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遲了,遲了

第八章,遲了,遲了

三十,儀式豬頭,牛頭,熏香,魔教所有的教眾匍匐在地。這是一場巨大的儀式,貢品中還有一個人。「教主,真的要把他送進五毒洞中。萬一他逃了怎麼辦?」「最好他能逃出去,有人不想讓他死,只是讓我抓住他而已。」白玉璽手中的摺扇搖著。這個人是誰?雲朵兒?還是其他人?李風躺在離白玉璽很近的籠子裏,心裏又多了一些想不通的事情。「祭祀開始。」「嗚嗚。」激揚雄壯的號角聲音赳赳有力。李風被關的籠子掉了底架。一個煙氣迷亂的世界隨着李風的掉入變得清晰,只是有一股難聞的氣味,像是屍體的惡臭。怪石嶙峋,沿着怪石走,臨近盡頭,彷彿若有光。李風一直?往前走,他不知道魔教的這個洞是用來幹什麼的。魔教總有一些東西是奇怪的,只是,想要活着回去。李風一直往前走,石頭在腳底割着腳板。他沒有食物,沒有喝水,沒有休息,強烈的意志在支撐着他要從這裏離開。殺太多的人是會累,今天他一段時間被別人殺,一段時間在殺別人。突然有着紅sè的石頭在不知被什麼東西照亮,李風蹲下來,那上面的紅sè是,有着鮮明的血腥味,他不知道這石頭是不會被鮮血染紅。這紅sè令人感覺到yīn森、詭秘,這是鮮血自然會帶給人的。要有多少鮮血才能染紅這裏,鮮血每個人能有多少。他感覺心跳,莫名的加快。內心惶恐起來,呼吸急促,血液燃燒,臉變的通紅,渾身一陣冷一陣熱。生命只是一種羸弱的螻蟻。李風往前走,石頭的紅sè沒有消失。零零散散的白骨落在地上,不斷出現了白骨,直到白骨堆積,山一樣的壘起來。李風只是默然的走着,或許,也只能默然的走着。這些白骨散落着已經看不出人形,堆積著。這些人活着的時候是誰,死了又會有誰惦念。懷念的和挂念的都在人海,變成必須忘記的東西。李風穿過這些白骨,跪在地上。他不是一個喜歡下跪的人,只是為這些偉大的生命他想要給出自己的尊敬。每一個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偉大,這是別人不願承認你的偉大。李風想一個人,想一個自己想要愛一輩子的女人,他的眼前出現了幻覺,可是就是看不清那個女人是誰,該是誰。盡頭,是一面石壁,和山洞連在一起包裹着。石壁下,有一塊石頭,平平整整的,有着人工雕琢的痕迹。有着亮光從石頭的邊角露出來。李風蹲在石頭上,安靜的休息,他懷疑自己中了屍毒,或許,沒有辦法出去了。他卧在石頭上,面看着牆壁,卻無法將頭端端正正的擺在石板上,暮光貼著石壁轉到了和石壁的夾縫。那裏有一把劍,李風是愛劍的人,他能活到現在都是劍,每一把劍才是他最願意相信的。李風想說些悄悄話給這把劍,或許劍也有朋友,他告訴這柄劍的故事會被這柄劍告訴那些他想要告訴的老朋友。他伸出自己的手去抹那柄劍的劍柄,劍在動的時候,那光滑的石板在掉著石屑,細細碎碎的石屑。李風驚訝的握著那柄劍,拉向石板。劍,插入了石板中。李風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劍拔了出來,順着石板與石壁的縫隙取了出來。這是一柄黑sè的劍,有了劍李風就覺得有希望。厚重的劍沉沉的掂在手心,?一種穩重的踏實。李風撫摸著著劍身,兩個古老的篆文寫的『問天』在手指的撫摸下清晰。李風的心中一驚。這就是凌婉兒告訴自己的那柄天下第一劍,問天。問天,生命只是螻蟻,何來的問天,以何問天。不過,他有了希望,李風覺得一下子一切都chūn暖花開了。他突然感到自己jīng神抖擻起來了,舒展着筋骨。那巨大的石板,被劈成兩半,折斷掉下。有着濃濃的葉子在遠處將光線切碎。李風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不過他一下去就後悔了,上百隻蜈蚣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那些蜈蚣,長的有數十厘米,短的也有幾厘米。