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兩天過後，便是陳家村與大田村比蹴鞠的日子。小江早早地來到了秋娘家，局促到不行。他張了張嘴，囁嚅了幾下，又發不出任何聲響，急得滿頭是汗。

秋娘看他這個樣子，以為他緊張，安慰了幾句，又給他盛了早飯，惹得趙懷風頗為不快。他看着小江，道：「待會兒你就大著膽子踢，拿出這兩天在河邊嘶吼的氣勢出來，知道了嗎？」

小江點了點頭，他抬起頭，兩隻黑亮亮的眼睛盯着趙懷風，似有期待。趙懷風怎會不知他的意思，他咳了咳道：「地方遠，我腿腳不便就不去了，要想去蹴鞠隊，今兒的這場就不能輸，等回頭我親自送你去教坊司，你且寬心。」

秋娘也道：「小江，你別有壓力，踢完了就上咱家來吃飯，知道了嗎？」

小江「嗯」了一聲，尾調上揚，似乎很開心。

待他走後，秋娘問道：「你真能送他去那兒？我聽說現在有本事的都不一定進得去。」

趙懷風得意道：「這是自然，不過得他真的技術好才行，不然也不能白白浪費一個名額。」隨即又不滿道：「你怎麼對他如此上心，我來了這麼久都沒吃過雞，還是沾他的光。」

秋娘笑道：「自然是因為我心疼這個孩子，而且咱家很少來這麼多人吃飯，當然得豐盛點兒。」

「哼，他倆吃點素的也差不多了，這公雞還能賣不少錢呢，得省著點。」

「是是是，那兩隻回頭我賣掉，給你買件新衣裳，你穿我義父的，總歸是有點小了。」

「不用了。」趙懷風揮揮手：「我自會掙錢，你的錢你存着。」

秋娘當他說笑，不以為然。

兩人閑話之際，陳二年來了，他也不進屋，只在院子裏道：「秋娘，今兒個我岳丈家送來幾斤牛肉，你嫂子讓我過來，叫你中午上家吃飯去，你將那趙公子一併帶上，可別忘了。」

秋娘點頭應道。陳二年也不多寒暄幾句，徑直走了，看着很匆忙。

趙懷風喜道：「正好，中午能省頓飯錢了。」

「錢串子。」秋娘笑他。

趙懷風哼了哼，心下很不滿，我這是心疼你，怕你吃虧，你倒是編排起我了。

*****

陳二年家住在河對岸，半里地左右。

秋娘與趙懷風過了板橋，受到了不少人的注視，趙懷風搖頭晃腦，一身布衣，走出了貴公子的氣質。村民對他倒是有了點好感，這人如此氣度，定不是個凡人。

小順子老遠見到了秋娘，「咯咯」大笑起來，他尚不會言語，只拍着手呀呀亂叫。

秋娘快步上前將他抱在懷裏，捏了捏他的小胖臉。小順子也上前摸摸秋娘的臉，邊摸邊喊「姑......姑......」

趙懷風看着秋娘哄小孩的樣子，想着：她真是溫柔，也不知道以後她是不是也這樣哄咱們的孩子。

秋娘看他一臉痴獃的模樣，低聲道：「懷風，跟大家打個招呼。」

趙懷風這才轉醒，對着陳大娘行了個禮。陳大娘滿臉含笑，上下打量了一番，頗為滿意。她點了點頭道：「秋娘，你這位表弟真是一表人才，可成親了沒有？」

趙懷風搖了搖頭：「在下尚未娶親。」

「好好好。」陳大娘招呼著：「快座快座，別傻站着。就當自個兒家，別拘著。」

「大娘，嫂子呢？」

「你嫂子在廚房裏忙呢，你跟小順子就在這兒玩。」

「我去幫幫她吧，一個人多累啊。」秋娘站起來，將小順子給陳大娘，又對趙懷風道：「你在這兒坐着，我去幫嫂子做飯。」說完也不顧趙懷風可憐巴巴的神色，轉身進了廚房。

趙懷風坐在廳里，與陳大娘大眼瞪小眼，很是尷尬。小順子對他很是好奇，一直打量着他。

陳大娘與他說了會兒話，打聽了下趙懷風家裏的情況。趙懷風只說家裏做點生意，並未透露什麼。這煎熬的時光待陳二年回來時才結束。他身後還跟着一位年輕男子，一身白色窄袖長袍，頗為俊俏。

他一來便對着陳大娘行了個禮：「大娘，我又來蹭飯吃了。」

陳大娘拉着他，十分親熱：「怎麼好些日子不來了？」

「家中事務繁多，一直沒有時間來看您。」

「來來來，這位是趙公子，趙懷風。趙公子，我是我兒媳娘家表哥，張明誠。」

趙懷風與他打了個招呼，寒暄了幾句。正巧秋娘出來拿點東西，見了那張明誠，喜道：「張秀才！」

張明誠見他也頗為驚喜：「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