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貨艙盡頭
沈卓言最近一直在跟幾家公司談商業合作。
照他的話說，這屬於掩人耳目，讓慕雲起認為他要從慕氏下手，自然沒心思去管別的。
而葉南則準備勘察沽市港口。.
沽市港是距離北城最近的海路路線，霍爾要帶着人和物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北城，這裏就是最好的選擇。
「23點32分，沽市港，走禾厶船，報警。」
慕雲起坐在沙發上，凝重地看着手裏的字條，又將視線落到拆封的快遞袋子上。
男人轉頭望向劉霞。
「劉媽，這快遞哪來的？」
劉霞眨了眨眼想了一下。
「快中午的時候，快遞員送來的。」
「人長什麼樣？」
「就是小齊呀，他一直負責這個片區，怎麼了？」
慕雲起知道大概跟快遞員無關，說了句「沒事」，轉頭又陷入了沉思。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收到一模一樣的字條。
早上在公司時，秘書便送來一封快遞。
他拆開一看，也是同樣的字條。
字跡是比著字帖一個個拓下來的，很顯然，對方不想表明身份。
這就證明，他們極有可能是認識的。
而且對方很細心，擔心快遞撲空，特意郵寄了兩份，一份寄到了公司，一份寄到了公館。
男人盯着每個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張字條是什麼意思？惡作劇？不對…不會有人這麼無聊。
慕雲起知道慕家樹大招風，不少人急巴巴的盯到眼紅。
可敢光明正大站出來叫板的，也就只有沈卓言。
他輕抽了口氣，這會不會是…葉南送出來的消息？
這個瘋子…他這次又想做什麼？！
一種莫名的信任感湧上心頭，他竟有些想哭。
慕雲起顧不得傷感，抬手看了眼時間，這會兒正是晚高峰，可再不出發就來不及了。
男人沒有猶豫的抓起車鑰匙，大步向車庫走去。
剛邁出主院，許紹琛便迎面走了過來。
慕雲起直接將字條塞進他手裏，「去報警。」
男孩大概掃了一眼，抬眸剛要說些什麼，只見婦人邁著快步走了進來，正好擋住了慕雲起的去路。
「小許說…楠楠還活着……」
方詩嶺紅着眼眶，聲腔也是顫抖的。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什麼表情，但從知道女兒還活着的那刻起，她的心就倍受煎熬。
她的女兒…究竟受了多少苦啊…
「楠楠呢…她在哪？！」
方詩嶺有些激動地抓住了慕雲起的手臂，大力搖晃着。
男人心裏急着趕去沽市，垂眸看着婦人，說道。
「方姨，我會把她帶回來…」
許紹琛握著字條走上前，正色道。
「慕董要去沽市？是不是沈卓言那邊出事了？我也去。」
慕雲起沒拒絕，「你先去報警，北城這邊聯絡沽市的警方也需要時間，葉南極有可能也在沽市港，如果這字條是她送出來的，她一定會幫忙拖延時間。」
「好。」許紹琛點了點頭。
方詩嶺抓着慕雲起的手臂不肯放開，「我也要去。」
男人蹙眉，「方姨，你安心待在公館，我保證我一定會帶她回來。」
「不！我必須去，我要說出真相，他沈家的罪孽不能再繼續犯下去了！」
「方姨…」
「你勸不了我，我要去找我女兒。」
她再也無法忍受失去女兒的痛苦。
她後悔極了，後悔當年的優柔寡斷，才讓沈家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楠楠一直在替她受過…替她受懲罰…替她彌補…
一個母親，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繼續承受這樣的痛苦。
慕雲起拗不過她，只好先讓她上車，又從許紹琛手裏撥了一隊隨衛出來，一行人迅速整頓，向沽市駛去。
夜晚的上空黯淡無月，與深沉混沌的海面連成一幕。
一艘小型貨船平穩的駛進，船身因常年磨損而脫漆，船頭的駕駛艙內只有一盞鎢絲燈忽明忽暗，踩在老舊的甲板上，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霍爾從船艙俯身走出來，腥潮的海風湧進黑色體恤里，又咸又粘。
他望向不遠處的岸邊，呼了口氣。
終於要靠岸了。
貨船緩緩貼近岸邊，兩個手下跨步跳上岸，拿起纜繩掛在了系船柱上。
「嘖…怎麼回事？先生不是說葉南會在這邊接應嗎？」
男人說着緬語，下意識向四周打量，又擔心被人發現，便偷偷摸摸地貓著身子。
另一個人也撓了撓頭，看着黑暗無人的岸邊，有點心慌。
「你在這看一會兒，我進去找霍爾醫生問問。」
「好…呃！」
話音未落，男人頸側一痛便昏了過去。
另一個人震恐地睜大雙眼，慌張的準備張嘴叫喊，卻只感受到一抹黑影從面前閃過。
緊接着，身後傳來絲絲涼意，下一秒，便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慕雲起帶着一隊人趕到港口時，一眼就看到了昏迷暈厥在岸邊的兩人。
他吩咐幾人看住方詩嶺，又低聲命令將這兩人拖下去。
慕雲起抬眼看向貨船，整艘船安靜的讓人心慌。
可他的心更慌，他滿心滿眼都是「葉南」兩字，只能帶着人飛快向貨艙走去。
船艙的門年久生鏽，輕輕一碰就會「吱呀吱呀」響。
一隊人穿過窄小的走廊，眼前出現通往船底貨艙的樓梯，皮靴的皮革踩在金屬鋼板上，發出「咚咚」聲，經過常年踩踏，鋼板表面早已變得光滑油亮。
貨艙里陰冷黑暗，男人擔心引人注意，並沒有使用手電筒光源，因此可視範圍就僅靠艙壁上一扇小窗透進的微光，勉強在空間里行走摸索。
「啪嗒。」
腳底踩在艙板上發出異響，慕雲起低頭看向腳下。
是血，一灘還未乾涸的鮮血。
貨艙盡頭的門是虛掩的。
他緩緩靠近，輕輕推開門，不大的貨艙內滿是殘損的屍體和飛濺的血痕。
女人背對着他，正蹲在一角，欣賞著面前的屍體。
「葉南…」
她頓了一下，眼底再次附滿殺意。
下一秒，女人轉身將漆黑的槍口對向了他。
她渾身是血，肩膀中了一槍，拔了彈頭只需要幾秒就會重新癒合，她也不覺得疼。
女人站起身，身後的屍體便失去了遮擋，這是一副被挖取了眼球的屍體，而挖下來的那隻眼球，就在女人手裏。
慕雲起心痛極了。
看着那雙原本清澈明朗的眼眸，此刻有一隻卻是猩紅的，紅得猶如沁了血。
她被折磨成了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他該拿什麼去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