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案未水落 舊案重石出

第29章 新案未水落 舊案重石出

張豐陽聽到福滿堂的話后,語氣緩和地問道:「福掌柜,您能跟我們說說您女兒的事嗎?」

福滿堂緩了一陣子說道:「那是去年的事了,有一天,來了一位南方人,說要與我們合作談一筆生意,我便邀請他到了這間屋子,偏巧芸兒,也就是我的女兒,在我房間里給我沏茶,與那南方人見了個正著,我沒太在意,打發走芸兒后,得知那人竟是要與我合作鴉片的買賣,雖然我們恆發商行的生意不紅不火,但還是有那麼一些利頭的,鴉片的買賣雖然賺錢,但這種害人的買賣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做的,便一口否決了他,那人得知我的態度后很是惱火,還揚言說要與黃家,也就是榮發商行聯合起來把我的生意吞掉。我也只當是他的氣話並未理會,再加上那人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商行的買賣並沒受到影響,這件事我也就漸漸的忘記了。

一直到去年的十月初四,我收到一封來信,信中又提到了要與我合作鴉片的生意,還說要來登門拜訪,但是信中並未署名,我當場就把信撕得粉碎,第二天,那位南方人又來了,還帶著一位日本人,我們談了沒幾句,他們就被我罵走了,臨走時那日本人說想要回昨天送到我這的那封信,但那封信已經被我撕了,如何還給他,只好實話告訴了他,那日本人也沒說什麼,轉身與那南方人離開了。

又過了幾天,管家一大早來商行找芸兒,說芸兒已經四天沒回家了,我那些日子忙著生意,一直沒回家,管家只當是芸兒在商行里陪著我,我也是在管家來了之後才知道芸兒失蹤了,緊接著我的一個手下神情慌張的找我去倉庫看看,我心道不好,慌忙趕到倉庫,沒想到...哎!沒想到我的女兒被吊在那兒,死去多時了。」

福滿堂講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張豐陽起身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后說道:「福掌柜,對於您女兒的遭遇我們感到很不幸,您知道您女兒是什麼時候被害的嗎?」

福滿堂喝了一口水又緩了一陣子后才答道:「具體哪天我也說不清,只知道我們發現芸兒的日子是十月二十四,哎!」福掌柜說到這似乎又回想起了當時的場景,開始渾身發抖,臉色也漸漸變得慘白。

張豐陽不忍再繼續打探細節,便轉移話題問道:「那倉庫又是如何空了呢?」

福滿堂又喝了一口水,說道:「處理完芸兒的後事之後,很多人都勸我把貨物挪出去,說倉庫里既然死了人,晦氣得很,我啟初還不聽勸,直到後來聽說倉庫裡面深更半夜的時候有人在哭在喊,嚇人的很,我只好重新租了一個地方,把貨物都轉移過去,至於那件倉庫也就一直空著了。」

周鵬飛問道:「從那之後倉庫就一直沒有人進去過嗎?」

福滿堂答道:「是呀,一直沒有人,哦!對了!金爺倒是派人來找過我說要租倉庫,想先去看一看,我不想再去傷心的地方,索性把鑰匙遞給了他,讓他自己帶人去看,可沒過多長時間鑰匙就還回來了,怎麼?你們是又發現什麼線索了嗎?」

「哦,我們也是剛接手這個案子,您還記得那個南方人和日本人的長相嗎?」張豐陽問道。

「額...那個日本人我也是在他臨走的時候要那封信的時候我從口音上聽出來的,他一直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衣服也是把領子立起來,我並沒看清長相,至於那個南方人嘛,他身材不高,眼睛也不大,顴骨卻很突出,如果再看到,我肯定能想起來是他!」福滿堂回憶道。

周鵬飛接著問道:「福掌柜,您怎麼認定這兩個人就與您女兒的被害有關呢?」

福掌柜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哦!這我卻是忘了說。」他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張豐陽,說道:「這是在我發現芸兒被害之後,在她身上發現的。」

