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使

沒有霓虹璀璨，沒有車水馬龍。穆入雷恩修道院藏身於城市邊緣燈火闌珊之外的無盡黑暗中。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歡快明亮，就像地上孩子們的笑臉。

修道院的門口站著兩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黑暗之中看不清他們的面容。他們站在門口一起抬頭望向修道院的一座三層小樓，這是修道院的最高建築，三樓的一個房間內還亮著燈光。

一隻趴在牆頭上的黑色貓咪注意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嚇跑了它盯上的老鼠，貓咪很生氣，叫了兩聲以示抗議。結果其中一人的斗篷瞬間鼓了起來，一陣勁風襲來，貓咪嚇得一溜煙兒逃走了。

只聽那人嘆息道：「羊魔巴弗，你為何對一隻貓咪也這般兇殘？」

說話的正是紅蓮，不必多說，同行之人自然就是「聖蝶」弗洛德了。

「紅蓮，那隻貓咪是在抗議，因為你們嚇跑了它盯上的一隻老鼠。」

正是羊魔巴弗陰森恐怖，厚重有力的聲音。這聲音像是來自地獄的最深處，即便四周空闊卻還是有一種空谷迴響的震撼。

「你的感覺還真是敏銳啊！既然如此，也許正是因為我們的出現它今晚就要餓肚子了。人家抗議一下又能有什麼呢？」

紅蓮有一點愛心泛濫加於心不忍。

「哦？為什麼我覺得是我剛剛救了那隻逃走的老鼠一命呢？」

面對羊魔巴弗的反駁，紅蓮一時無言以對。

一旁的弗洛德說：「紅蓮，不要忘了你的稱號可是『地獄神父"！怎麼對一隻過街老鼠也起了慈悲之心？」

紅蓮解釋說：「王國組織已經覆滅了，還說什麼『地獄神父"！再說對於那些得不到法律制裁的惡人來說，我才是地獄神父。對於信仰上帝，一心向善的人來說，我還是上帝的信徒。」

「可是你依然在使用惡魔的力量啊！」

弗洛德好像一定要證明紅蓮錯了。

紅蓮沒有理由為自己證明，只能無奈的說：「弗洛德，你們這些貴族都是這樣絲毫不給別人留臉面的嗎？」

弗洛德繼續正色道：「紅蓮，臉面這東西可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掙得。再說，我還可以吧！難道不比賽伊那傢伙容易相處太多了？好了，不要在這裡為了一場貓鼠遊戲而爭論不休了，晚一會兒老師該休息了。」

說完兩人向著三樓那個亮著燈的房間走去。

因為阿撒茲勒已經被消滅，亞瑟牧師身上的詛咒自然也就消失了。不過，此刻的亞瑟牧師雖然精神狀態很好卻依舊眉頭緊鎖。突然察覺到兩股異常強大的靈力正在靠近，亞瑟神父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起身從柜子裡面拿出兩個杯子沖洗一下，沖了兩杯咖啡放在桌子上。

門開了，紅蓮和弗洛德走進來脫下斗篷。弗洛德還是那副高貴孤傲的氣場，紅蓮則相比之前陽光了很多。

「紅蓮，你的精神狀態不錯。弗洛德，你倒還是老樣子。快坐，嘗嘗我剛給你們沖的咖啡。」

亞瑟牧師說完也跟著坐下，繼續說道：「你們兩個一起出現，看來我的猜想是對的，阿撒茲勒已經被消滅了。沒想到你們居然已經成長到這種程度了！」

弗洛德面有慚色，坦然說道：「說來慚愧，老師，阿撒茲勒並不是被我們消滅的。他確實很強，我和另外兩位強者聯手竟也奈何他不得。最後還是一位青年突然爆發乾掉了他。」

亞瑟牧師驚奇不已，不禁感慨：「沒想到居然還有比你們還要強大的青年，當真是人外有人啊！不過既然阿撒茲勒已經伏誅，這世界便保住了黑暗與光明互相掩映的太平。真好啊！你們兩個這次回來是打算幫我的嗎？這些孩子們真是太能鬧了，我這把老骨頭還真是有些忙不過來。」

說完暢快的靠在椅子上，拿起咖啡品嘗起來。

弗洛德與紅蓮對視了一眼又各自轉頭，紅蓮猶豫了一下說：「老師，阿撒茲勒雖然死了，但是冥界依舊亂局未定。我們這次回來一是為了看望老師，二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我當年一心想為緹娜復仇，盲目與阿撒茲勒交易，不想他在給我力量的同時還施加了詛咒，後來這詛咒轉移到了您的身上，才給了他逃脫的機會。老師，當年是我錯了。」

