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瑤離家門 惡人仍存良

第4章 夢瑤離家門 惡人仍存良

且說黃夢瑤早上剛進警局的時候就已經認出張豐陽,雖不知他的名字,卻知道自己在這小子身上得過手,只是當時發現張豐陽似乎沒有認出自己,也就裝模作樣強撐了半天,此刻剛剛擠過人群時,忽聽得身後一聲喊,哪還不知自己已經被認出,拔腿就跑。

黃夢瑤這一跑,張豐陽心中還存有的些許懷疑立刻被打消,直接撒開腿就衝出去,奔著黃夢瑤的身影就追。

黃夢瑤身子輕瘦,跑起來竟挑狹窄小路鑽來鑽去,張豐陽卻苦於人生地不熟,追了半晌,就被繞的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忽然靈機一動,翻身上牆,躍到一座角樓上向下觀望,卻見那一頂紅帽子在破舊的城區里特別顯眼,他微微一笑,就那麼在一座座屋頂跳來跳去遠遠跟著黃夢瑤。

二人一追一逃,大約過了兩刻鐘,黃夢瑤見身後始終沒有張豐陽的影子,終於放下心來,停下來靠著牆頭大口喘著氣,忽聽上方有人說話:「哎!你怎麼不跑啦?跑累了就把我的錢袋換回來吧,不然我抓你回警局,先關你兩天!」

黃夢瑤聞聲嚇了一大跳,抬頭卻見張豐陽蹲在牆上,帶著戲虐的眼神笑嘻嘻的正看著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亂,只好故作鎮定地說道:「你個笨警察,還好意思追著我要錢袋,要是我把你錢袋被偷的事兒傳出去,你以後還能在警隊混了嗎?」

張豐陽一聽,忽然覺得黃夢瑤說的有道理,整日捕鷹反倒被鷹啄了眼,確實有些丟人。哪知他這麼一遲疑,黃夢瑤「嗖」的一下蹦起來,順手抓起地上一把碎石子朝著張豐陽就打了過去!

張豐陽反應倒也夠快,一見黃夢瑤有動作,立刻站起身想要躲開,卻苦於站在牆上空間受限,只好向後躍落牆下。

黃夢瑤見自己一擊奏效,輕哼著拍了拍手,轉身就跑。再看張豐陽重新躍到牆上,卻哪還見到黃夢瑤的影子,不由得心中大氣,堂堂一個警察被小偷打落牆下,這事兒可比被偷錢袋還要丟人!當即順著院牆爬到一所屋頂上,果然看見一頂小紅帽在不遠處晃晃悠悠地走著,於是舊法重施,又追了一炷香的時間,奔到黃夢瑤身後,這會他學乖了,生怕黃夢瑤再耍什麼詭計,便只是悄悄跟在身後,忽然心中一亮,暗想:這臭小子詭計多端,我且嚇他一嚇,涼你也逃不出小爺我的手掌心。於是趁著黃夢瑤不注意,一把朝著黃夢瑤的後頸拍去!

黃夢瑤哼著小曲,慢悠悠走著,忽覺得後頸一疼,嚇得「啊!」的一聲大叫,她反應也快,低著頭看影子就知道是張豐陽追了上來,立刻縮頭藏頸,頭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張豐陽大笑說道:「小子,我看你怎麼能跑得過我!」說罷緊追而上。黃夢瑤卻被這一下嚇的不輕,慌亂間逢彎必拐,連拐了數個彎,竟進入了一條死胡同里,再想往回返已經不及,因為張豐陽正站在衚衕口,嬉皮笑臉的看著自己。

黃夢瑤見逃無可逃,只能挺著心裡發虛的小身板,強說道:

「喂!臭警察,你幹嘛一直追我?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偷了你的錢袋?」

「誒呦呵!還強詞奪理,不是你偷的,我喊你,你跑什麼?再說,我那錢袋可是師娘親手用蠶絲布縫的,上面還有用金線綉出的龍鳳呈祥,寶貝的很,隨便哪個小賊看到肯定也捨不得丟掉,我猜呀,這錢袋肯定還在你身上!你可敢讓我搜一搜?」