張豐陽接過紙看去,原來是一封信,讀道:「福掌柜,中國乃是禮儀之邦,我們出於禮貌先致信於您,而福掌柜卻毫無禮數,出言相辱不說,竟將我等對您的敬意撕毀,所以我們也禮尚往來,希望這份禮物您能喜歡!」

張豐陽讀完后將信遞了回去,福滿堂接過來重新疊好收回到懷裡,說道:「同樣沒有署名,但這封信的字跡與我撕毀的那封是出自一人之手,所以我斷定芸兒的死肯定與他們二人有關!」

張豐陽點了點頭后與周鵬飛對了個眼神,說道:「福掌柜,事情我們就先了解到這,您請節哀,日後若有發現,我們會再來叨擾您,說不準什麼時候我們還會再來問您一些細節,我們就先行告辭了!」說完便與周鵬飛走出恆發商行,前往警隊邊上的麵館與王亮和初曉強匯合。

在路上,周鵬飛好奇地問道:「豐陽,你和福掌柜說了什麼?他就這麼乖乖的配合了?」

張豐陽說道:「也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如果直接問他恆發倉庫的事情可能會遭到抵制,於是我就想隨便安個案子在上面,便告訴福掌柜說我們在查一樁命案,誰曾想歪打正著,恆發倉庫里果然死了人,還是福掌柜的千金,也真是巧了。」

「是這樣啊!這樁案子當時很轟動,恆發倉庫附近的百姓也一直吵吵說那裡鬧鬼,趙隊長得到消息后帶著我們一起去的,劉成驗的屍,當時福小姐的屍體上全是血,衣服也被撕爛了,顯然是被人糟蹋之後再加殺害的,慘得很!」周鵬飛回憶道。

「那死因是什麼?」張豐陽問道。

「哦!是被人勒死的,脖子都斷了。」周鵬飛答道。

「脖子斷了?」張豐陽一邊走一邊想著,忽然像發現什麼一樣問道:「會不會是...?」他問了一半卻又停了下來,周鵬飛被張豐陽的半句話也說愣了,問道:「會不會是什麼?」

張豐陽這時正皺著眉頭想著,聽到周鵬飛的問話,忙恢復正常說道:「哦!沒什麼,咱們先去和亮子哥他們匯合吧。」

當他們走進麵館時,發現王亮和初曉強已經在麵館里坐好了,初曉強面前一個空碗,顯然是剛剛吃過,王亮還依依不捨地「吸溜吸溜」喝著麵湯,看到周鵬飛和張豐陽走了進來,趕忙放下碗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周鵬飛點了兩碗肉面,回答道:「確實發現了點東西,你們呢?先說說。」

王亮重新端起了碗對著初曉強點了一下頭,又喝了起來,初曉強開口說道:「我和亮子哥沒費什麼事就找到了那個西餐店,叫萬德福飯店,裡面賣的都是洋人吃的東西,連看門的都是洋人,我們本來想進去看看,結果這洋人的規矩太多,人家服務生說這飯店不穿正裝不讓進,我們也只好走了。」

王亮這時放下湯碗說道:「就是,他娘的,這洋人規矩是多,可人家有錢啊,這也就算了,就那把門的看我倆的眼神都帶著瞧不起,真是狗眼看人低。」說完又端起碗喝了起來。

張豐陽看王亮喝完就說,說完又接著喝,追問道:「這就沒了?」

初曉強說道:「當然沒有,我們是進不去,不代表打聽不到東西啊!後來我和亮子哥在附近打聽了一番,才得知這飯店不是洋人開的,是金爺開的。」

「又是金爺!這金爺是誰啊?」張豐陽問道。

王亮剛喝光碗里的湯,聽到張豐陽問的話,差點沒把湯從嘴裡吐出來,費了好大力氣咽下去后,喘了一口氣說道:「金爺是誰你都不知道?也難怪,你來奉天時間太短,我跟你說啊,這金爺啊,奉天城裡沒幾個人見過,但全知道有這麼一號人,這位爺家財萬貫,據說和英國人關係處的不錯,連大帥有時候都得給他點面子,是個黑白通吃的人物。」

