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血流成河

「你也沒辦法騙自己不是？」

「沐沐……」確實，褚之沫沒法騙自己，消息是從自己的情報網來的，速度和真實性絕對假不了。

他們已經連續趕路三天了，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突然消息傳來，沐子朗領命偵察一去不復返，沐衡，沐衡突然兵敗如山倒……

至於兵敗原因，還不清楚，據說武薊那邊，秦風顏已經率領援軍過去了，現在的具體情況怎麼樣，還沒消息傳來。

沐子晴自知道這消息后，一直處於不言不語的狀態，只顧埋頭趕路，不吃不喝，不哭不鬧，也不休息。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

「我們休息半刻鐘，吃點東西，喝點水，就半刻鐘！！好歹你要有力氣撐到那邊，不然，就算你到了，人卻倒了，有什麼用？」

兩人還在不停的追逐，褚之沫幾乎是用喊的。

沐子晴的速度慢了下來，可卻沒有停下，手機械的伸入包袱里，機械的拿出乾糧，機械的往嘴巴里灌，面無表情的嚼著。

褚之沫心疼極了，怕她噎著，趕緊伸手攔下她繼續喂東西的手，邊把水壺遞到她嘴邊，沐子晴也沒阻止，就著壺口，機械的吞了下去。

褚之沫看著這樣的沐子晴，剛準備抬手打暈她，沐子晴立刻警覺的抬頭，眼睛死死盯著他，什麼也沒說。

褚之沫在這樣的眼神下，手緩緩的放下來，扯過沐子晴，狠狠的按在懷裡。

沐子晴掙扎了幾下，沒有用，漸漸安靜下來了，慢慢的，褚之沫感覺到自己的衣襟前傳來一片濕意，懷裡安安靜靜的，那濕意卻逐漸擴大，褚之沫鬆了口氣，手輕輕的拍著沐子晴的背。

「謝謝！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衣服！」沐子晴緩了一會，抬起頭，慢慢的說。

「這可是沐沐的黃金水，怎麼會臟呢，回去我得好好保存起來！」

「噗呲！」沐子晴沒忍住。

「會哭會笑就好了，還是這樣看著舒服！」

沐子晴愣了愣，她這才意識到，這些可愛的親人，喚起了她的七情六慾，她早已不是前世那個冷心冷情的沐子晴了。

可就因為如此，聽到沐衡和沐子朗的消息，才會給她如此大的打擊，現在只希望待他們趕到之時，一切皆好。

「我沒事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好！」褚之沫微微笑著。

……

滄臨與東萊邊界，沐家軍駐地。

印入沐子晴眼中的是殺聲震天，一片血流成河。隨處可見的是斷手斷腳，屍橫遍野。

「嘔！！」對於和平年代長大的沐子晴來說，從來沒有見過戰場的真正樣子，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沐子晴止不住全身顫抖，忍不住傾身嘔吐。

何為生靈塗炭，何為人間煉獄，眼前這一幕足以說明。

「沐沐！怎麼樣？」褚之沫扶著沐子晴的身子，不住的拍著她的背。

「爹……大哥哥……」沐子晴突然驚覺，神色慌張，一眨眼就竄了出去，褚之沫一驚之下沒有抓住，人立刻追上去，試圖抓著沐子晴：「沐沐，冷靜點，冷靜點！」

「爹！大哥！」沐子晴不管不顧，到處亂竄。

迎面而來的兵士，不管是誰，來個人砍一個，只為找著自己的爹爹和大哥。

四周拼殺的人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只是本能的揮動著手臂，理智早已不再，面對突然出現的兩個如此厲害之人，也沒見有躲閃之意，紛紛圍了過來。

沐子晴也不再砍了，逮著一個叫問「沐帥呢？少帥呢？」

不停的問，不停的跑，也不管揮過來的刀劍，褚之沫只得寸步不離的守在沐子晴身邊，攔下一切砍過來的兵器。

縱使褚之沫武藝高深，也經不起這延綿不斷的人海，要帶走沐子晴容易，可此時此刻，褚之沫知道根本不可能。

「沐帥？沐帥！啊！沐帥在那邊，快，快，快……」

終於，沐子晴聽到了沐衡的消息，「在哪，在哪？快帶我去！」

說著，也不管這人怎麼樣，伸手提起他就往他指的方向奔去，嘴裡不停的叨叨著快點，再快點。

遠遠的，就見一群人揮舞著手裡的武器，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爹……」沐子晴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扔下手中的人，速度已經提到了極致，褚之沫見著眼前景象，也全力奔過去。

「不！！！」十幾把尖刀刺向沐衡的身體，沐子晴慢了一步，褚之沫一掌拍出，圍著沐衡的人被一波氣浪震得飛了出去。

沐子晴只來得及接住沐衡的身體，眼眶通紅的看著沐衡，褚之沫出手封住沐衡幾處大穴，沐子晴嘴哆嗦著：「爹，爹，爹爹……」

沐衡緩緩的睜開眼睛，印入眼前的是沐子晴的滿臉淚痕，沐衡慢慢的露出一絲微笑，嘴裡輕輕喚了聲：「晴兒……」

「是我，是晴兒，爹您撐住，爹……晴兒，晴兒帶你回家……」

「好，好，好……朗兒……」

「爹，哥哥在哪兒？」

「朗兒……朗兒……朗……」

「爹？爹？爹爹？爹……您說話呀，爹，哥哥在哪兒您還沒告訴晴兒呢……爹……」

「沐沐……」

「啊！！！！」

抱著沐衡滿身是血的身體，沐子晴控制不住大吼出聲。眼前沐衡的身影一幕幕閃過，原來的，後來的，屬於她的，不屬於她的，全部都湧現出來。

五歲時，她說什麼都要自己摘樹上的桃子，爹爹一身戎裝，風塵僕僕的剛回來，來不及換洗，聽到她的哭喊聲，二話不說就舉著自己，騎到他寬大的肩膀上，她終於開開心心的摘到了桃子。

六歲時，剛剛開始練武的時候，她疼得受不了，不停的撒潑打混，爹爹滿臉不舍的陪著自己，想著法的哄著自己。

七歲時，半夜裡突然發高燒，糊裡糊塗的折騰人，爹爹耐心十足的抱著自己，不停的搖啊搖，直至自己安靜入睡。

八歲那年，大哥哥哄著自己玩的時候，不小心摔著了自己，爹爹不管不顧的就哥哥一頓好打。

穿過來后，沐子晴真正從沐衡身上體會到了何為父親的偉岸，慈愛……

所有的所有，一時間全部湧上心頭，心，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