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張契書
溢香居。
錢掌柜微微笑了下，身子稍稍往前傾了傾，手指輕敲桌面，一下又一下。
「二十五文？這不妥吧？劉小姑娘在說笑呢？」
劉思月暗忖：這狡猾的錢掌柜，剛剛還劉姑娘呢，現在就劉小姑娘了。
還耍花腔敲桌子，想給我施壓，沒門兒！
姐內里又不是真正的小姑娘。會被你這一敲一打的就給鎮住？
「如此，就打擾錢掌柜了。」說罷便轉身扶著譚婆子起身。
錢掌柜一看，這還沒談呢人就要走了，怎麼行？
急忙說道：「劉小姑娘，劉姑娘，別急呀！談生意嘛，不在於一個「談」字么。來，坐坐坐……小二，上茶，都沒點兒眼力見。」
劉思月：讓你裝大尾巴狼！真當我好忽悠呢！
婆媳倆重新坐下，劉思月笑笑的不說話，譚婆子依舊盡職地挺著……
直到小二哥把茶端了上來，錢掌柜才又開口。
「劉姑娘，這樣吧！這個雪圓……」錢掌柜伸出一隻手，正反都比了下。
劉思月依舊笑笑不說話。
譚婆子一聽十文一斤，心一驚，面上卻不露怯，我繼續挺。
錢掌柜：這是出價太低？都懶得理我？
「你看，劉姑娘，這頂好的肥膘肉，也才十二文，要不，我也給你出到這個價？」
劉思月繼續笑，繼續不說話。
十二文了，譚婆子想拍拍胸口，沒敢，不能喪了氣。挺……
錢掌柜：談生意不是你來我往討價還價么，笑啥？笑啥？笑啥？
錢掌柜狠了狠心，「十五文，不能再多了。」
劉思月還是笑，眉一挑，輕飄飄的來了一句「然後呢？」
錢掌柜徹底懵了，這什麼情況，我出了三次價了，你就一直對著我笑。
這好不容易開口了，問我「然後呢」？jj.br>
然後什麼呀然後，我怎麼知道然後怎麼了，行與不行你倒是給個痛快話呀！
譚婆子：看吧看吧，我就知道兒媳婦有點兒東西，往那一坐啥都沒說，那掌柜的就自己給加價。
兒媳婦那笑著不說話的樣，明明燦爛得很，我咋看得發毛呢？
說啥我都得挺住咯！
錢掌柜把心一橫：「十七……十八文。不行的話我也不勉強了。」
真好，劉思月在心裡比耶，超過自己心裡價位了。不過還是要再爭取爭取嘛，誰會嫌錢賺的多啊。
譚婆子：月丫頭啊，你看看娘，看看娘！真挺不住了，有點抖～～
「錢掌柜，我也不瞞你，我這雪圓也是肉做的，而且是頭一份。我可以和你簽獨家，至於賣價，那還不是你想怎麼賣就怎麼賣？規矩由你定？」
劉思月喝了口茶，又丟出個雷，：「祖上秘制的手藝，可不止這一種啊，難道錢掌柜不想你的溢香居，一直獨領風騷？」
錢掌柜心裡噴了一口老血：你不也是仗著自己是獨家頭一份，來壓我這個冤大頭么！
不過聽到還有別的秘制方子，不由得意動。
客福來就是仗著幾道獨家秘制菜肴，才處處壓溢香居一頭。
自家不論是份量、菜色、乃至口味都是不差的。就是缺了幾道秘制菜肴啊！
但二十五文……不行不行，這也太貴了。
「大侄女，你看，咱這也不是一鎚子買賣，以後的獨家秘制菜肴，老錢我也是都非常願意接手的，就是這價格……」
劉思月：裝不下去了吧？這會兒就大侄女了。咋不敲了呢？你不挺能敲的？
不過也知道抻的差不多了，再綳著該斷了。便說：「錢掌柜，你誠心買，我也誠心賣。這樣，二十三文吧，不能少了。」
「大侄女，咱們各退一步，二十，行不行，就二十吧！我這就寫契書。小二，快！快！筆墨！」錢掌柜有些迫不及待的。
劉思月：我啥時候同意了？你就寫契書了？不過比心裡價位高出去那麼多，得抑制住，不能笑！
譚婆子：我的親閨女喲，娘真要挺不住了，二十文你還想啥呢？
「這……」劉思月吊了一會兒，好像下了多大的決心一樣，「那就和錢掌柜結個善緣吧，就二十文。」
又補充了一下，「因為這雪圓製作程序多，費時費力，我現在一天只能供應十斤。」
錢掌柜一聽不太滿意了，這雪圓他敢確定，一旦推出，保證大賣。一天十斤還不夠供應午餐呢！
劉思月又和錢掌柜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就見錢掌柜的嘴角不斷上揚，越咧越大。
「哈哈哈！好！好！好！大侄女真是玲瓏心啊！」
劉思月也學古人謙虛了一回，「不敢當，不敢當，錢掌柜過獎了。」
雙方又就著交貨時間，結算方式，供應時長等具體情況一一溝通，便簽了劉思月在這個朝代的第一份契書。
簽約時間：大晉·聖元三年三月十六日
劉思月和譚婆子一出門，看不見身影后，錢掌柜就開始跟小二交代：
「以後見到劉小姑娘，馬上通知我，這劉小姑娘可不一般啊。你再看她娘，雖然沒開口說話，往那一坐，那通身的氣度，就跟大家主母一樣，可見這些場面都司空見慣了的。」
接著又指點小二：
「你別看人家現在穿著……樸素，像個農戶，那以前指不定是什麼大戶人家呢，說不準哪天就又起來了。別總用你那點兒小家子氣看人。哪個農戶一斤能賣二十文，不得樂上天？哪個農戶能讓一個丫頭片子做主？你看那大嫂子淡定的，人那就是鍛煉閨女來來！學著點！別光長個子不長腦子。」
轉過一條街的劉思月和譚婆子。
「娘，你可真撐場面，往那一坐，端著那架子，我一看心裡就穩當。」
「你可得了吧，你個死丫頭，我看你才架勢十足，生怕自己扯你後腿。我這老腰都挺僵了！」
譚婆子沒說的是，這兒媳婦在那笑著笑著，一句「然後呢」？
這錢就從十文漲到二十文，真是開了眼界呦！
學到了學到了！
婆媳倆挽著手在路上走，感覺一下子心就拉近了。
想著自己身邊，除了前世的院長，就再沒有成年女性在身邊指點，劉思月這一刻，幸福感爆棚。
情不自禁的就說了句，「你就是我親娘！」
譚婆子一聽，心底柔軟，「說啥傻話呢，難道你不是我親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