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探德山

第五章初探德山

從大黃村順官道向西二十五里就是王集鎮，再折向東沿着鎖溪河走四十里便進了德山縣，德山縣城處在大山和平原的交界，是進退攻防的要衝，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rì本人在這裏駐紮了一個大隊，另加汪偽和平建**的一個團，也就是老百姓說的皇協軍，二鬼子。

縣城西門大街的拐角有一家和順麵館，麵館的雅間里楚肖飛正坐在一張八仙桌前，馮景瑞和楚有輝也各佔了一方。夥計不停地進出忙活，擺上碗筷和酒菜，一大盤熱氣騰騰的牛肉還沒上桌香氣就撲了過來，接着又是一隻肥雞端上來，楚有輝看的是眉開眼笑，伸出手就扳下一隻雞腿啃了起來。

楚肖飛對馮景瑞說：「吃碗面不就得了，你上這麼多菜乾什麼？」馮景瑞笑着說：「你是頭，得有個排場，我們倆是沾你的光，難得開油葷，放開肚皮吃，剩下的，我給我的兄弟們帶一點回去。」楚有輝又揀起一大塊牛肉，鼓著腮幫子使勁的咀嚼，含糊不清地說：「要我說，聯絡點都開成麵館得了，出來一趟打不成鬼子也能吃個飽。」楚肖飛瞪了他一眼，說：「你小聲點，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隔牆有耳，不怕人聽見？」楚有輝做了個鬼臉，不再吭聲，只大塊吃肉，大口吃面。

馮景瑞說：「你別怪我，我們全家都是開麵館的，做這行輕車熟路，所以我把聯絡點大多開成麵館了。」

按照早前商議好的，隊伍要設五個聯絡點，其中的三個馮景瑞都是盤下或新開的麵館，一家茶葉店，皖南特產，這種店大街上隨處都有不惹人眼，還開了一家客棧，為的是方便自己人投宿。本來馮景瑞的意思想開個糧店，劫了鬼子的糧食吃不了還可以變賣換錢，楚肖飛沒有同意，亂世之中，糧食常會被當局視為特殊商品控制，在淞滬戰場受傷回鄉路過常熟時，他就見過當地一百多個糧店老闆一夜之間被rì本憲兵扣押起來。

這兩天跑了一百多里地，把縣裏和集鎮上的幾個聯絡點都看過了，無論是點的設置還是選的店掌柜也就是聯絡人，楚肖飛都挑不出問題來，他很滿意，就是對開麵館他也並無異議，楚有輝說的也對，吃的好點，人也有jīng神有力氣，沒什麼不好。馮景瑞說，這幾個聯絡點剛開張就不賠本，以後還會賺一些。

楚肖飛又問城裏rì軍的佈防情況，馮景瑞壓低了聲音說：「鬼子在城裏有一個軍用倉庫，裏面全是軍用物資，我的人盯了幾天了，大部分是衣服鞋子鋼盔背囊什麼的，其餘的就是槍彈，有機槍步槍手榴彈，城裏民夫頭叫劉德成，原來當過兵，現在是我的人，他去卸過貨，聽說還有迫擊炮，還有一種化學炮彈，打不死人能把人毒死，rì本人打宣城的時候就用過這玩意。」說完喝了口雞湯。

楚肖飛想了想問：「能打聽到什麼時候往下運軍用物資嗎？」馮景瑞用筷子把那盤肥雞里另一條雞腿夾到楚肖飛的碗裏，做了一個讓他吃的手勢，說：「這個不一定，我估計根據作戰損耗來的，如果不打仗的話，就不會有補充。或是要掃蕩了，或者是打了仗就會運下去。」

楚肖飛點頭示意明白了，然後又問：「糧食呢？」馮景瑞臉上浮現出氣憤的神情，說：「糧食下面自籌，還要征糧後送上來，倉庫就是原來縣裏的糧倉，媽的，這zhèngfǔ算是什麼回事，rì本人一來就跑了，倉庫里聽說有幾百萬斤糧食，全留給rì本人了，你運不走可以燒了或是分給老百姓啊。」楚肖飛沒回應他，他倒不認為燒是好辦法，rì本人以戰養戰，沒有這些糧食自然會向老百姓再多征一些。國民zhèngfǔ原德山縣的縣長並沒有做錯什麼。

楚肖飛基本上算是弄明白了，rì軍很看重這地方，因為從王集鎮等十幾個中心鎮收集上來的物資都可以通過這個地方進行中轉運出。而鬼子駐紮在下面的據點所需的軍用物資也從這裏分發下去。所以相比別處，這裏更加戒備森嚴。

馮景瑞說：「縣城的主意打不了，鬼子防的太嚴密了，你們這次進城，幸好沒有帶武器，你看看城門口的盤查，稍有問題的就給拖到憲兵隊了，不死也脫層皮。鬼子一個大隊共有3個中隊12個小隊，在下面大的集鎮駐了4個小隊，縣裏面應該還有500多名鬼子和600名皇協軍，我們吃不住的。」

可楚肖飛打的就是德山城的主意，他早就盤算過，德山縣的鬼子大隊隸屬松下聯隊，也是松下聯隊中放的最遠的一支部隊，離這裏最近的鬼子也有一百多里路。而這個大隊為了收刮物資把隊伍分的很散，這就給了自己機會，就和眼前這隻肥雞差不多，想吃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啃下口來。上次打掉的那大半個小隊也是這個大隊的鬼子，正說明了自己的判斷準確，加上這裏的地形對小部隊來說非常有利，打不過也能逃得掉，相對來說安全些。要想打鬼子，首先得確保隊伍的安全，否則寧可不打。

說話間，聽到外面有一個清脆的咳嗽聲。馮景瑞過去挑起起門簾讓外面的人進來。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長得眉清目秀，一身灰布衣又合身又利索，大大方方地向楚肖飛打了個招呼：「楚大哥好。」楚肖飛雖然在南京城裏讀了四年書，但也沒和女孩子打過交道，還沒說話臉就紅了，他做了個手勢讓她坐下。馮景瑞說：「這是我家二妹，馮二妞，我跟你說過的。這次我讓她跟你一起回，大小黃村她有兩個姐妹，這次一起帶出來，一來是給她們一個活路，家裏太窮，都揭不開鍋了，二來是補充我們的人手，多幾個幫忙的。」楚肖飛點頭表示同意。

摸清了情況，楚肖飛讓馮景瑞留下來，帶了楚有輝和馮二妞撤出德山縣城回大黃村。縣城外十里，毛大帶了兩名隊員套著一輛大車在等候他，車上堆著椅、籃、框什麼的，都是些竹器，皖南遍地毛竹，拉這種車的路上最多不過。一行五人坐着馬車順着官道走得很順暢，如果路上沒有阻攔，夜裏十二點就能到家了。大車上還藏了兩枝槍，楚肖飛讓毛大穿過五十里鋪從小路走，一是能近點，二是能避開王集鎮鬼子的盤查。自從在王集鎮打了一仗之後，那裏的鬼子格外的兇殘，經常無故開槍殺害中國人，對過往車輛的盤查也格外的嚴。

天已經黑了下來，前面朦朦朧朧有幾個人影在晃動，其中有人大聲喊：「什麼人，幹什麼的。」楚肖飛同時還聽到了拉動槍栓的聲音，難道是遇到了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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