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姚茜茜做捐款局,二戲夏天

第9章 姚茜茜做捐款局,二戲夏天

武陽大地震后的第10天,華強公司總裁林躍進給劉平原來電話。

劉平原與林躍進的友誼,可追溯到20年前。那時,林躍進剛從機關辭職下海。他畢業於清江大學機械工程系,最初的創業,是搞電焊條與金剛石製造,起步很艱難。他的廠房,就是幾個臨時搭起來的大棚子。劉平原那時是清江日報經濟部的記者,他得到報道線索后,把他當作大學生自主創業的典型,首次報道了他。以後,一直追蹤報道,直至林躍進成了龐然大物也沒有中止。

10年前,劉平原已升為編委了,還帶隊報道了他。劉平原清楚地記得,當時報道的通訊題目是《民營企業界一黑馬》,頭版頭條,影響很大。

劉平原做了副總編輯后,聯繫少了些。工業這條線,有專門的記者跑。

劉平原調到清水市做副市長后,聯繫更少了。其間,因為建廠房的土地問題,林躍進找過劉平原一回。劉平原以副市長的便利,給他在清水市經濟技術開發區找到了一塊面積夠大,方位夠好的地。林躍進非常滿意,曾送他100萬元的銀行卡,被他一口謝絕了,說是朋友,就不要害他!後來,也就沒怎麼聯繫了。

這幾年來,林躍進的事業如日中天,銷售總額與利潤等,幾乎一年翻一翻。公司6年前已上市。

劉平原回報社后,主動與林躍進聯繫,想給公司做報道,林躍進謝了劉平原,說還是等有好新聞題材了再說。劉平原沒有勉強。年前,林躍進接受過清江日報記者的一次採訪,前不久,他又主動聯繫劉平原,講了金寶鋁業公司環境汅染的事兒。

林躍進在電話中說:「劉總,我有事要找你。」

劉平原說:「什麼事呀?」

林躍進說:「我想請你吃頓飯。」

劉平原說:「好的,聽你的吩咐。」

林躍進說:「你把美女記者姚茜茜也一起叫來好不好?」

關於姚茜茜的事兒,林躍進是年前從採訪他的清江日報經濟部女記者魏紫的口中得知的。採訪是魏紫聯繫的,當時,他在剛公布的福布斯中國排行榜上排在了首位。聯繫了好幾次,林躍進才答應。在所有媒體中,他只接受了清江日報獨家專訪。魏紫很鬱悶,她來接手這條線,有機會採訪大富豪林躍進時,報社的政策便變了,一是記者不準拉廣告了,不然,攬下華強公司的廣告,就是百萬以上,回扣,報社叫廣告稿費,按10%算,在10萬元以上,這可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太令人痛心了。二是記者分線的改革,導致了戰線不保,自己的線,除了日常的有請柬的活動外,一些鮮活的新聞,別的記者可以隨便來搶。自己不一定搶得贏。還有,這線也是輪留的,過不了多久,說不定又是別人的了,自己成了打游擊搶新聞的記者。沒有廣告可拉了,線保證是自己的,也還有一點油水,華強公司對來採訪的記者,打發的禮品相當豐厚。哎!魏紫嘆了口氣。她才從報社的信訪部調出來,手頭不寬裕。信訪部是報社最焦乾的部,除了那點死工資,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一撥又一撥上訪者的怨氣。這事兒,魏紫挺怨劉平原的。當時林躍進向魏紫打聽,報社最漂亮、最有才氣且沒有男朋友的女記者是誰。魏紫雖然心裡有些彆扭,懷疑他好色,但還是告訴了他。直覺告訴她,不能得罪林躍進。

前不久姚茜茜有關癌症村的報道,更讓林躍進對姚茜茜刮目相看。

劉平原說:「你還好這一口呀!」

林躍進說:「劉總,你誤會了。約她來,自然有正經事。你來吧,到時你便知道其中的原委了。」

劉平原說:「好的,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現在正是上午10點。

林躍進:「晚上6點半,中天大酒店3樓長島包廂。」

劉平原說:「好的,晚上見!」

劉平原琢磨著林躍進點名讓姚茜茜赴宴的事兒,想到了他如果不是自己對姚茜茜感興趣,那很可能是在相媳婦了,他的兒子也正步入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如果這樣的話,那是一樁好事。姚茜茜看他的眼神,殺傷力令他有些害怕。是該給她介紹個對象什麼的了。之前,他便想過此事,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如果是這樣,那太好了。

劉平原於是電話撥通了姚茜茜的電話,約她說:「茜茜呀,晚上我想帶你去赴一個飯局,行不行?」

姚茜茜正在外面採訪,她說:「能告訴我是什麼飯局嗎?」她一聽,很高興,平時要接近劉總,很不容易的,今天他找上門來約自己赴飯局,太好了。不過,她還是沒有忘記矜持一下,她知道,女人矜持一點,更能激起男人的興趣。