亞瑟神父放下咖啡，一臉慈祥，滿眼慈愛，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語重心長。

「紅蓮啊！這件事自然是你的錯，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錯了，這就很好。何況當時你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哪裡會猜到阿撒茲勒那個魔王的打算。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不還是讓他給逃脫了嗎？而且還是最近才發現的。當年我只是以為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畢竟已經到了這個歲數。儘管拉斐爾擁有治療的能力，但總是不能讓我長生不死。就這麼拖拖拉拉的過了十年，直到前幾天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沒事了。越琢磨越不對勁，才發現原來這十年間在那座牢房裡的只不過是阿撒茲勒的一具軀殼。這是我和拉斐爾的失職。」

紅蓮聽了這些話既好奇又開心，趕忙問道：「老師，阿撒茲勒死後我的笑容回來了，身上的惡魔印記也消失了。正是因為這樣，我和弗洛德才著急回來看望您，幸好您的身體也已經康復。」

亞瑟神父再次拿起了咖啡，品嘗一口之後說：「既然印記和詛咒都消失了，你的笑容也回來了，那麼當年他賦予你的力量呢？」

「力量還在，而且緹娜也回來了，原來她才是我的守護靈。」

紅蓮興奮起來，繼續說：「阿撒茲勒所賦予我的力量，一部分幻化成了羊魔巴弗，另一部分幻化成了鐵處女阿爾法拉。只不過，鐵處女是藉由緹娜一半的靈魂幻化而成。在天武街的時候惡體將我體內的羊魔帶走，緹娜得以現身與我相見，她為了保護我使用了老師您給我的生命樹樹液，將自己的另一半靈魂獻給了天使，從而獲得了天使的力量。不過，緹娜也因此不復存在了。」

說到此處，紅蓮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了，黯然神傷。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與緹娜再見的一天，在此期間他一直都活在仇恨之中，後來兩人終於相見卻轉瞬即逝。如今緹娜雖然守護在他的身邊，可是這樣的緹娜真的還是他心裡一直想找回來的那個緹娜嗎？

「紅蓮，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既然你可以使用天使的力量，就說明你心中有愛。只要心中有愛，就可以發現這個世界的美好。」

亞瑟神父試著安慰紅蓮。

一旁的弗洛德若有所思，一邊品嘗咖啡一邊思緒如飛，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思緒所致，直接問道：「紅蓮，你現在可以使用哪一位天使的力量？」

「嗯……加百利和米迦勒，怎麼了？」

紅蓮一臉疑惑的回答。

「加百利和米迦勒！他們倆和拉斐爾是在幔利橡樹顯現的三位天使。你能使用他們兩位的力量，或許也可以使用拉斐爾的力量！」

弗洛德說完繼續不緊不慢地品嘗咖啡。

紅蓮聽了先是意外，緊接著又是疑惑，詫異地睜大眼睛問：「真的嗎？可是當日我與阿撒茲勒在密室中交手已經使出了全部力量，並沒有拉斐爾的力量啊！」

弗洛德放下咖啡，鄭重其事得解釋說：「那是因為緹娜修女的一半靈魂只是獻給了加百利和米迦勒。你不要忘了，拉斐爾可是老師的守護靈，一直守護在老師的身邊。怎麼可能接受到緹娜修女的獻祭呢！」

「既然如此，那我又怎麼可能獲得拉斐爾的力量呢？而且緹娜的另一半靈魂與阿撒茲勒的力量一起幻化成了鐵處女阿爾法拉，即便可能，也已經沒有靈魂可以獻祭給拉斐爾。再說我也不想緹娜再這樣做了，如果沒有更好的選擇，這樣我也已經很滿足。」

紅蓮感覺自己空歡喜了一場，不對，是自己根本就不該有其他打算，力量什麼的現在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有緹娜守護在他的身邊就已經一切足夠了。

