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朝堂之論

第三章:朝堂之論

「寅時已過大半,宮門仍舊遲遲未啟,不知今日的朝會是否又要停止?」通常在宮門外等候早朝的官員是不會說話的,但一連大半個月,靈帝都沒有早朝,這不免讓官員議論。

「丞相,我等到何時臣工日理萬機,各司府衙事物千頭萬緒,不能日日都如此荒廢時辰吶。」

秦丞相秦丞相瞥了一眼出言的官員,老神在在道:「你等日理萬機,老夫又何嘗不是,但陛下萬金之軀,龍體欠安,列位臣工應當體察陛下,切莫再次滿腹牢騷。」

秦丞相一句話讓的出言官員臉色都變了一變,還想說些什麼,最終卻是大嘆一聲,拂袖走開。

兵部侍郎陳思源手持笏板,雖正襟危站,卻也是陷入沉思,前兩日他馬不停蹄從江州府趕回京師,總算是趕上了這一日的朝會,卻沒想到,靈帝龍體依舊欠安,不能主持朝會,但他這次趕回京師有一重要事情,卻是不能再拖了。

剛想跟秦丞相交談,有人的笏板卻是甩的虎虎生風。

「哼,自從蘇貴妃入宮以來,陛下便荒於朝政,三天兩頭不來早朝,如今更是有十數日未有主持朝會,如此下去群臣惶恐,百姓不安,列位同僚,我等應當立即入宮,力勸陛下當以國事為重。」

「不錯,劉尚書所言甚是,我等應當入宮力勸陛下。」

......

群臣激憤,當然有人贊同就有人反對。

「身為人臣,不體察上意,是為不智,逼諫天子更是不忠。」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如劉尚書所言進宮諫言,君威何在,法理何在。」

......

劉尚書聞言,不由冷哼,「君王當以江山為重,以社稷為重,爾等阿諛奉承之徒,我羞於與爾等為伍,無復再言。」

劉尚書大袖一揮,領着一干朝臣就要闖門而入,這時宮門卻是打開,宮中太監的公鴨嗓響起。

「陛下有旨,今日朝會照例進行。」

原本對立的兩群官員聞言,趕緊列好班位。竟然有序的列成兩列,依照品級依次入宮。

日照東門,卯時已到,朝會才剛剛開始。

太極殿內,群臣一派肅穆,靈帝在太監的攙扶下坐上了寶座。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這是太監的慣常喊話,但朝會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進行,又怎麼可能沒有事情呢?

陸陸續續有朝臣上奏,一個多時辰過去,在皇帝昏昏沉沉之中,陳思源終於站了出來。

「陛下,臣有事啟奏。」

靈帝無力的擺了擺手,示意陳思源奏事。

「臣十日前往江南督促今歲稅收,經至江州府發現一件寶物,特來獻給陛下。」

靈帝聞言,精神都好了許多,朝中之事,枯燥無味,若是有什麼新奇的事物見見也是好的。

靈帝樂呵呵的道:「如此就請愛卿拿出來也好讓所有愛卿一同見見。」

陳思源聞言,從袖口拿出一張信紙,展開讓所有人掃了一眼,最後交給掌印太監遞給靈帝。

靈帝見到圖紙不明所以,指問道:「陳愛卿,這是何物啊?」

陳思源抱着笏板道:「稟陛下,此物名為曲轅犁,乃是農耕之物。」

「哦?農耕之物,有何作用?」

靈帝仍是不解,秦丞相這時站出來,嗤笑道:「想必是陳侍郎發現了的新奇的農耕之物,以此來獻媚陛下。」

靈帝聞言不由蹙了蹙眉頭,他雖然喜歡新奇事物,卻也絕不喜歡讓人當做一個無智的昏君,此時語調都變得有些嚴厲。

「陳侍郎,可有此事?」

陳思源手持笏板,不急不緩道:「陛下,請聽下臣一言。」

見靈帝點點頭,陳思源這才繼續道:「如今我朝所用耕犁所用之器,仍是沿用前朝直轅犁,然而直轅犁笨重費力,人力幾乎無法驅動,乃用畜力方能驅使,然而自我朝開國以來,民間可用畜力,十戶之間難尋一戶,雖然我朝有禁止私自宰殺畜力的禁令,但我朝畜力依舊奇缺。然而此曲轅犁,卻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靈帝及所有官員原本聽着陳思源前面提到的廢話,不免頗感無趣,沒想到陳思源話鋒一轉,說這個問題可以解決,一下子讓他們提起了精神。

秦丞相厲聲呵斥,「陳思源,不可在朝堂之上胡言亂語。」

陳思源不去理會秦丞相的呵斥,對靈帝再拜,繼續道:「此曲轅犁比之直轅犁可節約半數畜力,更妙的是,此曲轅犁人力亦可驅使,倘若我朝所有耕田改用此曲轅犁,不禁可以節省畜力,又可節省農耕時間,如此百姓有更多的時間來開墾更多的田畝,使之我朝擁有更多的可開墾之田,如此不禁可以使得我朝糧食產量大大提升,也能徵收更多的稅收,有此利器,何愁我朝糧食不足,稅收不豐,大越何愁兵戈不利,將士不勇,臣為陛下賀,為。大越千秋萬載賀。」