劉平原說:「先別問,我也沒有完全弄清楚,到時就知道了。你告訴我,去還是不去?」

姚茜茜說:「劉總有請,那當然要去啦!」

劉平原說:「好的。那6點鐘在大門口,乘我的車一起去。」

姚茜茜說:「好的。」

晚上6點,他們如約一同前往中天大酒店3樓長島包廂。林躍進在包廂門口恭候。

見面握手。林躍進把兩人讓進了包廂。包廂里還有一個人,原來是坐著的,看有人進來了,站起來迎候。這人是林躍進的獨子林果果。

林躍進介紹說:「這是我的兒子林果果。」

劉平原說:「貴公子我熟悉。」看到林果果,他心中一喜,估摸著有戲了。

林躍進對著姚茜茜說:「這位想必就是姚茜茜記者了。」

劉平原回答說:「是的,她就是姚茜茜。茜茜呀,這位是華強公司總裁林躍進。這位是林總的公子林果果,目前是華強公司助理總裁。果果也畢業於京華大學,學經濟管理的,比你早3屆。」他分別指著林躍進與林果果介紹說。

姚茜茜「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於是落座,吩咐小姐上菜。菜不多,且清淡。因為林躍進知道劉平原不喜歡味太重的菜,所以沒有點重口味的菜。

姚茜茜開始對劉平原帶她出來滿心歡喜,但此刻發現是帶她來見清江首富,且又摻和進來一位小年輕,有點不滿,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聽說林果果也畢業於京華大學,於是又有了一點親切感。林躍進的大名,她早已熟知,只是沒有正面打交道。

姚茜茜從女性的特殊的角度看林果果,打分也很高的。林果果身高1米75,不胖不瘦,西裝也很得體,領帶是金利來的,一副眼鏡架在鼻樑上,平添了些許斯文。一個大富豪的公子,能如此斯文而不驕橫霸氣,實在難得。

交談中,林躍進告訴劉平原,他請劉平原帶姚記者來,一來是想認識認識姚記者,二來是希望她採訪自己的兒子林果果。這次武陽大地震,他們公司派了一個志願者吊車隊赴武陽救災。吊車隊一共8輛吊車,林果果帶隊,任隊長。

他們在地震第二天出發,經過千辛萬苦,於地震的第四天終於抵達災區。進入災區途中幾次遇險。一次,山上突然涌下來的泥石流,把車輪子都淹了。如果他們不是在駕駛室里,便有可能報銷了。想想都后怕。早知道這麼危險,他是不敢派他去的。他就這一個兒子呀!

到了災區,大吊車可派上了大用場。他們利用吊車的優勢,吊開一般人無法撼動的水泥梁水泥板等大件,救出了20多人,有些人救出來時,已奄奄一息。如果不是有吊車的話,他們再擔擱一陣,必死無疑。那些天,他們連澡都沒有辦法洗,一身發臭。但他們全然不顧,一心救災,企望救出更多的人!林果果他們是等公司第二撥人前去接班后,於昨天深夜從災區飛回清江的。

原來如此,這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新聞題材呀!這個題材之所以第一時間沒有報,是因為林躍進做事比較低調,沒有向媒體公布。那為什麼現在又請劉平原帶姚茜茜來採訪呢?劉平原不明白老朋友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這裡面有奧妙,容我後面慢慢道來。

菜雖然上得清淡,但並不失禮,後面兩道壓軸的大菜,一道是鮑魚,一道是燕窩。

鮑魚是兩頭鮑,燕窩是血燕。所謂兩頭鮑是這樣的:鮑魚的等級按「頭」數計,每司馬斤(俗稱港秤,約合655克)有2頭、3頭到20頭不等,頭數越少價錢越貴;即所謂「有錢難買兩頭鮑」。兩頭鮑已成為目前罕見品種,猶如古董珍品一樣。

所謂血燕,即紅色的燕窩,據說它是這樣形成的:一是金絲燕食用海邊藻類、深山昆蟲飛蟻等食物,故其唾液含礦物質較多,燕巢容易氧化成紅色;二是萬年岩壁所含的礦物質經由巢與岩壁的接觸面,慢慢滲透到巢內,加上石洞里的天然礦物質水滴入燕窩而產生顏色上的變化;三是石洞裡面的空氣非常悶熱,越深入洞腹越是悶熱,含有礦物質的燕窩受到悶熱的空氣氧化而轉變成灰紅或澄紅的顏色。

劉平原問姚茜茜帶採訪工具來沒有?姚茜茜說沒有帶。因為她以為來吃飯的,不需要全副武裝。不過,她說不要緊。她可以憑口頭採訪寫專訪的。劉平原不知道她還有如此本事,很是高興。

姚茜茜正好坐在林果果的身邊,他們邊吃邊聊,一頓飯下來,也聊得差不多了。採訪完后,林果果主動遞給了姚茜茜一張名片,說有什麼需要補充的,隨時可以打電話給他。出於禮貌,姚茜茜也給了林果果一張名片。

姚茜茜囑林果果回去後傳幾張當時救援的現場照片發到她的郵箱里,供報道用。散席后趕回辦公室,已是晚上9點半了。姚茜茜僅用1個多小時,憑記憶一氣在電腦上打好了2000餘字的專訪,通過內部采編平台將稿子、圖片傳給了李青春,李青春基本上沒有改動,便傳給了劉平原,劉平原略加修飾,便將稿子、圖片發到了晚班。

