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第672章 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第672章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吱——」

門被打開時發出的摩擦聲總是讓人牙酸不已,人還未邁出家門,拴著鏈子的小泰迪就已經從門縫裏鑽了出去,下一刻,惹人心煩的犬吠很快將走廊上的一切動靜掩埋。

「別喊了馬塞爾!」

一個不算嚴厲的聲音從門後傳出,明明聽不出悲喜,卻讓前一刻還氣勢洶洶的小泰迪渾身一顫,立馬安靜了下來。

彷彿是從這一刻開始,走廊上才有了其它聲響。

準確來說,是一個少女不失溫柔的笑聲:

「噗!你怎麼想到給它取這個名字了?」

「叫什麼名字其實並不重要,只是它狺狺狂吠的樣子讓我很難不想起馬塞爾。」

「那你為什麼還要養它?」

直到兩人之間的對話進行到第三句,身材高大的金髮男子才一手狗鏈一手鑰匙從屋內走了出來。

而他只需要目光平視,便能看到面前一手扶牆,一手正在提自己鞋後跟的白髮少女。

「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我很想養馬塞爾?」

「哈哈哈!你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

少女拔起鞋跟,腳後跟在地面上輕輕跺了兩下,而後輕快地轉身,掩嘴笑着。

笑容中既有無奈,也有微不可察的悲傷。

「馬塞爾啊……當初還算是個有點可愛的孩子,一轉眼居然也死了五百多年了。我聽說了你們後來的故事……奧托,你還恨他嗎?」

「不恨。」

奧托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不論過去發生過什麼,我都無所謂,因為我唯一的所求已經達成了。」

奧托無聲地注視着一步外的少女,大張著嘴,卻又很久沒有說出話來。

少女也低下頭,沒有動作,也不說話。

因為她心裏非常清楚,奧托所說的【唯一的所求】究竟是什麼。

「卡蓮,每天早上打開門都能看見你……這種感覺……真……好。」

奧托說着說着,自己也笑出了聲。

大概雞皮疙瘩已經不受控制地在全身蔓延開來,雖然是真情流露,但單拿這一句出來看的話,多少也有些肉麻了。

但卡蓮依舊低頭沉默著。

「汪——」

馬塞爾不知道抽了什麼風,還是敏銳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突然又開始叫了。

但只一聲,便被奧托一腳踹的重新安靜下來。

「你……今天出門有什麼打算嗎?」

奧托用手撐著額頭,像是在努力尋找話題。

「不……我……呃,我和埃莉諾約好了,今天一起出去逛街看電影。」

「電影?」

「嗯,最近上映了一部新片,導演是那位識之律者,我還挺期待的。」

「她呀……」

奧托搖頭失笑,嘴角卻控制不住地抽搐了起來。

「你呢?是遛狗……是出去遛馬塞爾嗎?」

「是啊。這畜牲生性太好動,如果不多遛遛把它的體力耗光,不知道會惹出什麼麻煩出來。」

奧托提了提手中的狗鏈,項圈勒著馬塞爾的脖子向後牽扯,讓它忍不住發出了幾聲悲鳴。

卡蓮有些悲憫地瞥了它一眼,終究沒忍住開口勸解道:

「奧托……馬塞爾已經死了,它只是一條狗而已,就算你對着它撒氣,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你是覺得我因為馬塞爾遷怒於這條狗?不不不卡蓮,我要告訴你,我不是因為它叫馬塞爾才討厭它,而是這隻狗本身就很令人討厭,所以我才給它取名馬塞爾,你明白嗎?」

「那……那你既然不喜歡它,為什麼還要養它呢?」

「是誰規定寵物的主人就一定要喜歡自己的寵物了?再說,人總是無法預料未來之事,我想我買下它的時候還是相當喜歡它的,但現在不喜歡了。」

奧托蹲下身,輕輕揉了揉馬塞爾的腦袋,又捏了捏它毛茸茸的耳朵,但這樣的動作好像刺激到了這隻品種特殊的小狗,它當即一躍而起,騎跨在奧托的手臂上就是一陣亂拱。

「嘖!」

奧托不耐煩地咂了咂嘴,隨即一甩手臂將馬塞爾甩飛起來。

這應當不是馬塞爾第一次體會飛翔的感覺了,可它依然激動地「汪汪」亂叫起來,只是還沒飛出多遠的距離,就被鐵鏈上傳來的不可抗力拉着重重摔落到地面。

「奧托!」

卡蓮連忙跑過去將馬塞爾抱在了懷裏,她剛剛轉頭想要質問奧托什麼,看到的卻是落到她腳邊的鎖鏈與鑰匙。

「既然你喜歡,那就送給你了。給它改個名吧,我不想聽到馬塞爾這個名字了。」

「奧托……」

卡蓮怔怔地將手伸向奧托的背影,但伴隨着「砰」的一聲,奧托的房門關閉,將她一個人留在了走廊上。

眼皮輕輕顫動了幾下,卡蓮深吸一口氣后,用鑰匙解開了馬塞爾脖子上的項圈,而後一手抱着它,一手拿出手機,略顯生疏地給埃莉諾發了條語音:

