使它有在生生死死的數百年間在戰鬥中獲得的經驗，在沈毅面前，也依舊顯得有些幼稚。

畢竟，沈毅的戰鬥技巧不僅僅是在與蟲族的血拚中學來的，更是站在了數千年人類發展史的肩膀上。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貼身肉搏，手持長兵的嗜血狂魔第一個反應就是拉開距離。可就在它側身的一瞬間，沈毅探手捉住了它的大翅膀，向後用力一拉，將嗜血狂魔拉得趔趄後退。

長戟在腰間轉了一圈，嗜血狂魔雙手緊握長戟戟頭，-向著機甲的胸口扎來。

沈毅駕駛着機甲微微側身，戟頭劃過機甲的前胸，只帶起一蓬陶土。而趁著對方招式使老的機會，沈毅再次向前一步，左臂一攬，將嗜血狂魔的雙臂與戟頭一齊夾在腋下。

右手持斧，向上一撩。

刺啦一聲，伴隨着嗜血狂魔發出的震天慘叫，他的雙臂連帶着戟桿，一齊斷成兩截。

沈毅也沒有想到，這輕輕一斧竟然如同熱刀切黃油一般，將對方搞成殘廢。

要知道，剛剛嗜血狂魔可是硬吃了一發炮彈卻依舊活蹦亂跳的。如此皮糙肉厚的生物，竟然因為一次試探性進攻就斷了雙臂，這說出去誰信？！

沈毅倒也不糾結這些，大斧在手中轉了一圈之後，以橫掃千軍的姿態，狠狠砍向嗜血狂魔。

依舊毫無阻力。

在嗜血狂魔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斧刃如同小刀剌豆腐一樣劃過了它粗如石柱的脖頸。

巨大的頭顱轟然落地。

紅色的煙塵迅速從惡魔屍首中升騰而出，然而與上一隻由攣鞮蒼狗化成的嗜血狂魔一樣，紅色煙霧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狠狠扎向了機甲駕駛艙。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習慣了，沈毅直接閉上了眼睛，將心神沉浸在不屬於自己的回憶中。

……

《震旦春秋》：其時，大魔率賊兵萬五圍雍州經略使鄧期於混沌荒原，沈王望見大魔所在，駕金人刺魔於萬眾之中，斬其首還，賊兵莫敢當者，圍遂解。期大驚，曰：「公乃天人也！」

（今天只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