第二天,一篇圖文並茂的高質量的專訪便見報了。報道社內外反響均不錯。

林果果來電話了。

林果果說:「小姚呀,報道很好。謝謝你了!過天我想請你的客,不知你給不給臉?」

姚茜茜說:「小林啊,不必客氣,這是我們的工作而已。你給了我一個好題材,說起來,我應該感謝你,你到感謝起我來了,這不是搞倒了嗎?」

林果果說:「小姚呀,你真會說話,聽起來很舒服。」

姚茜茜說:「是嗎?」她聽出了他話中明顯的恭維。

林果果說:「千真萬確。」

姚茜茜說:「你太誇張了。」

林果果說:「不誇張呢。小姚呀,我想叫你茜茜可以嗎?」

姚茜茜問:「可以吧。」

林果果說:「那就好,那就好。茜茜呀,我想後天請你聽一場音樂會,作為你的漂亮新聞的答謝,希望你不要拒絕喲!」

姚茜茜說:「是不是柏林愛樂樂團的呀?」聽說是答謝,姚茜茜放鬆了警惕。她也看到了報紙上的海報,知道柏林愛樂樂團近期要來演出,但聽說票比較貴,普通票800元,貴賓票在1500元以上,她捨不得這麼多的錢,因之原來並沒有準備去看的。

林果果說:「是的,這是第一場。你一定要來呀。票我已經訂好了,後天晚上8點正的,清江大劇院。」

姚茜茜還是下意識地矜持,她說:「我還是不去了吧。」

林果果說:「為什麼,怕我吃了你呀?」

姚茜茜說:「那到不至於。」

林果果說:「這是世界上頂級的音樂會,而且,最重要的節目是馬勒的《大地》,這是現代音樂史上一部偉大的作品,經久不衰。作品的曲子做得迴腸盪氣,更有意思的是,作品的歌詞源自中國的唐詩,分別融合了李白、孟浩然與王維諸大家的作品,聽聽絕不會遺憾!」

姚茜茜說:「你懂得不少呀!」

林果果說:「我這是知道點皮毛,不值得你誇獎的。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給個面子。是這樣好不好,我後天晚上6點到報社大門口來接你,一同吃個飯,再聽音樂會。」

姚茜茜想,這樣好的音樂會,不看真的可惜了,她說:「那好吧,不過,飯就不要吃了吧?」

林果果說:「一起吃個飯有什麼要緊的,放鬆一下嘛,這樣,聽起音樂會來才更有心情。」

姚茜茜說:「那就這樣吧。」

林果果已經27歲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女朋友,令做父親的林躍進心裡很是著急。昨日那場採訪,是林躍進親自策劃的。如果不是為了創造林果果與姚茜茜接觸的機會,他是不會把吊車志願者隊的事兒抖出來的。至於為什麼找的是姚茜茜而不是其她人,那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林躍進認為,林果果應該找一個既聰明又漂亮的人做女朋友。聰明是為事業考慮,這麼大的家業,將來讓林果果繼承了,會很吃力的。如果有一個特別聰明的妻子從旁出主意,甚至走上前台,直接接管部分權力,林果果便會輕鬆許多,林家的事業便不會衰落。這也是他最放不下心的。為什麼要漂亮呢?因為男人都喜歡漂亮,不漂亮是征服不了林果果的。

林躍進認為,編輯記者腦子大都很活,不然難以應付那樣的活兒。而姚茜茜又是記者中的佼佼者,而且,她還是清江日報的社花,可謂才貌雙全。還有,姚茜茜又是林果果的校友,文憑夠硬,到哪裡去找這樣的好媳婦呀!

他們相會,也是徵求了林果果的意見的,林果果也挺樂意的。

林果果自從見了姚茜茜后,便有些魂不守舍的味道,這種感覺,在他是從沒有過的。作為一個億萬富豪的兒子,追求他的美女如雲,他也斷斷續續談過兩三場戀愛,但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他也意識到是碰上了一見鍾情的目標了。

姚茜茜心裡還是一點漣漪也沒有。他見到林果果,覺得他特帥,更可貴的是,在他的身上看不出紈絝子弟常有的那種輕浮與高傲,很有紳士風度的。而剛才對話中他對於音樂的在行,更使她佩服。要是在幾個月前劉平原沒有回來之前,她或許會動心的。

但自從劉平原回來后,在與劉平原的頻繁的接觸中,感覺到了這位學兄迷人的魅力。她知道劉平原是有妻室的,也知道劉平原大她20多歲,她們要組成家庭,似乎是不可能的。做不了夫妻,做靈魂伴侶也挺好的呀。她控制不了自己,一想到他心臟便很不爭氣地「砰砰砰」亂跳。

在這種心態下,叫姚茜茜大大方方痛痛快快地接納林果果,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三天晚上6點,林果果如約來到報社大門口接姚茜茜。他開的是一輛邁巴赫62s,價格千萬。

