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個爺爺有問題
陸安平顧不得疼，爬起來就往外跑。
不管是吃人的爺爺還是用人肉煉丹的爺爺，都不能認了。
以他往日對自己的冷漠態度，惹急了連我這個孫子也不會放過吧！
一個字，趕緊逃吧。
可是，陸安平剛跑上鐵板橋，立馬又連滾帶爬地折返回來，刺溜一聲，順著梯子躥上丹爐，驚恐地盯著黑漆漆的洞口。
也就一息功夫，只見一條漆黑大蛟從洞口竄了進來。
妖！
這就是妖嗎？
這下完犢子啦！
陸安平病急亂投醫，一探身，把爐中那架人骷髏撈起來，打算當武器用。
媽的，就算戳瞎你一隻眼睛，老子也不會乖乖給你當的點心。
不知為什麼，大蛟在鐵板橋前停住了，用兩隻鵝蛋大的眼睛盯著陸安平，黃褐色的眸子裡帶著驚異。
陸安平也懵了。
怎麼，這傢伙沒見過人？
還是怕我？
難道好運氣又回來了？
「你是誰？」大蛟突然口吐人言。
驚得陸安平差點沒一跟頭跌進爐中人肉湯。
妖會說人話？
穩住身子，再看時，會說人話的大蛟已經變成了一個人首蛟身的……蛟人嗎？
只不過和印象中，總以美女形象現世的鮫人有著天壤之別。
這傢伙實在太丑了，光頭，黑臉，上面還殘留著未褪盡的鱗片，大眼睛小鼻子，完全一個發育畸形的早產兒。
而且，這顆醜陋的腦袋要比正常人的大上兩到三倍，使其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陸安平暗暗尋思，這醜八怪上來先問話，看來是個有修養的妖，和牠套套近乎，興許能躲過一劫。
再說，我還有好運加身呢。
他壯著膽子回道：「我是這裡的小主人陸安平，不知這位妖哥尊姓大名？」
蛟人不答，低頭思索，大概是腦容量太小，約莫之後，才又開口：「你是陸老……道長的什麼人？」
陸老道長？
指的是爺……那吃人的老東西？
他怎麼成道長了呢？
瞧蛟人這口氣，對老東西很尊重啊，難不成他們是道友？
陸安平思忖有頃，回道：「陸道長是我爺爺。」
大蛟雙眼一亮，身子猛往前躥，隨即又急速收住步子，激動地說：「……啊，原來是陸少爺啊，我是陸道長的朋友……你可以叫我蛟叔。」
蛟叔？
聽起來怪肉麻的。
我好歹是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能輕易相信你這個妖精的話？
就算你跟那老東西是道友，他能吃人，想必你也不是吃素的。
陸安平沒敢動，笑著回答：「原來是蛟……叔啊，進來坐啊。」
「不了，我今天獵了一隻鹿，正在鍋里燉著，要不賢侄到我那去一起享用啊。」
燉鹿肉！
陸安平忍不住咽著口水，「放鹽了嗎？」
「放了放了，何止是鹽、花椒、大茴、香葉，一樣不少，還有陸家峪燒酒禍上的陳年精釀吶。」
說著，大蛟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穹頂。
這個微不可察的動作立刻就被陸安平捕捉到了，牠在看什麼？尋找最佳攻擊角度？
「還是算了，今兒不太方便，改天晚輩再去府上拜訪。」陸安平一邊敷衍，一邊把注意力集中到大蛟的眼睛上。
「別啊，我是專門來請你……還有陸道長赴宴的。」
這次，陸安平看清了，大蛟瞥的是穹頂上那塊發光的石頭……不對，是石頭下面的銅盤，陸天行的銅盤。
難道這醜八怪害怕銅盤？
那不會是一個鎮妖的法器吧！
否則大蛟為什麼不進來？
是不是，一試便知。
陸安平突然態度大變：「老妖精，你當小爺是三歲小孩啊，請我吃鹿肉，是讓我進湯鍋吧，立馬滾蛋，不然小爺今天扒了你的皮做靴子。」
說完，他緊張的汗都下來了，這是在拿自己的命賭啊。
大蛟一聽，勃然變色，「哇呀呀……小兒，找死。」
咆哮中，牠迅速退回洞中，隨即像炮彈一般射出來。
「嘭……」
一聲巨響，山搖地動。
大蛟被一道憑空出現的淺藍色光幕擋住，牠那顆光溜溜的禿頭撞在光幕上，撞出一道道漣漪般的光弧，產生的強大震波直接把陸安平從丹爐上震下來。.
