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人撐起一個副業

因為有好幾個技術過關的「助手」賣力幹活兒，手術結束的時間比洛鯉預估的早不少。

換好衣服出來，看到秦戰獨自坐在走廊的長條椅上等她，洛鯉不太自在的抬手打了個招呼，才慢吞吞地磨蹭過去。

「渺渺呢？」

秦戰從背包里掏出一隻水壺，擰開壺蓋遞過去。

「出手術室沒一會兒就困得睜不開眼，二嬸抱著她午睡去了。」

洛鯉喝水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笑眯了眼，「小姑娘膽子真大。」

一般大人看了都要有心理陰影的手術場面，小姑娘一聲不吭看了半天，出來還能安安心心的睡過去。

看來她賭對了。

「時間還早，我們帶著渺渺在鎮上逛逛吧！」

秦戰「嗯」了一聲，接過水壺，又從懷裡掏出兩個還帶著熱氣的包子。

洛鯉貓眼發亮，大大地一口咬下去，就是汁水四溢的半口肉。

包子是在國營飯店買的，用的上好的富強粉，蓬鬆的麵皮裡邊包的是三肥七瘦的五花肉。

這年頭的豬肉都是長肉不快，但是很香的黑土豬肉，加一點細碎的蔥葉進去，遠不是後世那種白豬肉能比擬的濃香。

忙著做手術沒來得及吃午飯，洛鯉本來都餓過頭了，現在被肉包子的香味一勾，只感覺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顧不上什麼形象了，五口吃掉一個男人拳頭大的包子后，洛鯉又就著喂到嘴邊的水壺「咕咚咕咚」灌一氣，剩下的那個包子才有心思細細品嘗。

「真好吃。」

就著咬出來的缺口嘬一口肉汁，洛鯉貓兒似的舔了舔泛著油光的嘴唇，眼巴巴地看秦戰，「這個點還能買到肉嗎？」

深邃的狼眼含著笑意，秦戰搖頭，「買不到了。」

豬肉無論放到哪兒都是賣得最快的。

別說這都下午四點多了，就算早上七八點早早去排隊，也不一定能買到想要的部位。

見她眼裡期盼的光芒迅速熄滅，秦戰忍不住低笑一聲。

「肉是沒有了，韭菜雞蛋餡兒的餃子吃嗎？」

吃著肉包子的洛鯉不怎麼心動。

秦戰補充道：「回去讓爺爺做成蒸餃，晚上餓了吃。」

洛鯉立馬抬頭，「吃！」

秦戰眼底笑意更濃，下意識抬手想摸摸她柔軟的發頂，又想到現在沒有外人，不用演戲，抬到一半的手垂了下去。

若有所覺的洛鯉抬眼懵懂的看他，秦戰勾起嘴角，「不是要在鎮上逛逛嗎，走吧。」

秦二嬸抱著睡醒的渺渺，和大隊長就在一樓大廳里坐著，見他倆下來，連忙起身。

「忙完了？」

洛鯉點頭輕笑，「走吧，先隨便逛逛，到飯點我請大家去國營飯店吃肉！」

要離開醫院，大隊長最是積極。

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邊，等走出去一大截后，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還是小洛知青你想的法子管用！」

大隊長滿意的拍拍秦戰結實的胳膊，第一次覺得他家這能壓死人的成分還是有好處的。

「搶贏」了醫院的領導，大隊長正是豪情萬丈的時候。

先手舞足蹈地回憶了一番當年有老中醫坐診時衛生室的輝煌，又暢想了一下洛鯉繼任后光明的未來。

逛供銷社的時候，要不是洛鯉拚命搶著付錢，大隊長真是恨不得把覺得她能用上的東西統統買了帶回去。

大包小包地提著，等過了興頭，大隊長才得意地摸了摸毛刺刺的腦袋。

「現在小洛知青你是咱們大隊正經的赤腳大夫了，等回去我讓人上附近幾個村好好宣傳一下，那衛生室的收入還不得噌噌地漲？」

洛鯉一愣，「衛生室不是不收錢嗎？」

之前她給葉輝接胳膊，便宜徒弟韓延那麼討厭葉輝，也沒提收錢的事。

大隊長笑了，「那自家大隊和其他大隊的人能一樣嗎？」

說著，仔細給洛鯉講解了一下大隊衛生室的運作。

首先，大隊年底分紅的時候會先按人頭扣一筆錢出來，劃到衛生室的賬戶上，以維持赤腳大夫的基本生活和藥品開支。

錢也不多，大人一塊，六歲以上的孩子五毛。

交了這筆錢，接下來一年，隊員們上衛生室看病就只用出一點點藥費，別的都不用出。

其他病人可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除了藥費貴三分之一外，按具體的病情，看診收費從幾毛到十幾塊不等，實在沒錢的，也能用雞蛋、布鞋之類的來抵。

大隊長笑道：「找過來的病人要是給的東西，小洛知青你和小韓自己分了就行，要是給的錢，那得統一上交隊上。」

「不過每季度算工分分紅的時候，這部分錢大概有一小半，會以獎金的形式再分給你和小韓。」

這就是大隊長為什麼格外看重洛鯉的原因——好的赤腳大夫可不僅是看病有保障那麼簡單，某種意義上還是大隊的一項副業。

以前靠著老中醫，每季度發錢的時候，大隊賬戶上都能多個幾十上百塊的。

平常隊里想搞個什麼活動，或者過年那幾天請戲班子和放電影的來熱鬧熱鬧，都能拿得出錢來。

哪兒像這兩年緊巴巴的，秋收后都捨不得去隔壁大隊買幾車西瓜回來犒勞大家。

想到這裡，大隊長憂心道：「醫院領導暫時是被咱們糊弄過去了，但保不齊他們會讓人來村裡打聽。」

「所以小洛知青啊，近些日子可能還得委屈你一下，再跟秦大裝一段日子對象。」

洛鯉濃密的睫毛微微一顫，皺眉道：「我出的主意，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只是會不會給秦戰添麻煩？」

在醫院裡裝情侶，院方領導就算想到處去說，龍首村的村民們也沒那個渠道聽。

但要是在村裡也得裝情侶，秦家成分重，再傳出和城裡女知青處對象的八卦，保不齊就有壞心思的跑去找秦家人麻煩。

大隊長聽著她的擔憂都發愁。

嫌棄地白了一眼嘴角含笑的秦戰，大隊長嘆息道：「你們城裡來的女娃娃就是太綿軟了，跟秦大處對象，壞的可是你的名聲。」

「他一個老光棍能有你這麼出息好看的對象，十里八鄉的小年輕都得酸死！不偷著樂就不錯了，你還有閑工夫擔心他？」

洛鯉被「老光棍」這個形容噎了一下，才不服道：「那有人說三道四地找茬呢？」

大隊長嗆得差點沒背過氣去——秦大這頭兇狠的狼，還真被小洛知青當成羊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