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決定

原先的多數修鍊體系，大多不具備抵抗奇氣的能力，在天變剛開始時，甚至引發了滔天破壞。

從此。

各族心有餘悸，將原先的體系摒棄，那些功法典籍要麼被封存，要麼被銷毀，甚至立下組訓，一旦發現有人修鍊，直接滅殺。

先賢們經過探索，重新鑽研出適合的修鍊體系，在新紀元逐步站穩了腳跟。但面對變異的無窮無盡的凶獸，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各自堅守一隅，艱難求生。

這些，是各個部族蒙學的時候，必須提到的內容。先驅們希望後人能夠不斷接力，在未來的某一天，恢復世界的本來面目。

在人族部落里，眾人修行一種叫做圖騰的力量體系。

圖騰之道，是遠古之時就存在的，曾經被淹沒在歷史的歲月中，只不過天地變化之後，有人發現，圖騰之道的某些特性正好能夠抵禦奇氣，因此被加以改進后重新推廣開來。

目前呂清源所知道的，至少存在四個等級，但他只清楚前兩個等級，分別為鍛體和開靈。

為了方便和其他不同修鍊體系的力量之間對比，方便交流，又以黃、玄、地、天四級表示。

在人族這裏，黃級為鍛體境，觀想部落圖騰，配合相應武法，將身體修鍊到凡人所能達到的極限；

然後藉助部落圖騰的力量，以圖騰印記為橋樑，一舉逆反先天，突破人體極限，踏入開靈境。

後面的境界，呂清源並不了解。

因為他所在的奎狼部落，只是分部，總部坐鎮整個落鳳山脈的中心，在山脈四周，分部著無數如其部落這樣的分部，鎮守一方。由於交通所限，分部的消息就比較閉塞。

戰鬥之時，修行同一種圖騰的同道可以將力量凝為一體，或者直接借用圖騰之靈的力量，獲得遠超自身實力數倍的力量。

整個落鳳山脈佔地數萬里，供奉的圖騰是一隻遠古傳說中的天界神狼，但由於力量投射距離的限制，分部祭祀的圖騰，只是總部圖騰的子體，圖騰等級低。

呂清源所在的小部落所能修行到的最高修為，只有開靈境，如果想繼續修鍊，之後就需要前往上一層部落。

呂清源的身世雖然坎坷，但修鍊天賦驚人，在十五歲之時，已經將鍛體境修鍊到巔峰之境，打破了部落數百年來的最快修鍊記錄。

本以為苦盡甘來，能夠繼續綻放人生光芒，沒想到卻在部落舉行開靈儀式的時候，因為「意外」而惹怒了部落的圖騰之靈，被收回了圖騰印記，甚至被打散了神魂，魂歸地府。

至於那個「意外」，以呂清局外人的視角看來，無非就是被算計了。

理清了記憶的大概條理，呂清明白過來，那個所謂的「屋舍」，就是神魂寄居的識海，他在識海中吸收的「霧氣」，就是呂清源的殘魂，而在識海中感受到的寒冷，卻是識海被攻擊波及，出現了損傷。

探查到這裏，呂清心中一緊。識海出現問題，神魂就會散逸，一天天衰弱下去，最終的下場好不到哪裏去！

更壞的消息是，這屬於疑難雜症，本部落是沒有手段治療的。

瀏覽到記憶的最後，令他意外的是，呂清源在彌留的最後一刻，並不清楚自己被算計了，只認為對方是無心之舉，連給與他重創的圖騰之靈，也沒有一絲恨意。

其對部落充滿了感激和認同，居然感恩圖騰之靈給與部落的庇護，認為一切都是無心之失和誤會造成，雖然遺憾，但他心中不恨。

「既然承接了你的身體，那以後就以你的名繼續在這個世界行走！」呂清暗中做下決定，有些因果並不會因為逃避或者不追究就能輕易了結。

他冷哼一聲，臉色卻不由一白，感覺額頭有黏黏的液體滲出，渾身透著說不出的虛弱。

好不容易來到這個世界，卻莫名被斷了修鍊之路，身懷絕症，部落暗中還有不懷好意之人，難道要成為一個匆匆的過客？

直挺挺躺在床上，連立即探究新環境的慾望都沒了。

他又閉上眼睛，不顧身體的虛弱，詳細探查腦海中的記憶，試圖找到解決問題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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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狼部落，議事大廳。

空曠的大廳中，兩道身影在靜靜對峙，其中一道身材高大、濃眉大眼，外露的肌肉虯扎如龍，皮膚隱隱有金鐵光芒閃過，一看就是孔武有力、極其強大之輩。

這是族長庄長永。

在他對面，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如果奎狼部落的其他人在此，就會認出，其正是他們愛戴的祭祀楊公。

