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

第122章 第 122 章

……

王都。

海德里希放下通訊器。

幾小時前,德爾斐星系所有對外通訊,都被徹底封鎖了。

不光是軍用頻道,連民用的星網、智腦通訊,都被一併阻斷。

整個德爾斐星系,一下子像遁入了巨大的陰影,任何人都無法觸碰星系的內部情況。

叛軍不會有這麼大的許可權,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只有尼祿和他的狼騎軍團。

……但什麼樣的信息,才需要封鎖整個星系來阻斷傳播?

他按捺下心中尖刺一般的不安,抬眸看向面前的作戰星圖。

王都正在經歷第二波交戰高峰,勞德家族數目可怕的駐兵艦隊,幾乎從王都星系外的宙域,一路鋪到家族領星。

但帝國歷史上任何一位名將,都不會將兵力差距簡單作為敵方優勢。

王都本身就是帝國必爭之地,王都的防禦體系,自愷撒大帝就開始層層加固,直到被尼祿交由海德里希駐守,海德里希自然享受到了歷任卡厄西斯帝王播下的庇蔭。

叛軍艦隊從進攻王都開始,不但無法推進半個宙里,還反被星系軌道炮殲滅了六個艦群。

「鯨群」始終像一群太空巨獸,穩穩懸停在軌道炮防禦紅線後方,任何膽敢接近防線的叛軍艦隊,都會被它們頃刻拉入力場粉碎。

因此交火到現在,還沒有一艘叛軍星艦敢越過紅線,但若想在防線前整頓,又會成為王都艦隊和軌道炮的活靶子。

海德里希一邊穩紮穩打擴大優勢,一邊開始向疲憊的叛軍艦隊,派出王都的秘密使節。

他此前跟尼祿配合拿下戴維德侯爵時,曾調用過勞德家族13個星系的駐兵前往討伐侯爵,於是終於在此時派上了大用場。

曾被海德里希統領過的駐兵司令,並沒有忘記對方強悍的軍事實力,同時他們內心也相當心虛:

提圖斯·勞德打出的旗號是剿滅海德里希,但實際是在對抗帝國的正統皇帝陛下。

海德里希牢牢把控著戰事節奏,且戰且談,好些駐兵司令都悄悄鬆了口,請海德里希向皇帝陛下奏稟,讓他們在帝國境內獲得一塊富饒安寧的領星,領一份虛職度過餘生。

但在德爾斐星系被封鎖24小時后,海德里希從一名勉強逃回來的使節口中獲得消息——

提圖斯·勞德重掌王都前線,並且在軍營中,公開擊斃所有與海德里希有過秘密協議的駐兵司令。

「長官,」

一名前線士官發來通訊,「叛軍……退兵了。提圖斯公爵發來通訊……他說想與王都方面的最高指揮官私下談談。」

海德里希穩坐主指揮椅,一雙白手套交搭在膝,冷淡的藍瞳卻微微眯起。

他說:「好。我會在私人會客室與他面談。」

臨走前,他朝負責信息管控的將領點點頭;

後者立刻會意,準備根據通訊發起地,溯源提圖斯·勞德的實時位置。

帝國內戰時,雙方主帥對話並不罕見。畢竟大多情況下,雙方都是貴族階層,手下的將士也都屬於帝國,且談且打、邊打邊談都屬於常規操作。

海德里希在會客室落座,同時啟動光屏,等候提圖斯·勞德帶著他的條件出現。

他此前沒有與提圖斯·勞德碰過面。此刻就見光屏中,出現一位身穿盔甲、眸光陰鷙的白髮老將。

不知道為什麼,海德里希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的眼神深處,有一絲很淡的嘲弄和憐憫。

海德里希冷淡地:「日安,提圖斯公爵。我聽聞您重返前線后,便接連處死了二十多位親兵將領。我以為那都是與您血脈相連的家族後人,不知他們犯了什麼大錯,要招致殺

身之禍?」

提圖斯·勞德神情更加陰沉。但他始終維持著良好的貴族素養,平淡道:

「家族若是出現了偷竊穀物的鼠類,縱使血脈相連,也絕不能姑息。大廈傾覆,往往只因基座一角被噬空,而不是因為遭受雷電與風暴擊打。」

說罷,他也不多廢話,單刀直入道:「海德里希上將,我們沒有交戰的理由。」

海德里希微微挑起眉梢,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在面前的光屏上,看見了令他肝膽俱裂的一幕——

猩紅如紅色光弧,在光束雨中閃避突進;

猩紅抬起右臂,一發光矛擊穿了數十艘敵艦;

猩紅落在聖山頂部,還未來得及稍作休整,頭部的駕駛艙轟然爆炸!