李風一劍劈過去,滿臉濺滿了汁液,顧不得抹一把,拚命的向前跑。只是,沒跑幾步,便看見了他平生見到過的最大的蜈蚣,足足有一米長,揮動的鉗鰲。李風來不及躲閃,就被他上了身。李風的手被這隻蜈蚣給繞在身側,他撥劍從自己的肋骨縫穿出扎入著只蜈蚣的體內。血腥味讓這隻蜈蚣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更緊的纏着李風,左邊的鉗鰲直刺李風的眼睛,它有能shè出毒液的顎爪。李風幾乎已經沒有力氣了,那鉗鰲在自己面前晃過的時候,他咬了上去。厚厚的甲殼讓他的牙齒無法深入半寸,那蜈蚣一甩鉗鰲,李風的牙齒就像根植在上面,只是一滑,晃到了蜈蚣的顎爪,嘴邊立刻流出了一團烏黑,蜈蚣拚命的扭動身體,那達到191對的步足在李風身上亂爬。李風的手可以動了,他帶着血水抽出自己的劍,狠狠的刺入蜈蚣的頭將它釘在地上,蜈蚣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李風,大口的喘著氣。呼吸已經變得勉強,他的肌膚是讓他明白自己要死的青黑sè。他沒有想着死的時間。三十一,毒蟲李風倒身向後仰去,他連握住劍都變成了一種奢望。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正看着李風,它的身後還有數不清的鼓鼓眼珠盯着李風。它突然動了,仿若拔山倒樹一般,周圍颳起了一陣疾風。蓋一蛤蟆。癩蛤蟆沒有吃到天鵝肉,卻叼起了李風。那些小蜈蚣落荒而逃。蛤蟆將李風重重的拋起,一口就咬了蜈蚣大半個頭,李風趴在地上看着那蜈蚣的一節一節的被吃了,他笑了,沒想到自己也會這樣的死。蛤蟆叼起李風,風馳電掣的趕着。李風手中握著劍,他幾yù暈倒,不過刮過來的草葉樹枝刺得李風感覺生疼。疼痛可以讓人變得清醒,李風用儘力氣伸長手,回刺的時候有些偏歪,只破了這隻蛤蟆的半個眼睛。那蛤蟆痛的口一送,李風就掉了下來,摔在地上。一張網也從天上落下,罩住了那隻足有一隻豬般的大蛤蟆。蛤蟆越掙扎,那網在身上黏的愈緊。一隻人牛頭大蜘蛛悠悠的樹上順着尾部的絲滑下來。那蛤蟆,大大嘴巴閉着,鼓鼓的兩腮噴出氣體。這網不僅黏,還有毒。蜘蛛看着蛤蟆不再動了,試探的將自己的前爪伸到了大蛤蟆裸露的白白的肚子上。大蛤蟆,紋絲不動。蜘蛛,將自己的前爪直直的刺了進去,可是連李風也感到意外,那大蛤蟆突然張開了嘴巴,一口咬胖胖的肚子上,黃sè的汁液順着蜘蛛的肚子往外流。大蛤蟆的身體此刻也在泛著白sè的液體,那白sè的液體讓在大蛤蟆身下的李風感到噁心。蜘蛛的前爪在大蛤蟆的身體里一攪,嘩啦流出了些許腸子。大蛤蟆,這次真的是不動了。蜘蛛,舔著自己的傷口,嘴巴蠕動的蠶食這大蛤蟆。李風聽着吧唧吧唧的聲音,雙眼卻在打着架。蛤蟆的背上層層的小包分泌的白sè液體整個將他包裹。蜘蛛,快吃完大蛤蟆,它的肚子更大了。李風在模糊中看着遠處一個碗口粗的黑sè的東西一閃而過,撲向了那隻肚子已經貼在地上的大蜘蛛。蜘蛛八隻腿都動了起來,它被蛤蟆撕裂的尾巴噴了一張網,那蛇一躲,那網完完整整的扣在了李風的頭上。李風感到了腦子針扎了一樣,他痛的在地上打滾,手中的劍無力的舞著。那蛇卷著蜘蛛,又一口咬在了李風的腿上,巨大的毒牙帶着毒液管刺入李風的肌肉。李風全身一陣抽搐,那蛇身一抬,蛇嘴一甩將李風掛在了樹上。蛇才是最後的勝利者。它一層層捲起的身軀里裹着的蜘蛛再也不動了。蛇,滿意的看了一眼李風,張開的鄂將蜘蛛整個吞下。蛇爬在地上享受着胃液消化蜘蛛帶來的養料。李風的腦子已經是一片麻痹。他一直窩在手中的劍要松,他幾次想牢牢抓在手中。一個劍客,沒有死在劍下,那就是一種恥辱。