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狐狸，也是假面騎士
石川秀一回頭，狐狸人偶的動作瞬間僵住。
狐狸頭套還往前傾斜一段，被毛乎乎的爪子扶住。
「有什麼事嗎？」他大聲問道。
隔著人偶服，實在看不見裡面的人，難道還能認識？
狐狸人偶撓了撓不合身的頭套，似乎有些難為情。
接著，事情開始脫離他的想象。
狐狸突然伸出左手，把傳單平舉在身前，右手掌往左上方斜舉，把傳單充滿力量感地貼到腰前……
矮矮的人偶維持這個動作沒有兩秒，轉身溜之大吉，狐狸尾巴在身後甩來甩去。
這套廣播體操一樣的動作，好事是假面騎士？
小時候似乎看過。
「噗……哈哈哈哈……」
小早川憋不住了，笑得抱著肚子也停不下來，眼淚都笑出來了：
「那，那是什麼，哈哈哈……」
「假面騎士吧……也許是想給我們發傳單？這麼熱的天可以說很敬業了。」
他走過去撿起傳單，和遠處的狐狸人偶望了他一眼，人偶像是被燙到似的，很快把大頭挪開。
油炸豆腐居酒屋，很有趣的名字。
日本的狐妖據說很愛吃油炸豆腐，狐狸玩偶就是從這裡來的吧？
奇奇怪怪，誰知道怎麼回事，
東京的怪人多了，就算狐狸給他來個騎士踢都不算奇怪。
小早川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把紙巾塞進口袋后小聲道：
「石川同學，你一直在這裡生活嗎？」
他剛要回答，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他。
無機質的數位音樂鈴聲有些刺耳。
聽到鈴聲，她卻好像被泰瑟槍擊中一樣，臉色都白了。
雙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到地上。
「對不起哦，石川同學，我馬上就好。」
她笑的很勉強，走了幾步，接通了電話。
秀一勉強能聽到電話內容，電話那頭的女聲蒼老而粗暴。
「青雪！為什麼現在還沒回家？」
她一隻手緊緊攥著手機，另一隻手緊緊掩著：
「我在外面……」
音量迅速衰竭，後面的話他聽不見了。
小早川的肩膀很僵硬，時不時抖一下，一米六多一點的身高此時顯得格外嬌弱。
能看出來，應付的很勉強。
電話里的人應該就是小早川的奶奶吧？
聽聲音都知道很難纏，怪物家長說的就是她吧？
小早川很不容易啊……
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捧著電話被罵，背後汗濕的一小片，石川心裡有些難過。
難道真的要用筆記本要挾她？
算了吧，已經夠慘了。
不談會不會跟自己回家的問題，真把筆記本拿出來，恐怕小早川會當場崩潰，就此自閉也說不定。
看到前面的便利店，他心裡有了主意。
走到便利店後面的小巷子里，丟下筆記本，
接著買上兩瓶草莓汽水，小早川還沒打完電話：
「……那就好，天黑之前必須回來，衣服還沒洗……」
後面聲音越來越小，漸漸聽不清了，聽起來小早川同學也很不容易。
有這樣嚴厲的家長，排解壓力的方式清新脫俗也沒什麼好奇怪。
不是怪人越來越多，是地球愈發光怪陸離。
看著實在太可憐了……
雖然挑逗后觀察她的反應很有趣，精神負擔太重也不好。
電話似乎在電波那頭的訓斥中結束了。
小早川青雪站在牆邊，抹了抹眼睛，輕輕呼了口氣，轉換心情回到他身邊。
石川同學不會覺得煩吧？
她不由自主的擔心，麻煩女人的家長什麼的……
「石川同學？久等了，對不起，家裡有點笑事。」
說著，她強行擠出一個笑臉，眼睛還紅紅的。
「小事，不用道歉，有事的話可以改天。」
太好了，看起來沒受影響……
「喝飲料，草莓汽水，這個牌子的特別好喝。」
她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些，順手接過草莓汽水，
擰開，銜住瓶口。
冰涼的液體歡呼著從食道滑下，
在二氧化碳氣泡、糖、咖啡因的多重作用下，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本來就惹眼的淚痣更加明顯，再加上小早川沒戴昨天的黑框眼鏡，看起來更加可愛。
石川秀一突然覺得今天的草莓汽水有些上頭，不知道是不是太冰了。
小早川注意到他的視線，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慢慢放下手裡的飲料，佯裝什麼也不知道。
手心，早已濕透了，不知道有多少是汗液，有多少是飲料瓶上的水汽。
「接著找嗎？」他問道，她抿了抿嘴后低著頭回答道：
「嗯，快到家了，昨天這家店我還有印象，應該就是從這裡回家的。」
小早川走過便利店，駐足思考了一會兒。
左看右看，臉上忽然露出笑容，快步跑進了小巷子。
就是那條他丟筆記本的巷子。
懷裡緊緊抱著筆記本，小早川笑的很燦爛，淚花在眼角浮動，整個人看起來都快飄起來了。
她快高興瘋了。
昨晚她想了很多，最壞的結果都考慮到了，生怕被人撿到要挾。
而現在，不止筆記本完好無損的回到了手裡，
甚至還和石川君說上了話。
嘿嘿……肯定可以回到以前……
想著，她自然而然地笑出來聲：「嘿嘿……」
「太好了，小早川，筆記本找到了。不過筆記本里到底寫了什麼？」.jj.br>
「啊？嗯……這個，筆記本……」她支支吾吾，小臉紅的像熟透的桃子，「是我的日記啦……」
石川秀一聽了簡直樂不可支，臉上還要保持鎮定的微笑。
青雪，美雪，名字只差一個漢字。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的小說也算是一種日記——白日夢的發散性記錄。
為了排解苦悶，人類可能有一千種方法。
宗教，運動，自殘……
在皮克西上寫文是不是最好的那種不好說，
但絕對不是最差的那種。
至於招攬房客的事……
算了，看小早川的狀態，
叫她到家裡玩應該也用不了幾天，大不了再找。
何況他還有老師發的尚方寶劍——補習。
小早川見他一味微笑，多少有些心虛，生怕被他發現自己的想法。
撓了撓有些發燙的臉頰，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石川同學對這條路還有印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