他們先是到中天大酒店用餐。林果果有個習慣,那就是請客一般都在這家最豪華的酒店,別的地方很少染指。

他點了幾個清淡的菜,並點了一盤紅糖核桃包子。點清淡的菜是考慮到年輕姑娘一般都愛美,不願寵嘴巴損身材。點紅糖核桃包子,是因為它是這家五星級大酒店的招牌點心。包子入口味道說多好有多好。林果果發現姚茜茜很喜歡吃這裡的紅糖核桃包。

紅糖核桃包,製作食材為精麵粉、紅糖、核桃粉、煉乳、可可粉、核桃仁、白芝麻等,一些做餡,一些拌入麵粉中,包子外觀呈淡棕色,體積較小,約為一般包子的二分之一大。

他們邊吃飯邊聊。林果果向姚茜茜介紹了音樂會的一些內容,見姚茜茜這方面的知識不多,點到為止,沒有細講,因為他怕她以為他在賣弄,那就適得其反了。

林果果發現,姚茜茜也很喜歡這裡的紅糖核桃包子。

飯後,他們直奔清江大劇院。

看得出來,音樂會姚茜茜聽得頗為開心,這讓林果果很開心。

音樂會散了。林果果把姚茜茜送到了報社大門口。他本來是想把姚茜茜送回宿舍的,但姚茜茜不願他們的關係讓同事們知道,連下車相送都不讓。

3天後,也就是武陽大地震后的第15天,下午6點半鐘左右,姚茜茜剛在報社食堂吃了飯,才回到宿舍,林果果打來電話。姚茜茜住的是報社為單身職工準備的出租房。房子不大,一室一廳,外加廚房、衛生間,雖然不寬敞,但也還方便。

林果果說:「茜茜,你在忙什麼呀?」

姚茜茜接了手機說:「小林啊,我才吃了飯,在報社宿舍。你吃了嗎?」

林果果說:「我正在忙,還沒有來得及吃飯呢。」

姚茜茜說:「什麼急事忙得連飯也顧不上吃呀?」

林果果說:「我正為省電視台舉辦的賑災晚會捐款的事兒忙呢。」

姚茜茜說:「捐款打個款就是了,忙什麼忙呀?」

林果果說:「有這麼簡單那就好了。你不曉得,複雜死了。」

姚茜茜說:「怎麼個複雜死了?」

林果果說:「你知道夏天的金寶鋁業公司嗎?」

姚茜茜說:「知道。」

林果果說:「他與我們是老對手了。」

姚茜茜說:「這與捐款又有什麼關係呢?」

林果果說:「如果我們捐的與他們一樣多,我們沒有面子,因為畢竟我們是清江的老大,他是老二,平起平坐,我們不願意的,總要比他多點才好。如果我們捐得還不如他們多,那就更不好了,特沒有面子的。如果我們捐得比他們少得多,那更是面子掃地。那可以說是一次重大失誤,大大地有損公司的公眾形象。我們要竭力避免的。」

姚茜茜說:「那你們多多地捐就是了。」

林果果說:「捐個比較龐大的數量,量死他們也不會超過的,這在理論上講是可行的,但我們又不想做這樣不明智的事兒。」

姚茜茜說:「為何說不明智?」

林果果說:「在商言商。我們的錢是資本,資本是用來逐利的。賑災捐款我們是必須做的,而且,要捐得符合我們的身份,甚至有利於公眾形象的塑造,而不能相反。但太多的錢砸入也是沒有必要的。因為捐款達到一定的程度后,作用便越來越小,只能換來更多的驚嘆而已。」

姚茜茜說:「那你們適當地多捐一些便是了。」

林果果說:「這做不到。因為捐款數額在宣布前是保密的,我們無從知曉,只能瞎估摸。這很傷腦筋的。」

姚茜茜說:「原來是這樣。」她終於完全弄明白林果果的苦處了。

林果果說:「我給你打電話,並不只是向你訴苦來了,我知道你腦子活,說不定有好的辦法的。」

姚茜茜說:「你可以找電視台的人呀。」

林果果說:「電視台的人我們不是不可以找的,但沒有特別關鍵的人,難以完全搞定。因為對方可能有內線,如果他們存心要壓我們一頭的話,我們就是探聽到了他們的捐款數,捐的數額大於他們,他們知道了,也會立即追加捐款的。因之不到電視台捐款截止時間,難言勝負。」