「……陛下在與宗教恐怖組織蠍尾的戰鬥中,不慎被蠍尾暗算,引爆了埋藏在駕駛艙的炸彈——我的親生外孫……他甚至連分化期都沒過,卻早已完全具備屬於一個卡厄西斯的悍勇無畏。」

提圖斯·勞德深深嘆息一聲,甚至將老臉埋入雙掌,遲遲無法抬起。

「當初得知尼祿還活著的消息,不論你相信與否——我簡直驚喜若狂。只要卡厄西斯正統尚存,銀河帝國的榮光將永不熄滅!但尼祿……我可憐的孩子,他已經是卡厄西斯的最後一支血脈……」

「德爾斐星系已全線封鎖。」

海德里希淡淡問,「你如何獲取這段影像?」

提圖斯·勞德一頓,回答道:「得知蠍尾挾持人質進入德爾斐,我第一時間派兵進入德爾斐支援。卻不慎目睹如此殘忍的一幕——」

海德里希垂下眸,漫不經心地整理手套:「所以你的「援兵」,也一併回到前線來了嗎?」

提圖斯·勞德:「很遺憾,為了支援陛下,他們已在德爾斐全軍覆沒。」

「先撇開這件事不談。」

海德里希抬起眼,「提圖斯公爵,留在王都公館戒守的衛兵,今早朝我彙報了一樁趣聞。

「哈里森大公在晨間洗漱時,險些被自己的貼身僕從淹死在臉盆里。

「幸虧陛下提前在公館安插過人手,若這些被「保護」在王都的大貴族,不慎在王都意外身亡,或許會導致陛下信譽受損,所有王都貴族家族憤慨聯手,與您共伐王都,不是嗎?」

提圖斯·勞德不再把臉埋進掌心。

他慢慢抬起一雙陰戾的老眼,跟光屏中的黑髮將領對視。

海德里希長腿交疊,唇角微勾,亦好整以暇回望他,眼神卻像一頭直勾勾盯視獵物的狼。

「……「撇開這件事不談」?」

良久,提圖斯·勞德才輕笑一聲,「上將,你的冷酷著實令我心驚。皇帝陛下在德爾斐遇刺,怎麼能成為輕易被「撇開」的雜務?」

「我倒認為哈里森大公遇刺這件事很重要。」

海德里希輕聲道,「那位想暗殺哈里森大公的僕從,雖然被捕時咬開了齒間的毒藥,但很遺憾的是,陛下為哈里森大公安排的公館,正好在王都醫學院附近。

「在與您通訊前,我聽聞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等他清醒,帝國審判庭就可以開始工作了。

「或許他能為我們解開不少疑慮:比如為什麼作為家族僕從,要刺殺被陛下「保護」的哈里森大公;