啊哈，這是傳說中的防護陣法嗎？
陸安平一躍而起，欣喜若狂地打量著尚未消失的光幕，感覺它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東西。
準確的說，它是一個罩，由那個銅盤散射出的光形成，只是形狀不夠規則，與這個洞窟內壁完全吻合。
「嘭……」
第二次衝擊間隙十分短暫，且力道更大，產生出的光弧也更加耀眼。
但大蛟的禿頭也破了，血把那張醜臉染得更加恐怖，淺黃眸子變成血紅色，凶光如錐。
他依舊不肯善罷甘休，扭身再次衝進山洞。
再出來時，身上卻多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那東西墜在大蛟的身體上，減緩了牠的速度，所以，這第三次連光弧都沒能撞出來。
大蛟惱羞成怒，狂扭著身子，咆哮道：「死猴子，放開老子，不然連你一起揍。」
這時，陸安平把那毛茸茸的東西也看清了，哪裡是什麼猴子，是一隻白毛老猿，三十個猴子摶一塊也不及牠的身量大。
而且，這還是一個脫離了猿像，長著近似人臉的老猿！
老猿也會說人話：「頭都破了，咱就別吹了吧。」
大蛟依舊不依不饒，老猿不耐煩，雙臂一使勁，把比自己大好幾倍的蛟人掄起來，來了個過肩摔。
大蛟立馬老實了。
有點意思嘿，陸安平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來到鐵板橋上。此時，光壁已經消失，安全感銳減，所以他沒敢與兩隻妖物靠得太近。
「老猴，看你比較穩重，你說，你們跟陸天行到底有什麼仇？」
老猿似乎才意識到還有個人在，瞪著陸安平問大蛟：「這小子是誰？」
「死老道的孫子。」大蛟咬牙切齒地瞪著陸安平，「小子，你別高興的太早，那陣法器上的靈石能量很快就會耗盡，到時候這陣法自然就廢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老猿雙眼青光流轉，盯著陸安平看了一會兒，瞳孔突然猛地收緊，人猿不分的臉上全是驚罕，「我說蛟師弟，這小子不對勁啊。」
大蛟沒好氣地回道：「是不對勁，蠢貨，敢惹我。」
「我是說……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氣息。」
大蛟臉色一怔，巨目微眯成兩道縫隙，使出那儒門觀心之法，不多時又猛然瞪圓，「還真有，好像在不停的外溢，那是什麼，氣機嗎，為何如此怪異？」
「小子，你是哪一家的修行者？」
老猿替陸安平回答：「哪家的也不是，他根本就沒有修為，那也不是氣機。」
兩個妖物忘情地往前挪步，四隻眼睛看得陸安平渾身發毛，直想拔腿跑路。
直到把光幕重新碰撞出來，兩個妖怪才慌忙退回原來的距離。
老猿喃喃道：「不對不對，這氣息外溢雖然微弱遊絲，產生的波動也很輕微，可對周遭事物的影響卻很大，你有沒有發現這洞窟跟上次來相比，有什麼不同。」
大蛟眨巴著大眼，掃視了一遭，「好像乾淨了，那些討人厭的蛛網沒了，傢具上的灰塵也被誰抹掉了。」
陸安平聽了好一陣才明白，自己身上有股神秘氣息正在往體外泄溢，還有打掃衛生的功能。
他首先想到的是屁……
他明明記得自己進來時，這裡就是現在的樣子，跟自己身上的什麼氣有啥關係？
「喂，我說你們兩個老妖精說什麼呢？」
老猿不答反問：「小友，之前為什麼沒聽你爺爺提過，你是怎麼來到這的？」
陸安平見老猿說話客氣，就換了個口氣說：「我的問題你們還沒回答呢。」
大蛟呵斥道：「我說你小子哪來那麼多廢話。」
老猿一臉嫌惡地把大蛟推到一邊，回道：「你身上有一股氣息可以影響周圍環境，準確的說，它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化腐朽為神奇？
陸安平首先想到的就是那驚絕天地的好運氣。
他扔掉還提在手裡的骷髏，飛速跑到石缸跟前，揭開蓋子一看，原本變質生蟲的麵粉竟然變得跟剛從磨盤上撒下來的一樣新鮮。
原來如此，合著這身體里真有大玄機啊！
他趕緊返回鐵板橋，急問道：「老……猿老，你能告訴我，那東西是什麼嗎？」
老猿道：「現在該輪到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陸安平火急火燎地把原主最近的遭遇簡單概述一遍，自己穿越的事隻字不提。
老猿聽了頻頻點頭，那張似人非人似猿非猿的臉上全是無法抑制的狂喜，「蛟師弟，這下我們發了。」
大蛟迷茫地問：「什麼意思？」
「走，出去說。」
兩個妖怪竟走了，任憑陸安平如何呼喚，再也沒理他一句。
一出洞口，老猿便迫不及待地說：「我總算知道陸天行為什麼煉製『萃氣散"了。」
大蛟頓時來了興緻，「你的意思是，陸天行想萃取那小子身上的那股神秘氣息？」
老猿點頭。
「可那是他孫子啊，有對自己孫子下毒手的嗎？」
老猿冷笑道：「人族，虛偽的物種……」
大蛟問：「那氣息到底好在哪，值得要了自家孫子的命。」
老猿鄭重其事地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小子身上的神秘氣息就是『氣運"。」
「氣運？」大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世界上，只有真龍、皇帝和即將成為皇帝的人才身負氣運。
ps：文中儒墨佛道不等同於現實中的四教，請不要有過多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