「這樣啊!那這個金爺最近在咱們這出場次數有點頻繁啊!」張豐陽說道。

「喲,這話怎麼說的?你們那邊也發現和金爺有關的事情了?」王亮問。

張豐陽說道:「嗯,沒錯,金爺曾經派人到恆發商行找過福掌柜,提出要租恆發倉庫,福掌柜索性就把鑰匙給了金爺的人,讓他們自行去查看倉庫,但後來他們把鑰匙又還了回去。」

王亮說道:「哦?難道說這些事和金爺都有關係?不對呀!福掌柜為什麼這麼放心把自家倉庫的鑰匙給別人啊?哎喲!該不會是因為她女兒死在那的緣故吧?」

張豐陽想了想說道:「亮子哥說的沒錯,福掌柜確實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把倉庫清空,而他怕勾起傷心事,再也不想靠近倉庫半步。幾位,事情了解了這麼多,都有什麼想法?」

周鵬飛說道:「現在諸多條線索都指向了金爺,我甚至懷疑金爺根本就沒想租用恆發倉庫,而是挪用,所以他們藉機去重新配一把倉庫鑰匙,反正他們知道恆發倉庫也是空的,然後在裡面重新修了那麼一條密道。」

張豐陽說道:「很有可能,而且不知道你們注沒注意,昨天我們去找黃小姐時,黃府的牌匾已經換成了金府,這個金府會不會就是金爺買下來的?」

王亮說道:「那還不好辦,找黃小姐問一下不就行了!三陽子,你這幾句話不離黃小姐,是不是真對人家有意思啊?你這查案泡妞兩不誤,厲害了啊!」

張豐陽聽到這,心裡一酸,說道:「打住啊!我現在只想查案,強子和鵬飛,一會你們去找黃小姐問一問她們家的宅子是不是賣給了金爺。」

初曉強和周鵬飛二人答應了下來,王亮張嘴問道:「你派他倆去了,那咱們幹什麼?」

張豐陽答道:「亮子哥,你帶著我去找一找這城裡的那些大煙鬼,問一問大煙到底是從哪買的。」

王亮撓了撓頭說道:「這可不好辦,聽說前陣子少帥也是無意間染上了大煙的癮,大帥一怒之下發起了禁煙令,售賣大煙的窩點被搗毀了不少,所以就算是他們知道,為了自己以後能抽到煙,也不會把賣家供出去,再說他們發現警察找他們,早跑了!」

張豐陽說道:「我又沒說一定是要去抓他們?」

王亮反問道:「那你不去抓他們,還能幹啥?」

張豐陽有點無奈地說道:「亮子哥,能找賣大煙的人除了警察,還有什麼人?」

王亮聽到這麼一問,低頭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對呀,還有買大煙的人!三陽子,你是想假裝去買大煙?」

「聰明!」張豐陽贊道。

王亮一拍桌子,說道:「成!就這樣,咱們立刻行動。」

四個人吃完飯後兵分兩路開始了行動,周鵬飛和初曉強到底如何按下不表,且說張豐陽在王亮的帶領下在奉天城裡東拐西繞,來到一間破爛的民房前面,王亮直接抬起手開始「鐺鐺鐺」砸門,張豐陽看得心中納悶,這哪是找人買東西,倒像是要債來了。沒過多久,就聽的屋內傳來罵聲。

「誰呀?真他媽的不識好歹,影響老子我睡覺!」

「吱!」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皮膚黝黑、枯瘦如柴的男人,細看過去,那人頭髮焦黃,已經打成卷,顯然是許久沒有洗過,兩個眼眶深深陷了進去,張開嘴一說話便漏出了黑黃的牙齒,顯然是被鴉片摧殘得不輕。

那人打開門發現是王亮站在門前,身旁還站著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立刻改為一張笑臉說道:「原來是亮哥啊!今兒怎麼這麼有心情到我這來啦?」