姚茜茜說:「還有這麼複雜呀?」

林果果說:「就是有這麼複雜。」

姚茜茜說:「你也真是不容易。」

林果果說:「你現在理解我的苦處了吧?」

姚茜茜說:「理解理解。我想問,捐款的事你能一錘定音嗎?」

林果果說:「可以的,父親把這一塊全權交給了我。莫不是你有了好的主意?」

姚茜茜邊對話邊想好了對策,她說:「我有辦法,保證你把這事兒辦漂亮。」

林果果說:「什麼辦法?」

姚茜茜說:「我可以給電視台的關鍵人物打招呼,讓他將你們的捐款數始終高於夏天他們的捐款數。你先打去一個你認為合適的捐款數,如有不足,過後補上就行了。」

林果果說:「這很好。你認識哪個關鍵人物呀?」

姚茜茜覺得沒有必要瞞著他,於是說:「主管業務的副台長萬茂盛。」

林果果說:「是很要好的朋友嗎?」他心裡泛起了醋意。

姚茜茜說:「採訪中接觸到的,熟人而已。」其實,萬茂盛一見姚茜茜,便對她相當客氣。美女加才女,哪有不惹人愛的。這一點,冰雪聰明的她不會沒有感覺的。

林果果說:「哦。」本來他還想問什麼,但怕還沒到可以公開吃醋的程度,性急了反而引起姚茜茜的反感,於是止住了。

姚茜茜說:「你們打算比他們多捐多少?」

林果果不假思索地說:「高一點就行了。」

姚茜茜說:「我建議,如果捐款在千萬級別,最好多出500萬。因為多出一點點,受眾沒有多少印象,多出500萬,他們才會有比較深刻印象的。」

林果果說:「還是你想得周到。那就按你的辦吧。」

姚茜茜說:「你們的捐款基數是多少?」

林果果說:「1500萬吧。」

姚茜茜說:「好的,那你等著看賑災晚會吧。到時如有必要,我通知你再向賑災晚會打錢,你再打。先快去吃飯吧。」

林果果說:「好的。」

這邊對話一結束,姚茜茜立即便撥通了萬茂盛的手機,說:「萬台長嗎?我是姚茜茜。」

萬茂盛正為1個小時后就要開播的大型賑災晚會忙得不可開交,但見是清江日報社花姚茜茜打來的電話,還是不假思索地便接了:「茜茜美女啊,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姚茜茜說:「有事找你呢,你現在一定很忙吧?」

萬茂盛說:「確實很忙,不過美女有事,儘管吩咐。」

姚茜茜說:「那就長話短說吧,能不能拜拜託你一件事?」

萬茂盛說:「什麼事?」

姚茜茜說:「讓華強公司的捐款始終高出金寶鋁業公司500萬元?」

這事對萬茂盛來說,很容易的,因為賑災捐款播出前,要由他最後審定。

萬茂盛說:「是小林總讓你做的吧?」

姚茜茜說:「是的。」她覺得沒有必要隱瞞。

萬茂盛說:「他是你的男朋友吧?」

姚茜茜懂得男人的心理,加之確也還談不上男女朋友,於是果斷地回答說:「不是不是,只是一般的熟人而已。他知道我是搞媒體的,電視台一定有朋友,所以便托我了。」

萬茂盛說:「這事兒我恐怕做不到。」

姚茜茜說:「對你堂堂大台長來說,小菜一碟而已,哪能做不到呢?」

萬茂盛說:「這違反了遊戲規則,對夏天他們有欠公平。」

姚茜茜說:「既然你做下到,我去找別人好了。「她以退為進。

萬茂盛說:「好了好了,開個玩笑而已。美女的吩咐,我照辦好了。」他沒有想到這個美女這麼有個性。他本來就沒有不辦的意思,只是想逗弄一下對方。他覺得再逗弄,被動的恐怕是自己。因為他上頭還有台長,萬一美女找了台長,台長發話了,他就尷尬了。規則對人起作用,但有時是有例外的。

姚茜茜也沒有糾纏的意思,事情辦成就行了,她於是說:「謝謝台長!如果需要補捐款,捐款新聞播出后,馬上補捐。」

萬茂盛說:「好的,再見。」

大型賑災晚會晚上8點鐘準時播出。中間插播了賑災捐款的新聞。華強公司捐款總數為2500萬元,名列所有捐款企業第一名,高出第二名金寶鋁業公司整整500萬元。為什麼成了這個數?原來,夏天在省電視台確有內線,他得知華強公司捐款1500萬后,立即在原來捐款1000萬的基礎上追加了1000萬,企圖遠遠超過華強公司。不想華強公司的內線更給力,萬茂盛在最後審定時做了手腳。看到捐款新聞后,姚茜茜馬上給林果果打了電話。林果果也看了新聞,他遵照姚茜茜的吩咐,立刻再打款補捐了1000萬元。隨後,姚茜茜給萬茂盛發了個簡訊,說謝謝他,並告訴他補捐的1000萬元已給付。萬茂盛收到簡訊並回了簡訊。

林果果隨後又打電話謝姚茜茜。姚茜茜本來想輕鬆一把說那你怎麼謝我呀,但話快出口了又收住了,她突然發覺那樣很蠢的,因為那給了林果果一個表白的機會,不知他會說出什麼來。她於是改口說不要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林果果覺得姚茜茜好有能耐的,令人刮目相看。

夏天總覺得這裡面有文章,託人暗中一打聽,終於搞清楚了,原來是清江日報的年輕女記者姚茜茜托萬茂盛搞的名堂。又是姚茜茜!她為什麼要幫華強公司?她是否是華強公司林躍進的公子林果果的女朋友?他電話問趙超群,報社的姚茜茜是不是在與華強公司總裁林躍進的公子談戀愛。趙超群告訴他,沒有聽說她在與林公子談戀愛。姚茜茜與林果果的交往,很注意的,大家都不知道。夏天想,那也許他們是一般的朋友,受朋友之託,辦了這事,或者,是華強公司的林老闆抑或公司某高管與她認識,托她幫一把而已。他鬆了一口氣,這樣的女人如果成了同城對手的人,那就拐場了。