平時蒼老的身影、彷彿隨時就要入土的他，此刻卻是淵渟岳峙，一派宗師氣象。

在兩人之間，有急促的呲呲聲傳出，氣勢在猛烈碰撞，有時，空氣突然爆裂。

兩人這是在氣勢對抗，這要比直接動手文雅，但兇險程度並不弱，一個不好，甚至會毀掉以後的修鍊生涯。

他們之間的動靜很大，周身半丈之外卻風平浪靜，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大廳之外的部落之民們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們面臨的巨大危機，此刻奎狼部落的兩根定海神針正在對決，無論誰倒下，對部落來說，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部落本就生存艱難，需要更多的年輕人成長起來，為部落遮風擋雨，你怎麼能夠為了一己之私，算計一個小輩，斷送大好未來。」

楊公暴怒，但他還有理智，不想把事情做絕，率先開口。

他是部落的祭祀，幾乎是看着部落之中的所有人長大的，諸人習性如何，他一清二楚。

大家為了一個目標，同舟共濟，即使有小矛盾，也無傷大雅，只要是有利部族，他都能夠接受，可他實在沒想到，面前之人作為一族之長，竟然徇私枉法，

庄長永看向蒼老的楊公，神色有一絲黯然，但轉瞬即逝，恢復鎮定之色，道：「楊公，這事我本就沒打算瞞着你，也不可能瞞過，我兒悍勇不輸呂小子分毫，至少有九成的機會突破玄級，他也願意為部落發展勇擔重擔，這些年，我對部落的貢獻有目共睹，這一點私心你也要阻止嗎？」

庄長永面色坦然，似乎在說一件極其平常之事，他覺得自己的想法理所當然。

在他想來，如果讓楊公在他和沒成長起來的小子之間選擇，他不認為楊公會做出不明智的舉動，眼下的對抗，更多的是楊公想要給內心一個交代而已。

楊公聞言，面色灰暗，事已至此，他確實很難再改變什麼，而為了部落的穩定，他只能放棄追究，於是開口道：「你必須保證，不再對呂小子下暗手，部落的規矩，不能在我們手上被破壞殆盡，不然沒法和上部交代，將來也沒臉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手心手背都是肉，楊公不願局面走向失控，下意識地收起一點威壓，做出退讓之舉。

庄族長眼中的陰鷙一閃而過，臉上卻露出欣慰的笑容，開心說道：「楊公放心，我本是出於無奈，這次的事故是我的錯，錯估了圖騰之靈的反應，險些鑄成大錯。你放心，我會好好補償呂小子的。」

「希望你能說道做到！」兩人不約而同地收了氣勢，楊公冷著臉再次提醒，然後轉身離開。

「對了，這是那處遺跡的令牌，其中也許還有關於那個年代的遺留，呂小子可能用得着，算是給他的補償吧！」庄族長開口，隨手拋出一物。

楊公並不轉身，直接抬手接住，攤開一看，是一塊古樸的令牌，邊緣繪著與時下流傳迥異的奇異紋路，令牌背面是一幅山水畫，正面刻有三個與當今不同的繁複文字——紫陽宗。

楊公目光一閃。

族長所說之地，是附近十個部落，共同擁有的禁地。.

為了減少奇氣的污染，由奎狼大部牽頭，利用曾經的一些遺址或者特殊地帶，在各地建立了能夠將其吸收的鎮壓之所。

每隔十年，附近的部族之人都會前往查看裏面的禁制，同時，也是安排人手收割其中靈藥。

他們所在部落附近的禁地，屬於萬年前的一個宗門。

那時，眾人修鍊的是所謂仙道，仙道修元神，也即神魂，如果能獲得相應功法，也許能治好呂清源的神魂之傷。

但現在修鍊某些古法是禁忌，不為世道所容。

雖然那裏的大多數東西，不是消散在歲月里，就是被後人或收走或毀掉，但仍有一些殘留，被保留在了那裏。

看來族長還是想斬盡殺絕，只是換個方式逼迫他在二者間做出選擇。

對於族長的小心思，楊公大受打擊，卻又不得不承認是個陽謀，至今為止，他沒聽說過有其他治識海之傷的靈藥，去禁區闖蕩，說不定能死馬當活馬醫，只好留下一句「好自為之」，落寞離開。

剛出議事大廳，他就忍不住噴出一口血，擦拭之後，搖搖頭嘆道：「老了啊！」

正在這時，陰沉的天空，有雨點稀稀落落，楊公走出沒幾步，一道切割陰陽的閃電臨空劃過，緊接着，天雷轟鳴，磅礴大雨潑灑而下，種種砸落在地。

身體上及時升起光幕，沒有被雨淋濕，可吧嗒吧嗒的雨聲卻重重擊在了楊公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