「又比如,德爾斐的蠍尾如何能獲得數量如此龐大的阿西莫夫項圈,您的「支援」艦隊,又是如何在德爾斐全軍覆沒的。

「您認為呢,公爵大人?」

提圖斯·勞德盯著他,臉上的惆悵與悲痛早已無影無蹤,只剩能滴水一般的陰沉。

「海德里希,我索性向你吐露實情:我發自內心不願與你為敵。」

提圖斯·勞德顯然沒能料到,陛下遇

襲的情報,居然沒對海德里希造成任何衝擊,這使他不得不生硬地切入正題。

「若論及對帝國的野望,我始終相信自己的判斷——你我本就是一路人。

「如今卡厄西斯最後的血脈已然斷絕,一旦消息傳播出去,帝國必遭大亂,星盜與心存謀逆的貴族,將會如豺狼般捲土重來,將手無寸鐵的平民生吞活剝。

「而這場風波,只有你——陛下生前最寵信的將軍,以及手握兆億駐兵的我,共同聯手才有能力平定。」

海德里希坐在會客室的暗影中,一言不發地聆聽著。

他的半張臉都浸在陰影里,薄薄的唇拉成一條平線,看不出任何情緒。

只有森冷的藍瞳,如同兩把鋒銳尖刀,直直刺向光屏對面的提圖斯·勞德。

最後,男人俯身向前,指尖伸向光屏的熄滅按鈕。

「海德里希上將。」

提圖斯·勞德叫住他,兩眼牢牢盯緊他的眼睛,「你應該明白——倘若最後的卡厄西斯已經死亡,你繼續為卡厄西斯家族固守王都,將不再會有任何意義。」

海德里希仍然沒什麼表情。

他只是垂著眸,淡淡掠過光屏中的公爵。

「很遺憾,公爵大人。」

結束通訊前,他輕聲說,「你的判斷存在重大失誤——你我從來不是同一路人。」

熄滅光屏,他繫上軍服扣子起身,準備去信息部找狼騎。

首先,必須徹底封鎖德爾斐的消息。

正如提圖斯·勞德所說的一樣,若將卡厄西斯最後的帝王遇襲消息傳播開去,必然會讓帝國曆經史無前例的重大地震。

但是提圖斯·勞德手裡有陛下遇襲的影像,需要王都信息部做緊急處理輿情的準備。

然後,他要確定尼祿目前的狀況:受傷清醒,重傷昏迷,瀕危,還是死亡。

需要知道陛下是怎樣遇襲的,提圖斯·勞德和蠍尾有勾結,這次襲擊,提圖斯·勞德百分之一百有參與。

只要能收集到確切證據,他就有辦法讓提圖斯·勞德在帝國境內身敗名裂,從貴族之首淪為眾矢之的。

海德里希一邊往會客室門口走,一邊讓大腦如最高精度的智能機器,飛快地列出一二三四來。

他近乎強迫地、硬生生地讓腦中掌握理性的部分高速運轉。彷彿只要一旦停下來,他就會被什麼東西追上,並且徹底吞噬殆盡。

但是當他握上門把時,那股龐大且激烈的情緒,還是將他追上了。

海德里希扶住門把,用力閉上藍眸,竭力抵擋驟然襲來的某種眩暈感。

右掌內側的某個位置,一直在劇烈發痛。

而他知道那是什麼——那是一個小小、圓圓的犬齒牙印。

是某次尼祿瘋症發作,發狠咬在他手心時留下的。

他妥善地保存了這個傷痕,就像在痴求中絕望的信徒,連被偶然賜予的傷口都視若珍寶。

但是此時此刻,它卻在激烈地燒灼著痛覺神經,並將這種疼痛感,迅速傳遞至他的心臟部位。

不應在此處繼續浪費時間。需要立即確認陛下的狀況。

……但是萬一……

如果萬一。

「即便皇帝真的在陣前戰死,身為軍隊指揮官,你也要隱瞞實情,持續鼓舞將士,直到取得最終勝利。明白嗎?」

記憶中的銀髮皇帝,淡淡地朝他說。

尼祿最讓人抓狂的就是這點——每每談論自己的生命,他總像是在談論什麼不甚緊要的東西,或者一顆維持帝國運轉的機器零件,只是零件功能相對關鍵,或者位置至關重要。

……不可能的。沒有道理可以做到。該死。你沒有任何理由,逼迫我去做

到這一點……

不。

必須做到。只能做到。沒有任何借口。沒有任何理由。

這是來自他的命令。只能有毋庸置疑,只能有不容置喙。

男人立在門前,低垂著頭,濃墨般的黑髮落過藍眸。

有那麼一小會兒,他死死地咬著牙根,連脖頸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像是正與靈魂深處的巨大苦痛殊死抵抗。