上午,劉平原正在辦公室辦公,省紀委副書記(二把手)吳天保給他掛了個電話。吳天保是劉平原的老朋友,他們是京華大學的校友,在清水市工作時,他們同是市委常委,劉平原是副市長,吳天保是紀委書記,關係不一般。

吳天保說:「平原,你馬上趕到芙蓉咖啡店來,我有急事跟你說。」

劉平原說:「什麼急事,這麼火急火燎的。能告訴我個大概嗎?」

吳天保說:「不方便。20分鐘后咖啡店見。」

劉平原於是匆忙駕車趕到芙蓉咖啡店。這是一個較為偏僻不顯眼的咖啡店,檔次到是不低。

劉平原趕到時,吳天保已先到一步,點好了兩杯咖啡。當劉平原東張西望在尋找時,吳天保已在咖啡店一個僻靜的角落向他招手。劉平原看見了。兩人很久沒有見面了,緊緊地握手,坐下。咖啡已經點好。

劉平原有些急不可耐了,他說:「天保呀,有什麼急事,這樣火燒屁股的。」

吳天保說:「真有急事,不然,我是不會打攪你的。」

吳天保接著說:「我們接到了一封舉報信,是舉報你的。」他的聲音很輕,3尺開外的人都不可能聽清楚。

劉平原說:「啊,是關於我的?」他有些吃驚。

吳天保說:「你聲音小點好不好?你看看這封信吧!」說著,他遞過來一封信。

劉平原接過信來看。信封是商店裡買的空白信封,信封上的字是電腦列印的,信紙也是商店裡買的空白信紙,信的內容也是電腦印表機打的,且沒有落款,屬匿名舉報。從信封信紙與信的內容等看,看不出是誰弄的。舉報信的內容是揭露「劉平原收受著名畫家陳東西的畫,涉嫌巨額賄賂。劉平原驚出了一身冷汗。

吳天保說:「平原兄,我想問一下你,你收沒有收陳東西的畫?」

劉平原告訴吳天保說:「天保兄呀,陳東西的畫我確實收了一幅。但那跟受賄完全無關。我們是很要好的30多年的朋友了,他主動送給我的,我根本沒有向他要。」

吳天保說:「既然收了,你趕快處理了,最好還給他。這事兒說不清楚的,你說不是受賄,別人說是受賄,到時百口莫辯!」

劉平原說:「好的。」

吳天保說:「這封信是意外落到我手上的。信封上寫的是省紀檢會負責同志收。下面的幹部便將信隨手放到了我的桌子上。如果不寫負責同志收的話,下面的幹部便會拆了,那就壞事了。我拆開一看,非常吃驚,馬上到外面的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約你出來了。我這樣處理,是嚴重違紀的。為了老朋友,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劉平原說:「謝謝你了。」

吳天保說:「謝什麼。為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的,這還沒有到兩肋插刀的程度呢!平原,我問你,你有沒有死對頭?」

劉平原說:「不會有吧?」

吳天保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呀,你再想想。」

劉平原說:「確實一時想不起來。」

吳天保說:「這封信我會壓下來。」

劉平原說:『這樣好嗎?」

吳天保說:「沒有關係的,我有辦法。不過,我提醒你,得馬上把畫兒處理好,因為這次的匿名舉報,會不會是多箭齊發,很難說,還有,舉報者見舉報沒有動靜,會不會再次舉報,也很難說。」

劉平原說:「好的。」

喝完咖啡分手,吳天保開車走了。

劉平原進了轎車后,把車門關緊了,便給陳東西撥電話。電話立即便通了。

劉平原說:「東西呀,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想問一下,你來給我送畫時,錯敲了對門的門,當時開門的是什麼人?」

陳東西說:「一個比你大些的男人。」

劉平原心裡格噔了一下,說:「你在報社院子里還碰到過什麼人嗎?」

陳東西說:「進電梯時,碰到一個出電梯的。」

劉平原說:「什麼模樣?」

陳東西說:「沒有注意。」

劉平原說:「哦。」

陳東西說:「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劉平原說:「沒有什麼,隨便問問。」

陳東西說:「不會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劉平原說:「東西呀,確實遇到了點麻煩。你給我的畫,我只有還給你了。」