「出了點事,我來的可能會晚一些。」

她將馬塞爾帶回自己屋內,關上門,急匆匆跑到樓下超市買了幾袋狗糧和一個食盆,就這麼短短的功夫,等她回到家裏,就見到了嘴裏叼著鎖鏈在家中亂跑,將茶几上的東西撞的滿地都是的馬塞爾。

「欸——」

卡蓮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馬塞爾安撫下來,又花了更長的時間,才讓它接受新的食盆與狗糧,等她終於忍無可忍將馬塞爾重新拴上狗鏈離家出發赴約時,已經快到午飯時間了。

她急急忙忙地衝到公寓樓下,卻差點兒和正在樓道口邊吃包子邊等待着什麼的少女撞到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

她慌忙道歉,一想到自己讓埃莉諾等了這麼久,就着急地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起來。

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注意到,那吃着包子的少女,她其實是認識的。

「卡蓮·卡斯蘭娜嗎……」

素裳看着那個女孩遠去的背影,心中頓時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不過……羅剎人不是每天都會出來遛狗嗎,怎麼今天還沒出來?」

素裳將最後一隻包子咽下,轉而將油紙包疊好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後「噔噔噔」沿着公寓樓梯跑了上去。

毫不費力——大腦甚至沒有思考,也沒有默念門牌號,好像是在身體的本能驅使下,素裳已經站到了這位曾經的天命大主教如今蝸居的公寓門口。

聞着公寓木門上散發的淡淡霉味,素裳的嘴角牽動了一下,然後抬起手,握成拳,不輕不重地砸了砸門。

「稍等!來了!」

門后立即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再沒過一會兒,腳步聲與門鎖轉動的聲音依次響起,同時而來的,還有那個人略顯沙啞的聲音:

「對不起,早上是我心情不好,說了那麼多不該說的話,馬塞爾很鬧騰,多半把你家裏也弄得……呃……素裳姑娘……」

眼眶肌肉微微抽搐,綠色的眸子本能地轉向一旁,不過在強大的心理素質下被硬生生限制住,看上去只是顫抖了兩下。

而後,他的臉上很快浮現出一抹笑容。

「是素裳姑娘啊,可真是稀客……找到我這裏不容易,快進來坐坐吧。」

「啊……啊哈哈哈……是呢是呢,本姑娘……呃,呵呵呵……」

素裳尷尬地笑着,有些生硬地轉頭看了眼對門門牌下貼著的名字,然後機械式地邁進了奧托家的大門。

「你在客廳先坐一會兒吧,我給你倒點水……還是說,你想來點酒嗎?不過我現在已經沒有那些動輒價值幾萬、幾十萬的紅酒了,但喝慣那些之後,偶爾嘗嘗幾百一瓶,甚至一百三瓶還包郵的酒,好像也不錯。」

「呃……呃……那個,謝謝你羅剎,但我覺得……還是不喝酒了吧?」

素裳站在客廳正中左右打量著屋內的環境。

她雖然一直知道羅剎住在這裏,也不止一次在前往天命總部出差返程的途中繞道維也納,來到這座看似平平無奇的公寓樓下一個人待上半天時間。

然而這確實是她第一次走進這間屋子。

屋子的空間有些狹小,所謂的客廳也就比奧托曾經的辦公桌大上一圈,但東西都收拾的井井有條,客廳和陽台連接處的幾盆花也為這狹小的空間增添了馥郁的芳香。

視線這麼轉了一圈,她在沙發邊上坐下,奧托也捧著一杯熱茶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我開玩笑的,對你們神州人來說,還是這個更喝得慣吧。」

茶是剛泡的,原本曬乾脫水的茶葉在滾燙的沸水中快速舒展開來,於杯中旋轉翻飛,最後重新回到水面時,整杯熱水也染上了茶葉的顏色。

素裳下意識地伸手觸摸那玻璃杯,但滾燙的溫度透過杯壁灼痛了她的指尖,她只能悻悻然收回了手。

「素裳姑娘,你稍等一下,我正在給自己準備午飯呢。要一起吃嗎?我可以把你那份也做好。」

「本姑娘,呃……」

素裳很難不對先前的進食行為感到後悔。

但既不想讓羅剎麻煩,又不想到時候真到了餐桌上又吃不下菜,反而讓他誤以為自己不喜歡……於是素裳只能老實地解釋道:

「不好意思啊羅剎,本姑娘來之前剛吃了包子……現在是一點都吃不下了……所以你不用管我的,做你自己那份就好!」

「嗯,我早就知道了,一開始從你嘴角的油上就看出來了。」

「啊……啊?」

素裳趕緊抹了抹自己的嘴唇,果然,指尖殘留的不是根本不存在的口紅,而是一般女孩絕不會掛在嘴唇上的油脂。

想到這裏,心情也難免變得低落。

但奧托好像對此全無察覺似的,仍在問著些雞毛蒜皮的小細節:

「話說回來,你的包子又是哪裏買的,這裏可是維也納,總不至於從天命總部食堂裏帶出來的吧?」

「羅剎,你是多久沒出門了啊……」

素裳撅著嘴搖了搖頭。

「識之律者和我投資的『大華包子鋪』早就在維也納開了七家分店了。你打開維也納的美食榜看看,大華包子鋪不在前三本姑娘當場給你表演生吞軒轅劍。」

「呃……那倒是我的遺憾了,早知道你要來,就讓你順便也幫我帶幾個了。」

奧托一邊用廚刀切著西紅柿,一邊自嘲道。

而素裳則是一想到在自己肚子裏的二十個肉包,便有些心虛地扭過頭去了。

很長一段時間內,屋子裏只有廚刀與案板相觸時「do、do、do」的清脆聲響。

又過了一會兒后,素裳發出了幾聲略顯尷尬的笑聲,然後像是生硬地找到了話題,以半吐槽的口吻說道:

「我說羅剎,當初大崩壞結束后,你卸任的也太急了些,那頭一兩年裏,德麗莎光是應付你們天命那群老頭就夠麻煩了,再加上大量的死亡人口回歸,甚至還算上了許多前文明的人,我們可是忙的焦頭爛額呢,更不用說後來還發生了『娑』的事。你倒好,一個人窩在這裏過起了小日子……」

「我有什麼辦法呢?要是我再多當幾天天命的大主教,大家怕不是要把我送上法庭審判了——很抱歉呢,奧托·阿波卡利斯的一生太過於漫長,其中的絕大部分人生中,他都算不上一個好人。如今能急流勇退,獲得一個安享晚年的結局,倒也不錯。雖然這其中也有約束權能的作用,倘若沒有這份權能……逆熵恐怕早就要對我提起訴訟了吧。」

「羅剎……」

素裳安靜地望着眼前這個系著圍裙,在廚房間里熟練地忙來忙去的身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無法說服自己違心地替羅剎人辯護,因為她知道他曾經犯下的都是實打實的罪孽,但是……

假如她當初沒有在那漫漫黃沙中遇見他就好了,哪怕是在十五歲那年就死掉。

這早已不是素裳心中第一次生出這種想法了。

她並不想否定這五百年來自己的人生。只是,在生命的第十五個年頭,她在錯誤的時間遇上了錯誤的人,產生了一份不可能得到回應的感情,而這份感情在之後的五百年裏就像是一個沉重的枷鎖壓在她身上,讓她再也無法成為小時候所夢想的那個,縱橫江湖、嫉惡如仇的瀟灑女俠。

五百年的時間實在是太漫長,漫長到她已經認不出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漫長到她望着心中那經年累月堆積的情感不知所措……

但五百年的時間又實在太短,她與他的面容都沒有什麼變化,一如兩人的初見。

是的,五百年確實太短太短,短到那僅僅是幾個字就能表達明白的心意,卻直到現在也沒說出口。

是否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呢?

「當然,我及時抽身,除了自保,不也有相信你們的因素嗎?」

奧托側過臉,溫柔地笑着:

「德麗莎雖然有些過於善良,有些時候也顯得天然呆了一些,但她終究是我的孫女,更不用說,琪亞娜、布洛妮婭、芽衣都是她的學生,那些老傢伙也只能在她面前佔到些小便宜罷了,大勢是無法阻擋的。更何況……這不是還有我們的素裳姑娘嗎?」

「……」

「開個玩笑而已,你那是什麼表情?有些事,我要是在的話,你們永遠都做不成吧?就比如你們這幾年搞的聯合政府,假如我在的話,逆熵永遠也不可能放下成見與天命合作,即使有太虛和世界蛇從中調劑也沒用。只有德麗莎能作為【紐帶】將多方利益整合在一起,如果有人不同意,那麼就先問問她那幾個學生的意見。」