不過很快,他恢復往日的冷淡神情,並抬起一雙藍眸。

「咔。」

海德里希推門,走出會客室。

走廊上有不少將領正來回穿行,見到海德里希,便啪地立正,朝他行帝國軍禮,得到黑髮將領點頭回應。

「提圖斯·勞德與您談了些什麼?」有高級將領從身後追上,「他是否提出了什麼苛刻的停戰條件?」

「他試圖勸服我與他聯手,將王都拱手讓出。」海德里希一邊朝信息部方向走,一邊淡淡回答,」被我拒絕了。」

「……媽的!」將領目瞪口呆,「他居然真敢開這個口!」

海德里希想起什麼,步伐頓了頓。

隨後,他回過頭,朝高級將領道:「向王都全艦隊下達最高軍令。」

「收到,長官!軍令內容是?」

「……不論未來,會發生什麼狀況。」

男人嗓音沉沉,喉間緊緊地壓著一股腥意。一雙藍眸在軍帽的陰影里,如凄厲的火焰般燃燒。

「——不惜一切代價,死守王都。」

……

德爾斐,奧林匹斯聖山。

墜毀的燃燒星艦,已經被救援部隊謹慎地切割開,並打出一條救援通道來。

就在剛剛,還在與狼騎軍團殊死鏖戰的叛軍星艦,突然齊齊在空中發生爆燃。

包括此前落地逃生的叛軍艦兵,無一人生還。

狼騎無暇再顧及叛軍,駕駛機甲降落在墜毀點,然後直接從機甲駕駛艙跳下,搶在救援部隊前進入廢墟。

墜毀星艦里還有帝國將士,被救援小組分派擔架抬出;

而狼騎們則沿著切割出的救援通道,從墜毀的星艦內部,拚命爬行向聖殿巡遊艇被砸毀的前端。

進入黑暗的巡遊艇廢墟時,狼騎們先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當他們打開臂鎧上的光源,照射廢墟內部時,面前一幕簡直觸目驚心:

十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倒伏在墜毀星艦與聖殿巡遊艇的撞擊點,顯然已經被砸穿了腦袋。