陳東西說:「為什麼?」

劉平原說:「有人檢舉我,說是我受賄了一幅你的畫。言詞很嚇人的,說是巨額賄賂。」

陳東西說:「那是我們朋友之間的饋贈,談得上賄賂嗎?」

劉平原說:「那說不清楚的。」

陳東西頓了頓,說:「平原兄,你不要擔心。我給你的,那只是一幅仿製品,也就是通常說的贗品,是我的學生替我照本宣科畫出來的,真跡在我家裡。贗品不值幾文的。」

劉平原說:「是仿製品嗎?值多少錢?」他聽到這個解釋時很震動。

陳東西說:「也就幾百千把塊錢吧。」

劉平原說:「你沒有故意懵我吧?」他不太相信。

陳東西說:「我怎麼會害你呢?」語氣很肯定。

劉平原說:「這麼說,沒有什麼危險啰。」

陳東西說:「是的,你只管告訴他們就是了,他們要看真品,就到我這裡來看就是了。」

劉平原說:「那就是說,沒有任何問題了。」

陳東西說:「是的。」

他們接著聊了聊,便結束了。

聽到陳東西的解釋,劉平原是又高興又不爽,高興的是這個可能的禍砣子,根本不是什麼禍砣子了,只不過是一張廢紙而已,隨他們調查去。不爽的是,這麼鐵的畫家朋友,送畫居然送一份仿製品給自己,這也太荒唐了吧!但他不是個太計較的人,對書畫也沒有收藏的愛好,因之也沒有太在意。

他的心裡輕鬆了許多,開車回到了報社。

回來后,他首先到家裡,把放在柜子里用舊報紙包著的畫拿出來看了看,努力想看出什麼破綻來,但看來看去,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畫是精緻的。空船,滿船月光,無邊的夜色,江水。真不愧為高手,學生也有如此高的功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荀子,莊子,老子。船子和尚,無魚就無魚,高深莫測,匿名檢舉。空船不空,放空即是滿船月光。不去想他個鳥了,嘴巴淡出了鳥來,李逵,亂七八糟。

宋曉斌上午正在辦公室審稿,手機突然響了。原來是省公安廳宣傳處處長徐華打來的。手機那頭傳來了興奮的聲音,說是抓到了一個很特別的題材:益水市今日破獲了一樁離奇的案子。一農民在地窖里囚了一名少女做某奴,少女將呼救的紙條藏在待修的電視機內,終於獲救。

益水市位於省會的西邊,距省會大約70公里。

之前,宋曉斌跟徐華打過招呼,讓他有好題材一定優先告訴他。徐華跟宋曉斌是好朋友了,他沒有食言,此線索他還沒有告訴第二家同城媒體。

宋曉斌感覺到,這是千載難逢的猛料,只是俗了些,弄得不好,會被人噴「低俗」的口水,搞得一身臊。不過,他是個公安報道的老手了,會特別注意從公安幹警破案的角度正面切入,突出正能量的,把風險降至最低。

宋曉斌請徐華幫忙,先不要告訴別的媒體。他馬上去向老總彙報,爭取立即赴益水市採訪,稿子明日見報。徐華一口答應了。能與宋曉斌合作,在清江日報上搞報道,他求之不得。

宋曉斌先報告了主管老總李青春。李青春是個容易搞定的領導,不但宋曉斌自己的選題他不怎麼挑這挑那,就是一般編輯記者的選題,報上來他也樂於放行。

李青春畢業於省內一所普通的大學,學的是經濟。他很會做官,5年前44歲時,便登上了木州市市委常委、市委宣傳部部長的高位。這位部長寫官樣文章很有一套的,常常下筆洋洋洒洒。不過,他的文章,離生動很有些距離。

愛寫文章的宣傳部長對新聞情有獨鍾,很想到清江日報去做個副總編什麼的。為此,他到省里一個管新聞的領導那裡走動了多次,4年前,終於如願以償,調到清江日報做社委。開始分工時,社委會想讓他管經營這條線,因為報社不缺搞新聞的,而搞經濟管理的人才,則相對匱乏。無奈李青春不願意,他一心一意想搞新聞。最後,社委會只得遂了他的願,他成了社委、副總編輯。

抓新聞,新聞敏感最為重要,但他這方面毫無優勢。有一個關於他的逸聞很能說明問題:

他調來報社的第二年,一次到上海出差,坐動車回來到達離清水市火車站10公里處時,發生了慘烈的客車與貨車相撞事故,8節車廂脫軌側翻。事後統計,死傷200多人,其中死亡25人。好在他所在的車廂沒有脫軌側翻,但是,巨大的衝擊力也把車廂搞的鬼哭狼嚎,大部分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驚嚇就更不用說了。李青春是該車廂受傷最輕的人之一,只有一些擦傷而已,無大礙。

李青春回過神來之後,沒有想到這是做體驗式報道的絕好機會,而是首先想到了用手機給妻子報平安。他怕到時妻子知道出車禍了,為他擔心,因為他之前已告訴妻子,他是坐這趟動車回清江的。之後不久,救援人員趕到,驚魂未定的他便坐救援車回來了。當然,他也不是沒有一點新聞敏感,在車上,他還是給宋曉斌打了電話,告訴他列車出事了,讓速派記者前去報道。

此事讓知情的編輯記者扼腕嘆息,但沒有人當面捅破此事,他也就沒有什麼遺憾感。

李青春業務就那麼回事,但他不武大郎開店,樂於成全他人,也算一大優點。因之,下面的編輯記者,也還喜歡他。

宋曉斌報告了李青春之後,又到劉平原的辦公室彙報。劉平原叮囑宋曉斌,這個題材比較敏感,要突出正能量,以民警破案為主線來寫,行文千萬要節制,朴樸實實把故事寫出來就行了。