黃夢瑤心中暗凜這小子確實有些小聰明,當日她趁著張豐陽專心聽書的時候,悄悄從他身上摸走了錢袋,本想把袋中金錢取走,袋子一丟就完活了,那時即便被捉住,也死無對證,哪知發現這錢袋質地優良,綉工精緻,僅僅這一個錢袋要比袋子里的錢貴重得多,還真就沒扔,等一段時日,把錢袋去典當行多當些錢來豈不更好!哪知又趕上黃德發一事,機緣湊巧下竟遇到了現在這局面。此刻,她偷偷摸了摸還系在腰間的綉金錢袋,大腦極速運轉思考著對策。

張豐陽哪等對方多想,哈哈大笑一聲,說道:「怎麼?被我說中了吧?我看你還是乖乖聽本警官的命令,束手就擒吧!」說完欺身上前朝著黃夢瑤抓去!黃夢瑤還沒想出對策就看到張豐陽已到近前,本能下「啊」的一聲,喊道:「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要喊你耍流氓了!」

「喲!你個臭小子,起個女人名不說,怎麼喊起來也跟個娘們似的,我堂堂一個大老爺們可不好那口,你喊也沒有用!」張豐陽一邊回著話,手也沒停下,一把抓向黃夢瑤肩頭,黃夢瑤閃身避過,舉起拳頭就打,張豐陽見黃夢瑤已經無路可跑,打來的一拳更是毫無招式可言,全然是市井打架的招數,大笑一聲說道:

「跟小爺我打架,你怕還不是對手!」

探手格住來拳,手腕翻轉,反手抓住黃夢瑤的手,只覺得所觸及的地方雖極是滑嫩也未及細想,手上一用力,邁步轉身直接把黃夢瑤的右手反剪在身後,黃夢瑤又疼又急,左手向著身後胡亂地打去,同樣被張豐陽抓住和右手在背後按在一起,只聽他哈哈大笑說道:「小子,看你還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小爺都奉陪!」

剛說完,只覺得自己下身忽然傳來巨痛,原來是黃夢瑤兩手被制,只能抬起腳向後亂踢,誰知竟踢中來張豐陽的要害部位,這一下踢的可是不輕!

張豐陽生氣了,本來還對剛剛失去父親的黃夢瑤存有的惻隱之心徹底消失,他強忍著劇痛,雙手一用力直接把黃夢瑤推到牆邊,用腿抵住了黃夢瑤的腿,這樣一來黃夢瑤徹底無法動彈,只能歪著頭不停的喘著粗氣。

「臭小子,還用這種陰招對我小爺我,等我搜出錢袋來,到時人贓俱獲,把你押回警隊,好好管教管教你!」張豐陽說完彎下腰,用左手從下往上開始摸索,搜到腰間時竟一無所獲,只好繼續向上,摸到黃夢瑤胸口時,忽覺的所觸及的地方軟軟綿綿的,立刻大笑道:「哈哈,你這小子,竟然把錢袋塞在這地方,還真想當娘們啊?」

張豐陽說到這忽然愣住了,因為他想起了那晚在自己房間里和師妹的尷尬場景,同樣是左手,同樣的部位,同樣的觸感...

「我的天!你還真他娘的是個娘們!」張豐陽喊了一句的同時一下鬆開了手,向後連著退了三步,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黃夢瑤。

「對不住!對不住!黃姑娘,黃姑奶奶,我真不知道你是女的,那錢袋我不要了,送給你了,您偷我錢袋這事兒我也不追究了,您看行嗎?」張豐陽有點慌了,嘴上連連道歉,心裡卻納悶怎麼就這兩天和女人的那個部位這麼有緣呢?

黃夢瑤這時已經坐在地上,兩手抱著膝蓋,把頭深深埋在胳膊中間,對張豐陽的話充耳不聞,一動不動。

張豐陽就那麼愣愣的站著,看著石頭一般的黃夢瑤,「不會是傻了吧?」他想著。又過了一會,壯著膽子走上前,輕輕捅了捅黃夢瑤的胳膊,嘴裡輕輕說著:「黃姑娘,我都道歉了,您接不接受倒是給個話啊?我真不知道你是女的,要不然說什麼我也不能碰你,真對不住!黃姑娘?黃姑娘?你倒是說句話啊?你要再不說,我就當你默許了,我可走啦!」

這時黃夢瑤緩緩抬起了頭,看著連連點頭彎腰的張豐陽,「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豆瓣大的眼淚噼里啪啦的順著臉頰往下掉。