可是,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腦深處那撕裂人的痛讓他在混沌中沉浮。三十四,昏迷問天在李風的手中一點點的往下划,就連李風都不知道。他現在能看到的世界不是他正經歷的。是從前,是現在,還是將來。「你可以出師了。」那個白眉毛老人臉上的平靜就像廟堂里泥塑的雕像連眼睛都沒有眨。李風,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彎膝跪下。「你不必感謝我。教你武功,只是因為你有你可以被我利用的價值。」李風抬起了眼睛。「殺了他,或者讓他殺了你。」白眉毛的老人臉上還是平靜如湖面,他的手指指的是跪在李風旁邊的少年。「你們兩隻有一個人可以活着。」白眉毛老人說完轉身離開。「師傅。」那少年沖着白眉毛老人的背影大聲的喊著。老人沒有回頭,消失在盡頭的林子。李風不想少年死,他自己也不想死。「師弟,動手吧。你死了,別怪師兄。」少年,站起來,舉著劍。李風一動不動的站着。上個月他被師傅罰去思過,每天身邊都會擺着這個少年偷偷給他送來的半個紅薯。他知道,師傅每天只會給少年一根紅薯作為全天的糧食。少年的劍也很快。李風的臉上滿是鮮血。「師兄。」李風透過眼睛外形成的那層血膜傻傻的看着。他痛的無法抑制。「你還有大仇要報,我的仇人去年已經死了,我活着已經沒有價值了。」少年吐了一口鮮血,摸著李風的肩膀,「你剛來的時候,還那麼矮,現在都比我高了。」少年笑着。李風的淚水,沖刷著臉上的鮮血。他抱着少年,緊緊的抱着。少年的一點點變涼。李風,轉身。在心裏,埋下的是永遠的痛。這個仇,沒有可以復仇的對象。李風手中劍,滑落在地。那隻蛇,七寸已斷。三十三,養毒處不知道昏迷了多少天,身上爬滿了死蟲。這些死蟲堆在他的身上,幾乎能將他活埋。他眨巴眨巴了眼睛,目光像更遠處瞧去。還是,死蟲,密密麻麻的死蟲落在枝葉上。李風有些餓了。那隻巨蛇的屍體還橫著,飢不擇食。他支起樹枝,搭起烤架,烤了那隻蛇,當蛇肉熟透的時候,肉已經酥爛。有着肉香從蛇身上散發出來,李風朝着架在樹枝蛇垂下的肚子咬去,他的嘴剛撕破蛇皮,有一個東西便滑了進李風的嘴裏。入口即化,李風來不及咽,汁水便滲了進取,一種清涼的感覺透徹心脾。整個人都來了jīng神,那些剩餘的膽汁就在李風的嘴中突然的融化,消失的沒影沒蹤。「你怎麼膽敢闖入我們的養毒處。」李風就快要穿過林子,背後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聲音帶着沙啞,渾濁,但卻蒼勁有力。李風沒有回答,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他想的只有出去,有一個女人正和她那無比甜美的微笑在等著自己。「你給我站。」背後颳起陣陣yīn風,一雙抓已經按在了李風的肩上,牢牢的扣著。李風一甩肩膀,手中的劍就已經砍在了那人的胳膊上。他穩穩的拖住劍,他的瞳孔不斷放開,無法想像的看着這個人。白刷刷的頭髮稀稀疏疏的長著,在地上和泥土混雜在一起。他的眼睛深陷是那種暗淡的紅sè,空洞。這是要時光怎樣的蹂躪一個人才會變的這麼悲慘。「我是被你們魔教的人扔下來的。」李風莫名的想對這個生命致敬,這是一種蒼老,更是對時光的抗爭。「魔教,哈哈。」李風看到他笑的時候肩膀不住的抖動,帶動着身後的樹葉窸窸窣窣。在樹木的婆娑中,有着鐵鏈微微碰撞的聲音。「老人家,我救你出去。」「滾,我們魔教的人何時需要你們的憐憫。」老人的手抓在了李風的劍上,他的手指就一根一根的掉下來。「你得到了問天。」老人滿是欣喜,完全不在乎手上的傷痕。「是的。」李風畢恭畢敬的回答。「能讓我看看嗎?」老人請求的聲音幾乎帶着哽咽,那情感無法拒絕。「好。」李風的話音未落,老人就用牙齒刁上了劍,問天的劍刃在他的嘴唇邊開着小口。