「那……你不也是律者嗎?你也可以成為德麗莎的後盾。」

「我?我就不用了吧。」

素裳稍稍沉默,很快將話題轉向別處:

「對了羅剎,再過兩天,琪亞娜就要從月球回來了你跟我一起去迎接她吧?幽蘭戴爾也會去。」

「那還是算了。當初造成琪亞娜悲劇的人是我,我無法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

素裳自知失言,但在短暫的沉默后,她最終無法忍受地說起了那個她知道不能提起的話題。

「那……羅剎,今天早些時候,你是不是和卡蓮小姐吵架了?」

「……」

「我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卡蓮小姐跑出公寓樓,然後又聽見你說那些……我不是故意打聽你們私隱的。」

「我知道。」

奧托淡淡地給出了回應。

「所以呢?」

這三個簡簡單單的字讓素裳沉默了。

所以呢?

就算他們之間真的發生了爭執,又與她有什麼關係?

「那……那……身為律者的壽命是無窮的,可卡蓮小姐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

到最後,素裳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直到話已經脫口而出,她才意識到自己到底說了怎樣不該說的話。

「呃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奧托沒有追究,也沒有生氣。

只是以平靜到死寂的語氣說道:

「當卡蓮壽終正寢的那一刻,我的這最後一具魂鋼軀體也會停止運作,到時候,約束之律者的核心將會由德麗莎接收,無論是將這份力量封存,還是由她繼承,又或者是找到某個繼承者,都與我無關了。素裳姑娘,我已經完成了我們的約定,現在,我只想從頭開始度過屬於普通人的一生,然後像普通人一樣死去。在這個過程中,陪伴她度過一生,哪怕她永遠無法接受我。」

「我……我明白。」

素裳無力地垂下頭,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她猛地深吸一口氣,也像是吸入了足夠的勇氣:

「對不起啊羅剎,我喜歡你。」

do——

切菜聲戛然而止,鋒利的廚刀劃破了食指,奧托看着那血紅的液體流入案板,與西紅柿混在了一起,難以分辨。

那並不是血,只是當初在研發魂鋼身體時出於惡趣味給配套的營養液加入了紅色素而已。就連痛感其實也可以屏蔽,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他只是,停在了原地。

而素裳已經走到了門后玄關的位置,透過鞋櫃看向廚房中的他。

「羅剎,我曾經喜歡過你,現在也喜歡你,以後、未來,大概還會喜歡你很久。」

「……」

「所以,我真的很高興,在這個結局到來之前,至少我們一起完成了『拯救世界』的約定。」

「素裳姑娘……」

「但是羅剎,我……」

素裳抿了抿嘴,露出一個瀟灑的笑容,而後堅定地打開了房門。

「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羅剎。」

「砰——」

房門關上,她離開了。

奧托一個人佇立在案板前,立了許久許久。

而後,他才驅動僵硬的身體,走到沙發前坐下。

茶几上還放着給素裳泡的茶,茶葉已經沉到了杯底,但茶水還保留着一絲溫熱。

就和沙發上素裳殘留的溫度和香味一樣。

「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羅剎。」

驀然間,少女的話一遍又一遍在他腦海中回蕩,連同那最後的笑容一起。

打擾什麼的……

奧托當然知道,這八年來,素裳一有機會便會在自己樓下徘徊,卻始終未曾打擾過他。

所以,這所謂的不會再打擾他,究竟是不會再靠近這裏,還是不會再與他見面呢?

奧托其實很明白,以少女言出必行的性子,必然是前者。

他們此生都不會再見了。

所以其實……少女的心思,奧托一直都是明白的。

他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心。

當初在看到她空有一身武藝卻因為經驗不足被人傷了的時候,他心中不可否認確實有憤怒和難過存在。

和少女一起在只有兩匹劣馬以及幾片木板拼成的馬車上狂奔的時候,看着茫茫大漠,他也和少女一同放聲大笑,其中的快樂沒有半點虛假。

所以,自己對素裳姑娘到底懷着怎樣的情感呢?

正因為不明白,所以才無法給出回應。

到頭來,一向喜歡操控人心的他,卻永遠看不透自己的內心。

「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羅剎。」

唯有這句話,以及少女最後灑脫的笑容,會永遠留在他腦海中,無法忘卻。

哪怕最後這笑容隨着時間消磨,就如同過去的卡蓮那樣,只留下大致的輪廓,以及微翹的嘴角。

但好消息是,他不用再等五百年了。

「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羅剎。」

這句話仍然在腦海中回蕩。

先疊個甲,我是奧裳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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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世界的逐火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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