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寇兇猛

江南的七月濕熱難當。午間時分，河邊柳樹上知了都沒了力氣，有一搭沒一搭地嘰嘰地嘶鳴，四野里看不到一個活物，就連村裏那頭大牯牛也把大半個身子藏在水塘里，絲毫不動彈。

小南村村口官道對面池塘後有一個小松樹林，楚肖飛就卧在樹林前的深草里，心想，天熱也有天熱的好處，連蚊子都曬死了，不然趴在這裏三個小時，早就給叮的全身都是腫包。皖南這裏的蚊子不大，但被叮了之後，胞腫的大，又癢得要命，非要抓破皮膚才舒服一些。

rì頭偏西，楚肖飛估摸有兩點鐘的時候，村裏面開始有了動靜，先是幾隻狗叫了起來，接着一些人影出現在視野里。楚肖飛把手裏的長槍伸了出去，向遠方瞄去。

距離還很遠，足有一里路，楚肖飛看了一眼左右，毛大緊緊地攥住那把漢陽造，手有些微微發抖；小葛子當過兵，打過仗，沉得住氣，漫不在乎的觀察著前方，連槍上保險都沒開。其他九個人只有三支**，每個人手裏握著一桿紅纓槍。雖然是第一次打仗，但大家埋伏的都很好，稍遠點的人，楚肖飛都已經看不到了。

消息半准，楚肖飛看到走過來的的確是rì軍，但不是二姨家小四子說的只有三個人，而是七個人。五支三八大蓋，兩把大正14年式手槍，這種手槍又叫王八盒子，和三八大蓋比起來，這種手槍是質劣形次，連rì本人都稱它叫自殺手槍。這是rì軍的半個班的編製，欠機槍、擲彈筒手。楚肖飛是畢業於1937年zhōngyāng陸軍軍官學校的高材生，對rì軍的裝備和編製都非常熟悉。

楚肖飛已經決定放棄這次伏擊了。從人數上來看，自己的隊伍有十個人，略佔優，但武器上懸殊太大，只有三桿漢陽造，那三支**只能嚇唬人，聽個聲響，基本沒有殺傷力。從軍事素養上來比，只有自己和小葛子是職業軍人，其他的人在一個月前都是村民，一次仗都沒有打過。而這七個rì本兵應該都是訓練有素久經沙場，即使在第一輪的shè擊中可以打死打傷兩至三人，但想要收拾另外四個人也並不容易，問題是最近的據點離這裏只有十里，鬼子的摩托車十分鐘之內就能趕到。到那時，可能一個人都逃不脫。

所以楚肖飛決定放棄，現在這一帶鬼子多的很，機會多的是，不愁打不到。

rì軍很鬆懈，也許剛才在村公所受到的招待讓他們以為這裏已經成為安全區域。幾個人槍都隨意背在肩上，邊說邊笑向大路這邊走來。後面是一個村民推著一輛小車，上面好像是米面什麼的。

楚肖飛正想回頭向小葛子打個招呼，讓他們把身子再低一點，免得給鬼子發現。突然，一聲清脆的槍聲，在他耳邊響起。漢陽造是仿製毛瑟1898式步槍，特點就是聲音大，跟炸雷似的。不用看，光是聽槍響的位置，楚肖飛也知道是毛大的槍走火了。他沒有再遲疑哪怕0.1秒，馬上直起身子，採用蹲姿，朝着正持槍向這邊觀望鬼子開火，一名手持三八大蓋的鬼子應聲倒下，。幾名鬼子立即意識到這兩聲槍響正是針對他們的，馬上卧倒在地，各自尋找有利地形進行反擊。但是在他們卧到的瞬間，一名鬼子被一顆子彈擊中，身子向後硬硬地摔下去，在水田中濺起一片泥漿。小葛子不愧在正牌軍干過，槍法也相當準。要知道漢陽造在300米距離上一槍斃故，也非易事。

可是接下來情況馬上變得不妙了，剩下的五個鬼子反應極快且極為兇悍，他們馬上就辨識了戰場形勢，知道伏擊者的火力相對較弱，五個人迅速分為兩個戰鬥小組，一側三個人一側兩個人，邊放槍邊沖了上來，通常是一側放槍和楚肖飛的人對峙，吸引火力作掩護，另一側進攻，接着兩側攻守又會互換。

楚肖飛的人措手不及，轉眼就給打倒四個，小葛子的左臂給子彈擊穿，痛得臉sè慘白。楚肖飛讓毛大扶著小葛子，帶人先走，自己一個人斷後掩護。

楚肖飛選的地形太好了，可謂攻守兼備，所處的草地是一個小高地，俯視前方，有一個水塘，水塘前溝坎眾多，水塘和溝坎遲滯了進攻者的速度；草地邊上小樹林後面就是兩個小山口，只要進了山口往山裏一鑽就妥了，這一帶數十里都是丘陵樹林，就是幾百個鬼子追過來，也不怕被捉到。只是這幾個鬼子追的很猛，楚肖飛怕小葛子負傷跑不遠，所以要再狙擊一下，給他們再爭取點時間。

他早就換了shè擊位置，看準了一個鬼子，這個鬼子單兵戰術動作嫻熟，前進速度很快，剛剛一個躍進跑入一個土坎後面，楚肖飛知道他在同伴壓制自己火力時，十有仈激ǔ會直接正面躍上土坎，再向前奔跑尋找下一個隱蔽物。果不出所料，那人一躍而出，楚肖飛早就看準，一槍擊中了他的頭部。rì本軍隊在現代戰爭中稱得上是中**隊的半個老師，當年保定軍校的老師大多是rì本人，而楚肖飛所在的zhōngyāng陸軍軍官學校也就是黃埔軍校，裏面大部分的老師都出自保定軍校。這些軍校生對rì本人的戰術都不陌生。

子彈出膛時，楚肖飛不用看，他就感覺有了，也不能看，如果這時候不變換位置，馬上就會被擊中，rì軍似乎都是天生的神槍手似的。

楚肖飛回頭看到毛大他們已經進了山口，反倒不急着撤退了，還剩下四個鬼子，他們好像也生出一些怯意，開始注意尋找隱避，不像適才那麼肆無忌憚。不過，楚肖飛也沒能再討到便宜，連放兩槍都沒有擊中對手，反而是身前身後被打的黃土生煙。

rì軍開始繞過前面的水塘了，楚肖飛不敢戀戰，也往山口跑，跑進山口的時候，他彷彿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折損四、五人，什麼也沒得到，還被追得落荒而逃，看來打小rì本的伏擊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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