「你們都欺負我!娘走了,爹爹就找了個唐榮榮欺負我,我怎麼找爹爹評理,爹爹就只管聽那個小狐狸精的,從來都不管我!現在爹爹也走了,你又來欺負我!嗚嗚嗚...給你的破錢袋!臭警察,連你都來欺負我,你們全都欺負我!哇...」她哭著喊著,忽然一把拽下頭頂的小紅帽,抓起藏在頭頂的那個綉金錢袋,甩向張豐陽。

張豐陽接過自己的錢袋,看著面前嚎啕大哭的黃夢瑤正不知所措,忽然覺得胯下的那陣疼痛傳來,不由得閉著眼「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蹲了下去,竟疼的渾身哆嗦了幾下,這一幕被黃夢瑤看在眼中,「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張豐陽聽到笑聲再看向黃夢瑤,此時的她臉上所有的髒東西已經被淚水清洗的一乾二淨,露出了她真正的容貌,只見靈動的一雙丹鳳眼下,挺俏的鼻樑,薄厚均勻兩片玉唇,再加上沒有了紅帽子的掩護,披肩長發傾灑下來,眼裡還含著淚痕,嘴上卻咧著嘴微微一笑,如此一個絕色美女!只把張豐陽看呆了。

「輕薄鬼,死流氓,臭警察,真恨不得剛才一腳就把你閹了!我要找你們隊長投訴你!」黃夢瑤破涕為笑僅僅持續了一秒鐘,就立刻板起臉咒罵起來。

張豐陽見她不再哭,表情雖然嚴肅但語氣上卻柔弱許多,顯然心情已經好不少了,張口問道:「行啦!罵夠了吧?你就算去隊長那告我,有什麼證據?」

黃夢瑤一聽,頓時又委屈起來,小嘴一撇,眼看著眼淚又流了出來。張豐陽見剛剛的一頓嚎啕已經讓自己頭疼不已,這時再看黃夢瑤的表情,趕緊擺手道歉:「哎哎哎!黃家大小姐,您可別哭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向您誠摯的道歉,只要您不哭就行!」

他這麼一打岔,黃夢瑤的眼淚果然止住了。張豐陽趕緊岔開話題,問道:「上午那具屍體,真的是你爹?」

黃夢瑤點了點頭。

「那要這樣的話,您也是大家閨秀啊,怎麼弄得跟叫花子一樣?還有那個唐榮榮,她是誰啊?我看她也不比你大上幾歲,而且你們的關係似乎很不友好!」張豐陽問道。

提起唐榮榮,黃夢瑤的心中就恨,只見她用自己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淚,說道:「別跟我提那個賤人,我要是有槍,第一個就先殺了她!再說,你問我這些幹什麼?我憑什麼告訴你?」

「嘿!我是警察啊!那死的好歹也是你爹,你就不想抓到兇手嗎?那樣的話,我至少得了解下情況吧?」張豐陽說道。

黃夢瑤深深沉默了一小會,又抬頭看了看張豐陽真摯的眼神,嘆了口氣,把自己家的事敘述開來...

原來,黃夢瑤的爹爹黃德發乃是榮發商行的大老闆,業大家寬,腰纏萬貫,但二十多年前,還僅僅是個走南闖北的小商販,行至遼中地段時,被當地的土匪截住了道路,恰巧趕上當時在當保安司令的張作霖從中周旋才保下了性命,只斷了左手小指,後來為了表達謝意,便始終將自己買賣的收益提出兩成送與張作霖。

後來,張作霖發跡,便邀請黃德發到奉天城來發展以促進自己轄區的經濟,黃德發自然滿口答應,便在奉天城創立了「德發商行」,如此一來,黃德發借著張作霖這棵大樹在奉天城內的商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短短兩年時間就發家致富,還娶了個夫人陳氏,也就是黃夢瑤的母親,一家三口過得其樂融融,怎料天有不測風雲,九年前陳氏突染怪病,卧床不起,饒是黃德發空有滿身金銀四處求醫也不得治,而陳氏與病魔抗爭了三年終耗盡身體最後一絲精氣,長辭而去。

黃氏父女在家中又過了一年後,一天黃德發找來女兒,提出了自己想要再娶一房的意願,黃夢瑤卻認為自己的父親對母親不忠,怎都不願,與父親大吵一架后,轉身回屋。怎知一個月後,黃德發擅自領回一個女人,並告知下人從今開始這個人便是府里的二姨太,這女人便是唐榮榮。

