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秦小妹說話的契機
只是在醫院挂名，洛鯉自然沒有意見。
頂著院長幽怨的目光，洛鯉和王躍華一起把正式入職的文件改了改，簽字后，她就成了石縣人民醫院的編外外科醫生。
一頓折騰，將近十一點。
洛鯉假惺惺地邀請院長和王躍華一起去國營飯店吃飯，被院長木然地瞪了一眼，趕出了辦公室。
王躍華領著洛鯉等人下樓，語氣無奈，「院長就是太捨不得放你走了，洛醫生你別怪他。」
洛鯉為了維持人設，緊貼著秦戰，聞言連連擺手。
「您再這麼說，我就該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下到一樓大廳，洛鯉笑容真誠了些，「其實我在不在醫院守著都差不多。」
「大手術除了情況危急需要立馬搶救的，基本都有個準備時間。咱們二大隊離鎮上也不遠，有給我磨鍊醫術的機會，那不是您一招呼我馬上就趕來了嗎？」
這話聽著順耳，但王躍華卻馬上做出個捂嘴的動作，滿臉警惕。
「洛醫生你沒經驗，醫院裡可不興說這種話！」
換個沒經驗的可能還真要迷茫一下，但洛鯉和王躍華一對視，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找補。
「對對對，醫院每天忙得腳跟打後腦勺，縫合室的劉醫生都快沒時間吃飯了，怎麼能這麼忙啊！」
大隊長和秦家人聽不明白他倆在說什麼胡話——他們在大廳站了半天了，看見的病人還沒醫生多呢，哪兒忙了？
王躍華卻眼裡精光大亮，和洛鯉默契地相視一笑，更捨不得放她走了。
多好的小醫生啊，技術好就不說了，連在醫院裡說話的規矩都門清，再省心也沒有了！
洛鯉沒想到書里的世界竟然也有醫生護士忌說「閑」「安靜」「太平」之類，經常會造成反向後果的話，一時忍不住壞心地調侃一句。
「您放心，哪兒就那麼湊巧連著來急診傷患的。出了老劉的事，鎮上的工廠肯定得緊抓兩天安全......」
「洛醫生救命啊——小王被鋼筋活埋，快沒命了——！！！」
洛鯉和王躍華獃獃地扭頭，看著幾個鋼鐵廠的工人熟門熟路地抬著血淋淋的擔架衝進來，一時間腦子裡都是空白的。
王躍華下意識看向洛鯉，眼神充滿控訴——倒霉孩子，明明知道醫院裡有些話不能說，怎麼還來勁了？看看，人抬來了吧！
洛鯉都快被抬著擔架的這幾個熟面孔給氣死了。
「你們廠到底怎麼回事啊，連著兩天出事故？！要不給你們在醫院辦個特殊搶救業務算了！」
王躍華急得跳腳，「你還說！還說！」
洛鯉心虛的乾咳一聲，慫噠噠地跑過去做觸診了。
這一摸她差點沒忍住爆粗口，「我去，這是怎麼弄的啊？兩條胳膊的骨頭最少斷成了三四截，肋骨斷了兩根，腦袋多處開放性創傷，尚不確定是否有內臟出血情況。」
幾個鋼鐵廠的工人都是前兩天送斷手老劉來的，很有經驗的乖巧回答。
「洛醫生，小王是咱們廠負責往卡車上搬鋼筋條的。他昨晚喝大酒了，今天搬鋼筋的時候沒把安全繩綁好，這不堆到最上邊的時候一滑，鋼筋條就滾下來了好多，差點沒把他給埋了。」
邊說，工人還現場還原的雙手交叉護頭，「有人看見他這麼擋了一下，不然直接砸腦袋上，都不用送醫院，可以直接拉火葬場了。」
洛鯉嘴角抽了抽，安排道：「王主任，先給病人止血量血壓，然後x光和b超都拍一下。」
「如果沒有內臟大出血的情況，那你們看著接骨就行......」
王躍華哪兒這麼容易放她離開，立馬瞪眼道：「這麼大的手術，洛醫生還是留下來幫幫忙吧，有你在年輕醫生們才敢放心大膽地做手術啊！」
洛鯉自知理虧，悻悻地妥協，「......行吧，那儘快拍片準備手術，我今天肯定是要回大隊的！」
「能回能回，保證耽誤不了洛醫生的事。」王躍華重拾笑臉，帶著別的醫生護士們忙了起來。
揉了揉額頭，洛鯉看向秦戰他們，不好意思地道：「我這邊速度快點的話，應該晚飯前能結束，大家要不先回去？」
秦二嬸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專心救人就行，別操心我們，一會兒吃了午飯，我和戰哥兒帶小妹在鎮上逛逛。」
窩在秦二嬸懷裡安靜得像個洋娃娃一樣的秦渺渺突然掙紮起來。
被秦二嬸疑惑地放下地后，小貓一樣試探地貼近洛鯉。
仰著小臉定定地看了洛鯉一會兒，秦渺渺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裙擺。
洛鯉本能地按住裙子，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秦小妹和以前遇到的熊孩子不一樣，不會掀她裙子。
對著秦小妹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睛訕笑一聲，洛鯉蹲下身來。
「渺渺不想去逛街嗎？能讓你哥哥給你買好吃的哦。」
秦渺渺點點頭又搖搖頭，小手抱住洛鯉的胳膊。
洛鯉驚訝，「你的意思是，想去逛街，但更想跟我一起？」
秦渺渺面無表情地點頭，又指了指滴落在地上還沒打掃的血跡。
洛鯉遲疑地擰眉，「想看我給傷者手術？」
秦渺渺用力點頭。
洛鯉拒絕，「不行哦，手術過程太血腥了，小孩子不能看。」
秦渺渺一向沒有表情的小臉上，兩條秀氣的眉毛學著洛鯉的樣子，不太熟練地往中間擠了擠。
要看。
洛鯉：「不行，你看了做噩夢，你哥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秦渺渺眼神一呆，扭頭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秦戰配合的沉著臉「嗯」了一聲。
轉回臉來，秦渺渺小嘴微張，「哈哈」地發出幾個氣音后，一聲暗啞的、急促的「啊！」聲，驚雷似的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大隊長恍惚的喃喃，「小妹......說話了？」
秦二嬸眼淚「唰」就下來了，抱住秦渺渺連聲催促，「小妹你能出聲了對嗎？再叫一聲，再叫一聲給二嬸聽聽好不好？」
秦戰也激動地握緊了拳頭。
可「啊」了那一聲之後，秦渺渺又重新閉緊了小嘴，只抱著洛鯉的胳膊，眼神倔強。
要看。
她要親眼看看，那個和奶娘一樣斷了骨頭，滿腦袋血的人，能不能真的被救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