他們的頭部血肉模糊,屍身也被蔓延的火苗吞噬,只能勉強靠屍身包裹的紅衣碎片,認出是聖子旁邊的紅衣神侍。

狼騎們心頭一震,又舉著生命探測儀,持續向廢墟內部探索。

有一名狼騎,率先發現倒在血泊中的白狼騎,立刻疾步過去。

「……白狼!白狼!你怎麼樣?」

一名狼騎小心剝除碎裂的頭盔甲塊,然後除下手甲,觸上他的頸側脈搏。

在很短的時間裡,他只覺觸手一片冰涼,沒能感覺到任何搏動——他猛烈閃動的眼燈,也讓所有狼騎的心沉沉墜了下去。

但是很快,另一名狼騎就將他拽到一邊,然後啟動生命探測儀——探測儀是用來檢測心臟跳動時,發出的超低頻電波的。

探測圖上的電波曲線已接近平緩,但當狼騎們屏息等候,終於在長段平直過後,看見一個輕微起伏的高峰,像是瀕死的頑強掙扎。

「……通知救援隊,讓急救艙進場!」

「小殿下呢?有人找到小殿下了嗎?!」

「……這裡只有……只有小殿下的動力甲碎片……」

就在白狼騎倒伏的位置附近,散落著大量支離破碎的

銀甲碎塊,但卻沒有銀髮皇帝的身影。

碎塊上有很多血跡,像是噴濺上去的——身經百戰的狼騎當然知道,只有人體動脈破裂,才會出現這樣可怕的濺血圖案。

「……再找!或許是別人的血——小殿下一定會在白狼附近,不可能更遠的!」

狼騎們留下幾名同伴,守在白狼騎身邊,其餘則帶著生命探測儀,迅速進入聖殿巡遊艇內部搜尋。

被留下的狼騎一邊等消息,一邊望著地上散落的銀甲碎塊發獃。

片刻后,狼騎似乎無法忍受讓它們就這樣留在廢墟中,便過去一枚枚地撿回來,擦擦乾淨,又用自己的披風裹好。

救援通道中又一陣輕響。

阿撒迦帶著一支急救小隊,一起出現在巡遊艇廢墟內。

男人剛鑽過來,就見滿地濺著血的銀甲碎塊。

……他的金瞳瞬間縮緊了。

但很快,阿撒迦迅速放下肩扛的急救艙,沉默奔向巡遊艇內部的黑暗中。

……

從日落到次日凌晨,狼騎和救援小組把整艘巡遊艇搜了個底朝天,並沒有發現尼祿和聖子的身影。

搜索範圍進一步擴大。

到第二天日出時,手持生命探測儀的搜救人員,已經開始往奧林匹斯山脈上搜尋。

瀕危狀態的白狼騎,被急救小組帶回醫療基地,同時被帶回的,還有巡遊艇內一些遭受撞擊后、又被焚燒的焦黑屍塊——

哪怕結論會極其殘酷,但醫療人員仍需要排查,那些屍塊中是否會有卡厄西斯的dna,或者未收錄在帝國檔案庫的陌生dna:那意味著可能會是聖子。

阿撒迦卻一直沒有離開巡遊艇。

他沒跟任何搜救人員組隊,也沒有休息過一秒鐘,只是赤紅著眼,沉默地從日落找到日出。

巡遊艇內的血腥味太重,他很難辨認那股極淡的薔薇信息素,究竟去向何處。

但堪比猛犬的敏銳犁鼻器,卻始終給他一種篤定的直覺:

尼祿的氣息,就是在巡遊艇內部消失的,並沒有去往更遠的地方。

阿撒迦挨個艙室聞聞嗅嗅,又蹲在一個艙室里,安靜摸索半天。

不多時,他突然金眸一亮,猛地掀起一塊艙室底板。

聖殿巡遊艇體積驚人,這個艙室距離尼祿和白狼騎的落地點,足足有將近一千多米。

但在底板掀開后,他就聞到了一股混雜的味道:

有近似幻覺的薔薇淡香。而蓋過薔薇信息素的,卻是某種奇異的、令人微微眩暈的腥甜香氣。

他鑽進艙板下方,極力將生命探測儀和手電筒向前伸出。

探測儀的曲線始終平直不動,而燈光照耀下,阿撒迦發現,巡遊艇如同巨牆般厚重的玄鐵底殼,被撕開了一個一人大小的洞。

洞口外側,是奧林匹斯山茂密的叢林,叢林中是大大小小的石堆和洞窟,因為無人敢攀援聖山,所以千百年來,這些石堆和洞窟都無人問津,上面積著一層厚厚的塵土和落葉。

阿撒迦循著幻覺般的薔薇香味往前找。

然後,他在一個垂直向下、直通地底的洞窟前停留。

到這裡時,他已經不能嗅到尼祿的信息素,但與薔薇信息素交織的腥甜香氣,卻若有似無地從洞窟溢出。

他探身照明,卻發現洞窟深不見底,連艦兵的強力手電筒,都只能觸及底部一團淡淡黑霧,深度預估能與聖山媲美。

……若是人類不慎從這個洞窟墜落,必然會摔成一團血肉模糊的肉泥。

阿撒迦趴在洞窟邊緣往裡看,發顫的金眸深處,閃過一絲激痛。

他打開通訊器,喚來離自己最近的救援小組,表達了想下去探查的願望。

「……什麼?」

救援小組匆匆趕來,看到洞窟,卻大吃一驚,「陛下怎麼可能會掉在這裡?離目擊墜落點這麼遠,周圍也沒有任何血跡!」

儘管不敢置信,救援組還是匆匆扛來山體索降裝置,就地在洞窟周圍組裝。

長長的鋼索放了一圈又一圈,卻完全觸不著底。

索降裝置「咔」地一聲,吊著艦燈的鋼索已經放盡,洞窟深處卻始終黑沉一片,依然什麼也看不清。

「……太深了,超過帝國索降標準了……上校,如果您堅持想進入洞窟搜尋,我們需要調用山體挖掘機甲,把山挖開才行……但,但,奧林匹斯山是聖山,我不確定是否……」

救援成員話音未落,就見旁邊的人,慢慢張大了嘴巴。

就見阿撒迦一言不發,站起身來。

他一手反握軍刀,一手牢牢抓住索降環。

然後縱身跳入深不見底的洞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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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帝王A分化成Omega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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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 1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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