如此一來,黃夢瑤直氣得悶在自己院中不出,黃德發日日勸說,終在一個月後再見得女兒,可本以為依舊會其樂融融的黃德發卻打錯了算盤,唐榮榮趁著老爺不在家時,在家中作威作福,刁蠻的很,下人自是不敢反對,可看在黃夢瑤眼裡,卻是極難忍受,更讓她生氣的是每次她找黃德發反應唐榮榮的惡行,黃德發卻一味容忍,反而還勸女兒要與唐榮榮和睦相處。黃夢瑤一氣之下又在院中悶了一個多月。

終於有一天,黃夢瑤發現唐榮榮和一個陌生男子在家中私會,隱隱約約偷聽到二人談及財產分割,頓時認為唐榮榮嫁到自己家是為了搶奪家產,於是便跑到商行去找爹爹,剛到商行門口,發現黃德發已經將「德發商行」改為了「榮發商行」,驚得夢瑤趕緊把自己遇到的唐榮榮私會一事告訴了黃德發,黃德發聽過不但不信,反而大怒說夢瑤為了詆毀唐榮榮竟然不假說辭。

黃夢瑤沒有辦法,一時間覺得家中再無自己的位置,便趁著夜色離家出走,她本以為第二天家裡人發現自己失蹤后就會出來尋找,誰知一連過了五天,家裡就好似沒有這回事一般,猜想定是唐榮榮阻攔下人出來尋她,心裡更是恨透了這位后媽。可自己一人孤身在外,兜中盤纏很快就見了底,到了第六天終於餓得受不了,本想自己就那麼厚著臉皮回家算了,誰知偏偏在門口遇到唐榮榮在訓斥著下人,心頭一氣轉身便走。

就這樣黃夢瑤在奉天城裡漫無目的的走了半個多時辰,終於餓到頭暈目眩,倒了下去,當她再醒來時,發現身上被捆的結結實實,四周看了看,竟是在一間柴房裡,任她如何爭扎也不見起色。這時忽聽門外有人說道:「順子哥,這妞長的可真夠水靈的,那皮膚是又白又嫩,老弟我專門捉了來孝敬您的,您享用完后,可別忘了給小弟我留點殘湯剩飯啊!這小模樣,等咱哥倆玩夠了,賣到窯子里當個頭牌絕對不成問題!」

「拐子!干我這行的都講究個『盜亦有道』,錢來得快,去得也快,但不是什麼錢都能賺,更何況這種下三濫的買賣你都做,可別怪我不認你這兄弟!」這句話應該是那個叫順子的人說的。

卻聽拐子似乎猶豫了一會,說道:「那這樣,哥,您先看看,這丫頭我撿來時候還昏著呢,等咱問問,要真是個無家可歸的,您就把她娶了,權當是我這當小弟的給您牽個紅線吧!」

「別瞎扯了,還是先看看人吧!」

黃夢瑤耳中聽得有人走到門前,「嘩愣愣」一陣開鎖聲音響起后,柴房的門被打開,刺眼的陽光順著門縫一點點照進屋裡讓黃夢瑤很難適應,再加上她心裡害怕,本能的緊閉上眼,把身體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這時那個叫順子的先說了話:「姑娘,你起來!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不為難你!」

黃夢瑤壯著膽子睜開眼,看著面前兩人,卻見說話的順子長得尖嘴猴腮,另一個長得吊鼻咧嘴,滿口黃牙,哪一個都不像好人,更是不敢說話。

「姑娘,你叫什麼名?」順子問道

「夢瑤。」黃夢瑤生怕被人識破身份,故而隱去了姓氏。

拐子聽著夢瑤兩個字,覺得耳熟,小聲嘟囔著說道:「夢瑤,夢瑤,這倆字怎麼聽得這麼熟呢,哎!我想起來了,哥,黃老爺家的千金好像叫黃夢瑤,最近聽說人丟了,黃老爺正求著黑道白道的人一起找著呢,不會就是這丫頭吧?」

順子仔細打量了一下黃夢瑤的衣衫穿著,又問道:「姑娘,我看你這身衣裳不像是貧苦人家的孩子,難不成你就是黃家的千金?」

黃夢瑤見順子已經識破自己的身份,輕輕點了一下頭,忽又怕這兩人把自己當作肉票去找爹爹勒索,連忙又搖了搖頭,把拐子看的只犯迷糊。

「他媽的,一會點頭一會搖頭的,你到底是不是黃家的千金?哎!哥,咱也別問了,直接把她送到黃府去,是就領賞把人留下,不是再抬回來,這樣總可以了吧?」

順子也覺得拐子說的有道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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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之太清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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