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降生、穿越

到了裡屋，屋內充滿了血腥味，味道有些令人作嘔。徐夫人看著床上已經精疲力盡的二夫人，心中有些心酸。「靈均。」徐夫人輕喚了一聲。

這時，床上的人有了反應，很牽強的撤出一抹笑意，聲音輕柔到幾乎沒有：「來了。」

徐夫人立馬抬步走到床榻邊安慰道：「歇會，沒事，會生出來的。」此時徐夫人的眼眶已經有些濕潤，微紅。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挨過來了就是皆大歡喜，但是挨不過來，就是真的進了鬼門關。眼下二夫人已經是再沒有了生產的力氣，靠她自己，孩子已然是生不出來了。再這樣拖下去，後果便是一屍兩命。

「姐姐，不必安慰我了，我只是不舍這個孩子，拖累了這個孩子。」依舊是氣息微弱，慢慢的，一滴淚滑落了下來。過了好一會，二夫人接著道：「我想求求姐姐，姐姐，是否有辦法可以，可以保住這個孩子？我已然是跨不過這道坎了，但是能讓這個孩子活下來，便是萬幸。」

「好。」徐夫人，抬頭，閉了閉眼睛，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伸手摸了摸二夫人的肚子，正當手摸上肚子的時候，肚子突然鼓動了一下，徐夫人看著突如其來的鼓動，悲傷中突然的一個驚喜，這是胎動，胎兒還活著。於是開口吩咐下人：「去把二老爺喊進來。」

一個婢女噙著淚匆匆忙忙跑出門外：「二老爺，徐夫人讓您進去。」這個婢女便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金玲。

此時的灼華院里，老大人司徒秉文也已經在院中，看著匆匆出來的金玲，也有了一絲擔憂。

司徒德急忙抬腳就往屋內跑去。按理說，男子是不可以進到產房的。但就現在的情形，也沒有人去阻攔司徒德。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應該就是一場生離死別。

「靈均。」司徒德跑到床榻邊，牽起二夫人的手，輕聲喚道。

二夫人無力的沖著司徒德展開一個笑。「老爺，還記得那日月下嗎？」

「記得，我一輩子都會記得。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那日月下的你，是如此的美好。」說著，司徒德的眼下已經有了盈盈淚意。那日是乞巧節，少年司徒德偶遇上少女時的馮靈均，那是多麼美好的一次邂逅，一個月下美人，一個翩翩佳公子，說不盡的浪漫一瞥，怦然心動。

「老爺，那一日，我記了一輩子，因為那一日，我遇到了你，我也開心了一輩子，嫁給你，我很滿足，給你生兒育女，我也很滿足。老爺，我想要保住這個孩子，他是我們的孩子，我能感覺到，他還活著。如果這個孩子能僥倖活著降生，望你能好好愛這個孩子，他要比義兒不幸，自小便沒有母親陪伴。」二夫人已經再也沒有了力氣，目光漸漸渙散，臉上的笑卻是慢慢地綻放，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相遇的月夜，又遇到了那個丰神俊逸的翩翩公子。被司徒德牽起的手，也慢慢滑落，一個美的不可方物的年輕婦人，就這樣悄然離去。

此時，站在旁邊的金玲已經泣不成聲。眼淚鼻涕已經糊了一臉，已經分不清是鼻涕還是眼淚了。只悲泣的不停喊著：「夫人，夫人，夫人……」

「靈均~」司徒德一聲悲痛的吶喊傳到了門外，老大人司徒秉文也是悲傷的搖了搖頭。司徒德是他最為寵愛的一個孩子。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給他留下的孩子，現在他最愛的孩子如此的悲痛，他又怎能不悲傷呢。

「二老爺，靈均肚子里的孩子還有胎動，應該還活著，靈均想要讓他活著。」這時，徐夫人也拭去眼中的淚水，緩緩開口。「現在唯一的法子便是開腹取子。」徐夫人說的堅定，她答應過她的靈均妹妹，如果可以，她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她的孩子活著。

司徒德先是一驚，而後看了一眼二夫人的肚子，轉而又恢復平靜：「徐夫人，拜託了，這是靈均最後的心愿了。」

「請二老爺先出去吧。」夫人已去，怎好讓他再看著自己的夫人死後還要受這樣的苦呢。

司徒德緩緩站起身，不捨得看著二夫人，此時的她依舊是笑得那麼美，孩子活著，她是開心得吧。再看一眼，他抹去眼中的淚，緩步離去。誰說男兒有淚不輕談，只因未到傷心時罷了。

司徒德回到院中，他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怎麼走出的房門，整個人的靈魂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如同一個行屍走肉。司徒秉文走上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嘆了口氣。

母親死後，孩子在母親的肚子里不會久活，最多也只能活個一刻鐘。待司徒德出去后，過了約莫半刻鐘，徐夫人已經取出一個女孩。這個孩子如小小一枚春枝，四肢柔軟，輕盈粉嫩，但是不哭不鬧，有些發紫的嘴唇很明顯宣告著，這孩子已經有了窒息的徵兆。這時候的徐夫人只有一個想法，她必須要救活這個孩子。

徐夫人抱起孩子給孩子拍背，拎起孩子拍她的腳底，依舊沒有哭聲傳出。此時的徐夫人已經有些焦急，沖著一旁的金玲喊：「金玲，拿跟針過來，快！」

金玲立刻反應過來，取來了針遞給徐夫人。此時的金玲臉上依舊是淚水鼻涕糊了一臉。

徐夫人拿了針，立馬朝著孩子的足大趾內側扎了下去。

黑暗中的司徒明月在飄蕩中，突然感覺道一疼，渾身一個激靈，像是突然被喚醒了一樣，猛然真開雙眼，一陣空氣入肺。此時的孩子也是「哇」的大哭一聲。

「什麼情況？」司徒明月心想著，但是說不出話來。剛醒過來的司徒明月還是有些暈乎乎，眼前的場景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可能是因為新生兒，視力範圍有限吧，只覺得自己是被抱著。只聽到，旁邊有人激動的喊著：「活了，活了。」

此時，天上的紅霞也終是褪去。

司徒明月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鬆了一口氣，然後把她遞給了別人。「金玲，去把小姐身上洗洗。」再然後司徒明月就被抱到了一個水盆里，把她的身體輕輕洗凈。

徐夫人則走回了二夫人身邊，重新給二夫人打理了一下，肚子改縫合的還是得縫合起來，走也要讓她走的體面些。

這時候，司徒明月也意識到了，她現在是個嬰兒。「我去，我這是重新投胎了？這孟婆也不給力啊，是忘記給我喝孟婆湯了？」司徒明月無力望天，心中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