「抱歉紅蓮，你先不要難過，接下來我會一口氣說完，相信你聽完之後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弗洛德正色繼續說道：「既然緹娜修女的另一半靈魂和鐵處女阿爾法拉融合在了一起，只要我們將其分離不就好了。阿撒茲勒雖然強大，但是他所賦予你的終究只不過是一部分力量而已。如今羊魔巴弗已經聽你號令，我們可以將鐵處女阿爾法拉的力量轉移到羊魔巴弗身上，這樣緹娜修女的另一半靈魂就可以分離出來了。之後再讓拉斐爾賦予一部分力量給緹娜修女的另一半靈魂。當然你不要緊張，這一次不需要獻祭的，畢竟如今拉斐爾就在這裡。這樣的話，羊魔巴弗的力量和緹娜天使的力量都將得到增強，緹娜修女一半靈魂的意識也可以保留。另外，我也可以賦予你一部分昔拉的力量。紅蓮，阿撒茲勒雖然死了。但是你也知道冥界亂局未定，我們不知道未來還要面對怎樣強大的對手，比如那些面具人。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將來就沒有辦法在這場紛爭中活下來，只有活到最後，我才能回到故土，你才能找回和緹娜修女在一起的時光。ok！我說完了。老師，紅蓮，你們怎麼看？」

紅蓮坐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亞瑟牧師想了一下說：「弗洛德的想法不錯，我本以為阿撒茲勒身死，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的野心家就像韭菜一樣，怎麼也割不完。看來這所修道院的孩子還是要我這把老骨頭來看護著，早些讓你們辦完大事，我便也能早些指望你們回來給我幫忙。」..

亞瑟神父說完站起身繼續說：「那我們開始吧！把你們的守護靈都請出來吧！拉斐爾！」

大天使拉斐爾應聲出現在亞瑟牧師的身後。弗洛德和紅蓮也都跟著召喚出了自己的守護靈。

「羊魔巴弗，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紅蓮試探著問，畢竟他的心裡還是有一些忐忑，羊魔巴弗的絕對自信可以他稍微安心下來。

「紅蓮，惡魔的力量來多少我都照單全收，開始吧！」

羊魔也已經現身，雙手扶著鐵處女阿爾法拉，如同一尊魔神。

昔拉口中念起咒語，地板上隨即出現了一灘黑水，緊接著從水裡面爬出四具骷髏亡靈。

每一具骷髏亡靈都披著戰甲，手中緊握鐵鏈，四條鐵鏈同時甩出去穿進了鐵處女阿爾法的「身體」里。之後四具骷髏亡靈一起用力，場面隨即陷入僵持狀態，就這樣持續了大約一分鐘之後。一團黑色的氣息被四具骷髏亡靈從鐵處女阿爾法拉的身體中給拉扯出來，羊魔巴弗直接散發出同樣的黑色氣息將其包裹。

與此同時，鐵處女阿爾法拉也變了模樣，正是緹娜修女的另一半靈魂，還是紅蓮記憶中的修女模樣。

拉斐爾見狀伸出雙臂，自雙手掌心散發出兩道靈力，分別連接緹娜天使和緹娜修女的另一半靈魂。

「緹娜！」

紅蓮一邊喊著一邊伸出手臂努力試著抓住緹娜修女。

弗洛德見狀瞬間抓住他的手阻止住，大聲呵斥道「紅蓮你不要衝動，緹娜修女一定會沒事的，你要相信老師和我。不要亂了心神！」

紅蓮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但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緹娜修女和緹娜天使，生怕會出現哪怕一丁點兒的差錯。

瞬息之間，在拉斐爾靈力的作用下，緹娜天使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

之前的翅膀下面又長出了一對新的翅膀，不過相比之前的那對翅膀自然要小一些。不僅如此，緹娜天使還擁有了一雙大長腿。戰衣雖然也有變化，不過整體還是以鎧甲為主。

之前的緹娜天使雖然也很美麗，但是卻沒有生機，空有力量，像一個只為守護紅蓮而存在的工具人。但是此刻的緹娜天使可以讓人感受到生命之美，那是一種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的美。兩對天使羽翼潔白如雪，全身線條優美動人，這樣的緹娜天使且不說戰力如何，僅僅依靠美貌就足以讓無數人為之傾倒。

「紅蓮，我們終於再見了。感謝亞瑟神父，感謝拉斐爾。還有……」

緹娜被黑社會傷害的時候弗洛德還沒有來到冥界，所以她自然不認識弗洛德。紅蓮喜極而泣，代替緹娜，同時也是代表自己，繼續緹娜的話。

「感謝老師和拉斐爾，感謝弗洛德和昔拉。當然還有羊魔巴弗，感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