王亮沒好氣地答道:「少廢話,屁三兒,我找你來能有什麼事?」

屁三兒嬉皮笑臉說道:「亮哥難道也好上了這口?好辦,等著,我這就給您拿去!」說完就轉身往屋裡走去。

王亮趁著他轉過身,抬起腿就是一腳,正踹到屁三兒的屁股上,也許是這屁三兒大煙吸地太多,身體虛得厲害,也沒見王亮的那腳用了多大力氣,屁三兒就「哎喲!」一聲撲倒在地。

王亮往前走了幾步,一腳踩在屁三兒後背上,惡狠狠地說道:「小子,少拿那東西噁心我,找你是想問幾句話!」

屁三兒挨了一腳,心裡不樂意,嘴上卻不敢罵出來,說道:「亮哥,您有話就問唄,這怎麼還動上手了?」

王亮罵道:「呸!動手我都怕髒了我的手,一會你要是好好回話,倒還好說,你要是滿嘴跑火車,今兒你就別想出去做生意了!」

屁三兒答道:「亮哥放心,我肯定問什麼答什麼,不能有隱瞞。」剛說完,就覺得後背一松,應是王亮把腳從自己身上挪開,便費力爬了起來,往裡屋走去。

張豐陽剛走進裡屋就聞到一股子惡臭,屋子裡和外面看上去沒什麼兩樣,窮酸得很,泥土堆砌的火炕上鑽滿了稻草,炕上除了一個漏得全是洞的柜子以外便只有那床能看到已經發黑的棉花的被褥了。

屁三兒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炕上,倆手往袖子里一插,抽了抽鼻子說道:「亮哥,想問什麼,問吧!」

王亮似乎不想坐在這髒兮兮的炕上,乾脆就站在那問道:「屁三兒,最近買賣怎麼樣啊?」

屁三兒手都不往外抽,直接用袖子蹭了蹭鼻子里流出來的鼻涕,說道:「別提了,現在能弄著貨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上面放貨的價又漲了不少,買賣不好乾啦!」

「為什麼啊?知道不?」王亮問道。

屁三兒似乎是煙癮犯了,又不好意思當著王亮面前抽,使勁吸了一下要流出來的鼻涕,答道:「哎!原來的貨源都是黃家供著的,貨很足,價格又公道,可黃老闆有財命卻沒有花錢的命,買賣剛有起色沒多長時間,人就死了,我只好提前壓了一批貨,留著慢慢賣,好歹能多挺些日子,可不知道從哪又冒出來一夥忠奉堂的人,把價錢硬生生壓了下去,而且質量還不差,以前的熟客都轉到了人家那去買了,我起初是以為是這夥人想快點來財,做完這批貨就拉倒,也沒太在意,硬撐了幾天後發現價格還是那樣,根本沒漲回來,我實在沒轍了,就找了找其他的倒爺(倒賣大煙的人的通稱)問問情況,結果他們和我一樣,都在挺著,沒辦法,我只好把賣價壓了下去,寧可賠錢也不能看著貨在我手裡爛了呀,可等我把貨都處理出去后,那幫孫子又開始把價格提了上去,還提得特別狠,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先壓價把其他人的貨都賣出去,然後再把價錢提上來大賺特賺,這他媽的是想把這買賣全籠到自己手裡啊!太他媽狠了,一點後路也不給我們留。」

「這不是正好嗎?他們提價,你可以不漲啊,你又不從忠奉堂的人手裡拿貨。」王亮說道。

「別提了,我把貨處理了之後,怎麼也聯繫不到上家了,我聯繫了四個,不是找不到人就是洗手不幹了,現在剩下的也只夠我自己玩的了。」

「你小子,別和我繞彎子,和你一樣的倒爺有多少?我去問問他們!」王亮問道。

屁三兒答道:「哥哥誒!我說的都是實話,您至於還問別人嗎?」

「就你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快點說,還有多少倒爺?都是誰?」王亮問道。

屁三兒聽到王亮如此執意的問自己的同行是誰,竟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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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之太清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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