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8章 晦氣
十年前，劉囂曾經和張果聊過一次比較透徹的天。
說來也怪，張果之所以會去當時的荒合小千，且隨著荒合來到廢土，並不是泰拉城人族請來的，而是機緣巧合之下，被困住的。
先是乘坐風舟時遭遇飛獸群襲擊，不得不尋找就近的城邦尋找遊離門，結果半路被一群傭兵裹挾，莫名其妙去了泰拉城，好容易找到遊離台，結果走錯門了，到了荒合小千之後，遊離門就被封鎖了，期間張果哪都沒去，只在一個人族的小城鎮里休息。
就這麼，來了廢土......
張果將自己的悲慘遭遇比作命中注定。
而劉囂，嘴上不說，但心裡已經百分百確認，他是被玄冥二老算計了。
六千多年啊，就為了最終成為荒合的支配者。
可想而知，被玄冥二老有多可怕，再想想自己的處境，感覺也不樂觀。
妄圖毒害自己的人基本鎖定了，就是那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
原本有嫌疑的是三個人，結果只有這位在會面結束后就離開了。
男人屬於科爾薩獵殺協會，一個跨星域的傭兵聯盟，勢力範圍分佈很廣，紙面實力很強，但內部管理非常鬆散，前身是一個地下殺手組織，後來業務範圍逐步擴大，成員數量也成幾何倍數增長。
科爾薩屬於給錢就辦事的類型，原本可以成為劉囂手中的一把匕首，沒想到，先捅了自己一刀。
真是晦氣。
地球人類社會的權勢階層，在新一批蛻變者出爐之後，也開始了洗牌。
劉囂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那些有了主心骨的家族勢力，迫不及待的對曾經的競爭對手發起全方位的打壓。
一些大型企業易主，一些超級工程易手，一些人莫名其妙的消失。
距離劉囂的釋靈，僅僅過去幾個小時而已，其殘酷性絲毫不亞於一場戰爭。
但對於荒合，對於，並不算壞事。
一個家族，一個組織，一個勢力，一個王朝，一個國家，恆久不變的危機，都源自領導者更替，多少盛世轉衰，都因為首領去世，不管繼承者是誰，能力如何，也壓制不住權貴們的野心和慾望。
穩定，甚至比強盛更重要，擁有一個永生的決策者，相當於一根定海神針。
可能有人會覺得，永生只不過是壽命，一樣可以被暗殺。
在荒合，在英仙星團，甚至整個銀河秩序，蛻變者都是受到保護的特殊群體，不能說保你不死，可一旦蛻變者被殺，其代價也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比擬的。
天庭不約束這些勢力，但同樣會保證蛻變者的安全，這是遊戲規則，這就好比，班裡有兩個保送清北的同學，你覺得，學校對待他們和對待你會一樣嗎？他們犯點錯誤，有人管嗎？誰霸凌他們試試？
階級，永遠都在。
......
原本要趕去金華與百靈匯合的劉囂，突然改變主意，轉頭東南飛去，最終在一個海邊小鎮落了腳。
隨便尋了一處沙灘，席地而坐。
一望無際的蔚藍與天際相接，海浪輕輕拍打著岸邊，發出陣陣低沉的迴響，細沙在腳下柔軟地延展，海風輕拂，帶著一絲咸濕的味道，彷彿洗滌著思緒，也撫平了內心的喧囂與紛擾。
遠處的海面上，十多個現代化釣魚佬，正坐在深海中愜意垂釣，他們身下的設備，既可以作為小型船隻行駛，又可以伸出幾十米甚至數百米的觸手，深深紮根在海底。
有時候真的搞不懂，明明有更加方便的捕魚方式，為什麼一定要花費時間和精力在這麼傳統的手藝上，難道就是為了享受人與魚博弈的過程？
海鷗在頭頂悠然盤旋，它們的叫聲與海浪聲交織，緩緩飄入耳中，令人不自覺地閉上眼睛，靜靜聆聽這自然的韻律，彷彿在提醒人放下思緒的負擔，回歸本心。
時間似乎變得緩慢，心中的紛繁雜念被海風吹散，只剩下純粹的寧靜。海面上偶爾泛起的漣漪，猶如內心深處的思考在逐漸展開，每一波浪潮都帶來新的啟迪與沉思。
原本雜亂的思緒，也變得漸漸清明。
這一趟返回廢土，既要接受那麼多新鮮事物和星際格局，又不得不面對危機尋找出路，還要平衡內外部關係，尋找廢土與原點之間的關聯......
太多太多的問題，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先種下種子，靜待花開。
還是喜歡比較純粹的東西，簡單，直接，擔心自己習慣了無休止的鬥爭和陰謀，漸漸沉溺其中。
丈母娘提起的偽神，還有母蟲提到的銀河危局，又引出了更加宏觀的難題。
每一種規則之後，都是極其複雜的體系。
劉囂所思考到的層面，遠比這兩個問題更高更遠。
一旦信仰之力可以讓蛻變者成就神明偉力，那麼，區域的概念就變得十分重要，這或許能部分解釋之前的一點疑問，為什麼，秩序會讓功勛獲取更多的行星系進入銀心。
銀河秩序靠原點功勛維繫無比巨大的星系，是否意味著，原點功勛是基於中樞的一個完全獨立的體系，而這個體系，是基於法則的？用功勛，兌換法則的力量？那麼，這又是什麼法則?
只有了解這些隱藏在暗處的生存規則，才會離最原始的真相更近一步。
無法制定規則，至少要了解規則，否則，只會在外圍做無用功，看似打的天昏地暗，其實毫無意義。
很遺憾，目前來看，自己為荒合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迎合外圍勢力所構建出了生存規矩。
沒有真正觸及到最核心的部分。
即便是釋靈，最多也只是個能夠讓自己接觸更多真相的敲門磚而已。
嘆了口氣，仰面躺下。
海浪湧上沙灘，海水卻繞開了他，顯得十分詭異。
還是知道的太少了，廢土也是，史隆也是。
自己花費了十多年了，要說有多了解史隆，真算不上，他甚至沒去過人族內環，更沒見識過神棄之地，走過的城邦也不過寥寥。
再給自己幾百年，或許夠用，但還有這麼多時間嗎？
幾百年後的廢土，又會是怎麼樣的。
很迷茫，那個在咖啡廳寫簡歷的劉囂，是因為無知所以無懼，現在，倒覺得還不如不知道，反正都是一樣的迷茫。
遇事不決，是不是該問問命運。
陡然起身，想起了玄冥二老，這兩位自從聽到師弟的那首打油詩之後，就跑去月球一直沒回來，也不知道其中有什麼含義。
也怪，那詩，和月球有什麼關係？
等等......
劉囂突然想到了什麼。
廢土沒有神祇信仰....那召喚百靈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