老人用完好的左手撫摸著這把劍,他一直在嗚嗚哇哇的笑,直到撫摸到問天兩個字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像瘋了。「我有生之年,看不到這病劍,卻能摸到。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哈哈。」老人咬着劍,隨着身體的顫抖,不斷的笑,笑的很開心,雖然還要咬着劍,可是這笑已經足夠感染到人。突然,李風看到老人的牙齒鬆動,雙手垂了下來,雙目也安詳的閉了。問天切開了老人的嘴巴,李風伸手,捉住了已經由墨sè變紅問天。老人死了,可是他至死也沒有用沾血的右手摸過這把劍。他看到一直是一把烏黑烏黑,乾淨的劍。老人的身體向前傾倒,李風這才看到老人身長長的兩根鎖鏈綁在不遠處的山崖,雙腳也被兩根深埋在底下的鐵鏈牢牢的拷著。李風挖了一個洞,埋了老人,他不知道老人的身上是誰,老人也不知道他是誰?死去的,活着的。都有值得尊敬的。有人會忘記,有人會銘記。三十四,煮人肉「你該不會看上這小子忘了放蒙汗藥了。」一個店小二低聲沖着旁邊正在往盤子裏切肉的女人說。「我怎麼會呢,你不知道老娘最喜歡吃這種長的英俊的男人的肉嗎?」「不行,我得再加點藥量。」低聲說話的男人,迅速往往出要端的肉里狠狠的撒了一層白sè的他口中所說的葯。只是,李風那盤肉已經吃完了,卻還沒有暈倒。「客官,你還要不要再添點酒。」打扮的花枝招展,嬌艷媚人的老闆娘嗲聲咥氣的說。「好吧。」李風沒有拒絕,他今天渴望吃的飽飽的,然後舒舒坦坦的睡一覺。「來,給這位大俠再來一瓶,女兒紅,來大俠我敬你。我喝一杯,你可是要喝一瓶,這十里八鄉我可是第一美女。」女老闆喝酒也是一把好手,一飲而盡。「老闆,你這酒味不怎麼對。」李風嘴上這麼說,不過,他還是將酒乾乾脆脆的喝了。「一,二,三。倒。」女老闆還是在笑。李風不知道她想說什麼,只是奇怪女老闆要他倒,他也累了,就倒了。「哈哈,還是老娘厲害。」「這小子今天吃了我們這麼多肉,怎麼不撐死他,今晚好好把他煮了,我要好好嘗嘗他的味道。」「明天再把剩下的賣了。」李風趴在桌子上,差點就要吐了,他顧不的這對開黑店的狗男女,將頭埋在了一邊用手指掏著咽喉,想要把吃進去的人肉給吐出來。不過,那一對狗男女卻給嚇到了,他們是一半酒,一半蒙汗藥給對的,竟然沒有把這位客人給暈翻。男的雖然個子矮,卻反映快,舉著刀就沖李風砍去。他的頭滾在了一邊,隨着他的頭滾落的還有一柄斷刀。花枝招展的女老闆嚇得花容失sè,癱倒在地。李風抬頭看着她。「你別殺我,我是第一美人。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麼都可以。」她故意擠出幾滴眼淚,梨花帶雨。「當我想要殺人的時候你認為我還會在乎你是你是天下第幾美人嗎,都只是死人而已。」可是李風手中的劍卻沒有劈下去。他轉身離開。美人,天下第一他的記憶不停的往回倒轉。李風決定去找雲朵兒。他遠遠的看見那顆樹上坐着一個女人在笑着看着自己。那張臉上的笑是驚喜,是期待,還有蒼涼。可是這,蒼涼來自哪裏。期盼的人,已經在自己的不遠處笑着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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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和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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