靈帝撫掌大讚道:「陳愛卿此言甚善,愛卿此次給朕如此寶器,不知愛卿要何封賞?」

秦丞相出言道:「陛下,眼下論封賞還為時尚早,應當在確認陳侍郎所言之後再論封賞不遲。」

「嗯,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封賞之事就等過幾日再說吧。」

陳思源三拜道:「下臣已從江州府帶來實物,宮中亦有田畝,請陛下不妨一試。」

靈帝點點頭,「如此也好。」

朝會開了一半,靈帝強打起精神繼續聽政,而陳思源帶來的曲轅犁也交由太監去實驗。

過不多一個時辰,有太監匆跑來太極殿,一臉喜色。

「陛下大喜,陛下大喜啊。」

靈帝好奇詢問:「那曲轅犁如何?」

滿朝群臣也全部轉頭看來。

太監趴在地上大聲道:「奴婢為陛下賀,為大越賀,那曲轅犁果真如陳侍郎所言,縱使我等殘缺之人亦可驅動,比之直轅犁更加靈活奴婢為陛下賀,為大越賀。」

靈帝聞言,喜形於色,「好好好,陳愛卿果然沒有辜負朕的期望,擬旨,加封陳愛卿為戶部尚書,太子太傅,升二品,加封潯陽侯。」

陳思源眼見大事落定,拜謝道:「謝陛下,只是還要請求陛下一事。」

吏部尚書出列道:「陳侍郎,陛下厚賞已是天恩,豈可如此不知收斂,一再強求。」

靈帝難得的高興,出言制止道:「田愛卿,切勿動怒,陳愛卿之功如何厚賞都不過分,且聽他怎麼說。」

陳思源道:「回陛下,製造此物者為前梟陽縣守雲詠之子,數月前,雲詠守城不力,被賊寇攻破梟陽縣城,死傷無數,自身殉職,秦丞相追究其罪,下令將雲詠一家下獄,不日即將流放。」

「哦,果有此事?」這話靈帝顯然是對秦丞相問的。

秦丞相出列道:「回陛下,那雲詠屍餐素位,導致縣城兵力羸弱不可一戰,最終致使梟陽城破,百姓被戮,其罪當誅。」

陳思源反駁道:「據我所知,梟陽城縱使兵備足額也不過千餘,而賊寇乃有五千之數,試問滿朝文武,何人可以在此等情況下確保城池萬無一失,況且雲詠雖被破城,自身已然殉職,如在加罪其家人,恐怕會令天下官員寒心,有損朝廷恩威。」

靈帝道:「兩位愛卿皆言之有理,不過雲詠有罪,其已殉職,其子有功不可不賞。」

秦丞相聞言,縱使心有不甘也無法去跟靈帝辯駁,不過他還是道:「陛下縱使雲詠之子有功,也不可重賞,如此有損朝廷威嚴。」

靈帝沉吟了一下,便道:「如此便擬旨吧。」

......

數千裏外朝堂上發生的事情,雲不棄自然是不知道,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有人把這個信息帶到中樞,只要如今的朝堂不全是小人當道,他還是有機會出去的。

只是這時間一日日過去,流放之期也一日日來臨,使得雲不棄坐卧難安,每日必然詢問老吳頭,這是第幾天了。

他心中明白,如果他已經被流放到邊疆,恐怕到時縱然朝廷有赦免他的命令,到時茫茫大漠,又有誰會為了他去尋找呢?

時間就在這樣度日如年般的過去,明日便是流放之期,雲不棄幾乎絕望了。

就在這一日晚上,李阿四喜滋滋的跑來,「郎君,朝廷來特使了。」

雲不棄整個人豁然站了起來,這幾天他寢食難安,整個人邋遢的一塌糊塗,也不顧亂糟糟的頭髮遮住了面龐,急聲問道:「當真?」

李阿四笑着道:「我還能騙你不成,特使今日就在縣衙歇息,明日就會過來宣讀恩旨,恭喜了雲郎君。」

雲不棄手中抓着牢房木樁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幾分,激動道:「四哥,多謝了,如果不棄真能免了這牢獄之災,來日必當厚謝。」

若在特使到來之前,雲不棄說這話,李阿四也只當他是畫餅,如今朝廷的特使來了,李阿四心中對此言也是倍感欣慰,心中不由喜上眉梢。

次日,雲不棄果真接到了朝廷的恩旨,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這牢獄之災他都是頭一遭經歷,短短月余,自己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當特使宣讀聖旨的時候,雲不棄發現他對叩拜幾乎沒有半點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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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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