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戲
在根據老人的想法搗鼓出一大堆造型獨特的金屬零件之後，劉囂沒有離開，店主也沒有馬上沉浸自己的工作。
擺出桌椅，兩人坐在商鋪門口。
老人拿出麵包和燉菜，取出珍藏的紅酒，招待這位既尊貴又神奇的客人。
「這裡的生活怎麼樣？」
劉囂看著街道上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影，隨口問道。
「挺好，很簡單。」
老人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在劉囂一側的金屬杯子內滿上紅酒，「外面的世界，變化太快。」
「不覺得辛苦嗎？」
劉囂示意老人不用這麼客氣，坐下休息會。
「身體上確實辛苦一點，但精神很充實，選擇來這裡生活的人，都有著相似的夢想。」
老人用木塞將紅酒瓶扣緊，這才坐了下來，「是不是有點像一場戲，很多很多人一起演的舞台劇。」
「確實，很像。」
不遠處，一對情侶牽著手走過，他們的衣著打扮就和時代劇中的一模一樣。
「能這麼一直活下去，我很滿足。」
老人欣慰笑著。
「親人，孩子，也在這嗎？」
劉囂多少有些理解老人的想法。
「妻子在7年前去世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在這裡。」
老人坦然說道。
「他們經常來看你？」
劉囂嘗了嘗麵包的味道，不好吃，但挺有嚼頭。
老人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他們只要知道我在這裡過的挺好，就夠了。」
「對天庭，還有外面的世界有怨恨嗎？」
劉囂抿了一口紅酒，喝不出好壞，確實不懂如何品酒。
「怨恨？」老人對劉囂的這個觀點似乎有些詫異，「為什麼？不不，沒有，相反，是天庭給了我活在夢裡的機會，也讓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一起，否則，不會有這座霧都。」
老人的這句話，讓劉囂陷入了沉思。
他還從沒帶入進海空城居民的角色思考過這個問題，因為不理解，所以無法帶入。
現在想想，好像真是這麼回事，就好比天庭開了一間巨大的網吧，然後將各路網吧大神都送了進去，還提供一切所需。
確實是，得償所望。
「這裡的生活物資是怎麼來的？」
這裡是海上，霧都有幾十萬人，食物淡水都是問題，至少劉囂只看見糞便的處理方式。
「霧都能夠自己解決大部分，也會從天庭那邊購買一些。」
老人搖了搖酒杯，「這可是我從家鄉帶來的，一直沒捨得喝。」
「這裡能種植糧食？」
劉囂指了指麵包。
「能啊！天庭引入了一種叫瓊穗的植物，果實和小麥差不多，卻可以生長在水面上，霧都人的主食，就靠這些神奇的植物，每天的魚獲也不少，但如果想吃點別的肉食，就比較麻煩了。」
老人推動手邊的拉杆，身下的座椅噴出一陣白煙，接著，便開始前後搖了起來。
覺得很有意思，劉囂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這張也有，於是有樣學樣，一推搖桿。
結果座椅沒動，倒是有什麼東西在敲擊自己的後背。
好嘛，原來是張按摩椅。
一輛馬車從街道下方緩速向上艱難移動，馬，不是正經馬，車，倒是正經車。
駕駛機械馬的車夫在路過店鋪門前時，還特意向老人脫帽致意。
「埃德蒙爺爺~~」
車廂內，一男一女倆小孩貼在車窗前，正興奮地貼在車窗前，朝老人揮著小手。
老人笑容滿面，慈愛地回應著他們的問候。
「這裡的人相互都認識嗎？」
劉囂沒有按摩的習慣，已經將按摩功能關了。
「不能說全部，基本上吧。」
老人頓了頓，繼續說道，「在這裡出生的孩子，都能自由選擇自己的未來，這是霧都與天庭的約定。」
劉囂點點頭，「在我來霧都之前，一直以為海空城市那種治安混亂，完全沒有秩序，所有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熱環境中，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至少霧都不是。」
「人生，就是一場戲，我們只是選擇了舞台，選擇了觀眾，也選擇了和自己搭配的夥伴，誰會不珍惜呢？」
老人頗有深意的說道。
「明白了。」
劉囂伸了懶腰，起身，「差不多該走了。」
「如果有時間，可以繼續向上走走。」
老人也站了起來，「如果我沒猜錯，您的身份，應該無比尊貴，能與您對坐聊天，是我畢生的榮幸。」
「尊貴啥啊~我就是個路過的觀眾罷了。」劉囂拿出那塊懷錶，向老人搖了搖，「謝啦。」
「是我該感謝您。」老人垂首躬身。
沿著街道，劉囂邁步向上。
沒走幾步，又轉身問道，「這裡還缺點什麼嗎？」
依舊站在原地，凝望著他的老人，搖搖頭。
劉囂微微一笑，點頭離開。
......
沿著昏黃咸濕的磚石道路，悠然前行。
當你對周圍的環境沒有那麼陌生時，反而能換上一種心境體會這裡的生活。
正如埃德蒙老人所說，對於那些無法接受新世界，又對某種特定環境有所偏好的人來說，霧都就是一處樂土。
錦衣玉食，春暖花開的生活並不適用所有人。
人，畢竟是群居動物，依靠團體和社會生存。
這是他們的選擇，也是他們的夢想。
天庭不是流放了他們，反而給了他們真正的自由。
人生，或許就是真的是一場戲吧，演給看得懂的人看，更重要的是，演給自己看。
有意思。
沒有繼續深入，尋了一處小道，七拐八扭，路上還經過幾處開著門的人家，被屋內的人瞪了幾眼，好在也沒引起什麼誤會。
好不容易，才算走到臨海路口，扶欄遠望，除了濃重的霧氣什麼都看不見。
高高躍起，御風向上，狂風掠過，白霧盡散。
從這個角度再看霧都，就彷彿是插在海中的定海神針，宏偉又神秘。
不少面海的窗口中探出頭來，享受著久違的陽光，他們中的一些也望見了空中的劉囂。
一些人優雅行禮，一些則十分刻意的關上了窗戶。
俯視海面，果然看見老人所說的瓊穗，這種從外星引入的莊稼，幾乎將正個海面都染成了金色，當然，除了海空城下的那一部分，想必這植物也不需要廢料吧。
一些冒著蒸汽的小船在海中來回，將一團團球形的植物果實收入艇中，這瓊穗不但種植簡單，果實也格外飽滿，怪不得能養活幾十萬人。
行吧，劉囂朝那些正觀察他的霧都居民揮了揮手，繼續朝西北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