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試探

沈卓言腳步慌亂的回到房間，關上門，靠着門板，呼吸不穩。

回想到剛才的畫面，女孩整張臉上最不像方詩嶺的雙眸，卻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每當看着她時…便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受到了哪個葉南的影響？

沈卓言扯下領帶，解開襯衫領口處的幾顆紐扣，他將自己摔進了柔軟的真皮椅。

房間空調中散出的冷氣舒緩了炎夏的燥熱。

男人的情緒平穩下來，腦中便開始盤算對付慕雲起的事情。

這一夜無人入睡，幾人各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女人緩緩閉上雙眼，最終決定去見她一面。

「你沒必要來找我，我說過我不回去。」

一望無際的白，葉南突然出現在她身後，一襲白裙，長發垂腰，清瘦的像個紙片人。

兩人面對面地站着，似乎一樣，似乎又不太一樣。

「我不是來勸你的，只是想來看看你。」

她前，她強制逃避現實后的產物。

她支配了這副身，而主人格便在這裏沉寂，甚至打算，以後的許多也繼續這樣下去。

葉南苦澀的笑了笑，「我有什麼好看的…趕緊回去吧。」

她說着轉身要走，女人盯着她的背影，張了張口。

「如果慕雲起死了，你會怎麼想？」

「隨便。」

她蒼白的雙唇微微蠕動，只有兩個充滿擺爛意味的字。

「那想見的人或想做的事呢？」

這座城擁有了她太多的記憶和熟悉的人，就算走在街邊，也會有源源不斷的畫面浮現在眼前。

「你擁有這副身體和意識的支配權與決定權，不要過問我，也不要再打擾我。」

就當她死了，比什麼都好。

說完，單薄的身影漸漸消散在一片白晝中。

再醒來時，天還沒亮。

葉南坐起身，微微薄汗溢在額間和頸側。

她呼了口氣，陷入沉思。

——————

葉南一早跟着沈卓言去了公司，也是集團在境內的分部。

接待過幾位有合作意向的老闆后，葉南在心底里搖了搖頭。

她不認為這種搶佔資源與合作的方式能給慕氏集團帶來多大的壓力。

以慕雲起的手段，這種東西就是小打小鬧，用他本人曾說過的一句話就是。

「這點錢，慕某賠的起。」

架不住人家財大氣粗有底氣，況且老闆們也不是傻子，與精誠的合作歸合作，但閑的沒事在圈子裏樹敵，樹的敵還是慕氏，這筆買賣可不划算。

站在路邊目送幾位老闆乘車離開，葉南心裏越發沒底。

她能想明白的事沈卓言自然也明白，他到底想怎麼做？

葉南轉身朝大門走去，深色的商務車駛進甬道，正停在她面前。

左側車門緩緩打開，男人邁下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慕雲起是故意的。

故意讓司機把車開了上來，故意停在她面前，故意從靠近她的那側車門下車。

他想了一晚上，還是覺得不能僅憑幾處傷疤去判斷。

他想得到她更多的反應，又或者是…不經意間的反應。

葉南冷眼看着慕雲起，又挪開目光。

「慕董來找沈總，有預約嗎？」

男人笑，「聽說今天一早，精誠差點被來洽談合作的公司踏破門檻，這怎麼能少了我呢。何況我是來找你的，順便再看看沈總。」

他來找她？

葉南當做沒聽見，抬手示向大門。

「接待室剛剛空出來，我先帶慕董上樓吧。」

「好，麻煩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大門，進入電梯，葉南站在靠前的位置按下樓層鍵，金屬門緩緩閉合，電梯開始上升。

靜默的空間里只有梯井運作的聲音，慕雲起看着女人的背影，薄唇輕啟。

「你跟我認識的一位故人長得很像，昨晚有些冒昧，抱歉。」

葉南抬頭，看了一眼樓層位置。

「沒關係。不過我還是挺好奇的，我跟慕董認識的那位故人，有多像？」

慕雲起並沒有隱瞞，「除了一些傷疤，你們幾乎一模一樣。」

「是嗎，那確實很巧。」

女人留給他的依然只有背影，恍然間，他好像真的見到了她。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葉南。樹葉的葉，南風的南。」