宋曉斌說:「謝謝劉總的提醒。」沒有說「我知道」。他不會在上司面前太露鋒芒。上司一般不會喜歡太露鋒芒的下屬的,一如曹操不喜歡楊修。

於是,宋曉斌與徐華約定,報社立即派車赴益水市採訪,讓徐華在省公安廳大門口等,小車15分鐘後到達,並讓徐華跟益水市公安局方面打好招呼。

此時才10點左右,到益水市有高速,不到11點便到了破案的益水市公安局。

於是馬不停蹄地採訪。

採訪到下午3點鐘左右,宋曉斌囑徐華,可以告訴對手清江時報與清水日報等媒體了。徐華似乎理解了宋曉斌的意圖。他打手機,把益水市這一案件告訴了幾家報紙以前與他聯絡的記者。幾家報紙的記者如獲至寶,馬上往益水市趕。

宋曉斌是這樣想的,徐華是為與他的哥們義氣,才封鎖消息的。他以後還要在新聞圈子裡混。如果這次一點消息也不透露給別的有聯繫的記者,會得罪人的。到時,他便不敢獨家給他消息了。這反而對自己不利。告之的時間,是宋曉斌事先早想好了的。到那個時候了,別的記者就是趕到了,採訪時間也十分有限了,當天,頂多發個消息,特稿是肯定沒有辦法的。

採訪一直持續到下午6點。相關當事人,犯罪現場等等,都一一採訪到了,材料異常豐富。宋曉斌之前讓徐華準備好一些照片,並在就近的賓館里開了一間房。他拿出手提電腦,坐到寫字檯前,便開始噼里啪啦打字。

兩個半小時后,供一版刊用的400字的消息與4000多字的供特別關注版的特稿便打了出來。再略一梳理,稿子與五、六張圖片便發回了報社。

第二天,這樁爆炸性的新聞見報了。其他媒體,只有手腳麻利的清江時報和清水日報發了消息。市民爭相傳看清江日報,街談巷議。

報攤的清江日報特別搶手。

清江日報每個工作日的下午,均定時召開編前會。時間夏秋季為下午4點半開始,大約一個小時左右,冬春季為下午4點開始。地點在會議室。參加人員為總編輯、副總編輯、編委、有關部處室的負責人(值班的主任或副主任)。程序是先通報考評初步結果,在此基礎上自由評論當天的報紙,修正考評結果,然後各報道部再報所抓的新聞,最後初定第二天報紙的新聞與版面。

編前會上的評報頗為熱鬧。

趙超群說:「這樣色香味俱全的報道,很久沒有見到了。」

黃鍛志說:「更難能可貴的是,我們打贏了同城所有的媒體。」

苛國慶說:「這個題材處理也很到位,以警察破案為主線展開,要可讀性有可讀性,要正能量有正能量。這樣的新聞一多,不愁讀者不買賬。」

唐生卻唱起了反調:「我們是省委機關報,不要把省委機關報等同於地攤報。這樣低俗的題材,我們拿來大肆渲染不好。」

趙超群對唐生說:「這個案子你說奇不奇?」

唐生沒有想到趙超群可能在給自己挖坑,脫口而出:「不是一般的奇,而是奇得不得了。」

趙超群說:「這麼說,你是仔仔細細看了啰。」

唐生前面說奇說得那麼肯定,改口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了,他只得承認說:「我看了。」

趙超群帶有諷刺的口吻說:「這麼說,你也很愛低俗這一口啰!」

唐生沒有想到一向溫和的趙超群怎麼一下變得這麼犀利,結巴著說:「我--我怎麼就低俗了?我是要對報紙進行評判才認真看的。」

有人笑了起來。

趙超群說:「不要動不動就扣帽子。這類稿子多,才能更多地吸引眼球。這樣,我們的發行量才能上去。發行量上去了,廣告等才能上去,效益才能上去。我贊成大張旗鼓地多搞些這類新聞。」

唐生不做聲了。被耍了一把,心裡肯定不爽,但偏偏耍他的是他的頂頭上司,不好發態度的。

唐生與宋曉斌是同班同學,搞新聞已近20年,是資深媒體人了。他各種新聞都玩得溜熟,只是習慣老模式,對新聞改革不是太適應。

李青春與宋曉斌因為是當事人,不好插嘴。

趙超群這麼說,也許是有用意的。不過,劉平原心裡明鏡似的,一點也不糊塗。

劉平原總結說:「這類題材,確能給報紙帶來巨大的閱讀量,有利於發行有利於效益,不過,也不宜搞多了,並且在處理時一定要突出破案的公安幹警。」

清江日報的報紙厚了,新聞新了,版面美了。更可喜的是,接連推出了一系列重頭新聞,如世界高鐵的引擎、誰來奪諾貝爾獎、驚現癌症村、志願者抗震前線報道等。

報攤上原來無人問津的清江日報,漸漸行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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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出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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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姚茜茜做捐款局,二戲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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