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隱藏姓名，左右慕雲起都會懷疑她，沒必要改名換姓。

慕雲起知道沈卓言一定會做好萬全準備，意料之中的答案，男人笑了笑，又說。

「連名字都一樣。」

「叮…」

電梯停穩，葉南率先走了出去。

「慕董這邊請。」

她直接把人帶去了沈卓言的辦公室，見到慕雲起，男人完全不驚訝。

令葉南驚訝的是，兩人禮貌的示意過後，竟然真的坐在沙發上談起了工作。

她原以為還能看場勾心鬥角的大戲呢。

這倆人，明明比誰都想弄死對方，卻一個比一個能裝。

嘖…「影帝」的位置乾脆讓他倆並坐好了。

葉南留下一抹鄙視的目光，轉身去茶水間倒水。

與此同時，房間內畫風一轉，敵意四起。

「葉南在哪？」慕雲起面無表情，厲色，道。

沈卓言覺得好笑，「她墳頭的草應該都有半米高了吧，慕董現在問這些，是不是晚了點？」

慕雲起握拳，「沈卓言，你最好別裝痴賣傻前的賬我還沒跟你算。」

沈卓言微微傾身，直直地看向他眼底。

「你越想知道，我越不讓你如意。我這個助理什麼都好，時不時的讓她在你面前晃一晃，擾得你心煩意亂，你越難過，我就越開心。」

慕雲起咬着后槽牙，剛想說些什麼，葉南正好端著茶杯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女人，又對沈卓言道。

「時間不早了，我正準備請葉小姐一起吃午餐，順便談些事情，就不打擾沈總了。」

葉南疑惑歪頭，她什麼時候答應要跟他吃午餐了？

沈卓言聽聞也站了起來。

「正好，我也餓了，不如一起吧。我還有些工作要交代給她。」

兩個男人互不相讓，葉南最終是在無奈下坐上了車。

餐廳是慕雲起訂的，一家處於市中心的鐵板燒。

正是飯點，整潔的餐廳內空無一人，不用多問，包場了。

「這裏的海鮮都是早上從沽市港口速運來的，吃的就是新鮮，只是不知道合不合葉小姐的口味？」

三人並排坐在鐵板台前，葉南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竟然坐在了中間，左右兩邊都是心思，這頓飯她是註定吃不消化的。

煩死了。

眼下她並不想搭理右手邊的慕雲起，只能隨意敷衍著。

「我不挑，什麼都吃。」

慕雲起神色一怔，似乎對這句話尤為敏感。

「那…葉小姐喝點什麼？藍莓汁怎麼樣？這家都是鮮榨果汁。」

葉南看出來了，他在試探她。

不過他失策了，這副身體在經歷過「零號病人」非人般的折磨后，她現在對任何不適都會免疫，更不用說小小的過敏了。

「好，那就藍莓汁。」

慕雲起一怔，略顯失落地點了兩杯藍莓汁，轉頭又對沈卓言說。

「請自便。」

簡短的三個字，沈卓言也不傻，他是真的不待見自己。

點好菜，廚師熟練的在鐵板上操作起來。

葉南看着廚師放到她盤子裏的對蝦，剛要伸手剝殼，兩隻已經剝好的蝦肉分別從左右兩邊遞到了她面前。

廚師剛把貝柱蓋上蓋子準備燜一下，抬頭看到眼前的畫面，發現氣氛不太對，急忙打開蓋子，又給每個貝柱翻了個身。

葉南無語。

這兩隻蝦吃進去一定會折壽，她吃不起。

默默推開兩人的手，她拿起面前的蝦，自給自足。

慕雲起和沈卓言也沒想到對方會給她剝蝦，其實兩人的目的簡單且統一，都是想單純的宣誓主權，氣死對方，另一個就高興。

除去開始的這段尷尬，整頓飯勉強還算和諧。

葉南還發現，慕雲起全程盯着她手邊的藍莓汁，她便故意吊著他，一口都沒喝。

直到酒足飯飽，她才若無其事的拿起杯子，咬住吸管喝了幾口。

「欸！」慕雲起驚呼，沒來得及攔住她。

葉南咽下藍莓汁，裝作無辜狀看向他。

「怎麼了？」

「沒…沒什麼…」

慕雲起情緒複雜，每當他感受到她就是葉南的訊息時，這個女人便又會做出什麼，來推翻他的觀點。

這種反覆推拉的過程極為痛苦，他向各路神仙懇求，懇求他們把她還給他，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還要繼續受這樣的折磨，這是他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