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傷

第十六章 重傷

眼見着懷孝在與襲擊我的黑衣人的纏鬥中漸漸處於下風,我突然想起腰中一直帶着從前在三夫人房中找到的安神歡。於是趕緊拿了出來,揚在攻過來的黑衣人臉上。那群黑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幽香粉末弄得慌了神,懷孝趁著這個空檔拉着我衝出了包圍。

他拉着我在這如墨的夜色里奔跑了不知多久后,終於體力不支的倒下。

我摟他在懷裏,拚命的呼着他的名字。一路的奔波,懷孝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鮮紅的血液浸了個透。

「懷孝,你起來啊。就快有人來救我們了。」邊說,我邊輕拍着他的臉頰,不住的喚着他的名字,試圖叫他保持清醒。

懷裏的懷孝輕咳了兩聲,更多的鮮血從他的口中湧出,浸濕了我的衣袖。

這二十幾年的人生里,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恐懼的滋味。

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懷孝顫巍著向我伸出了手。我趕緊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藉著月色我看見他笑了,笑的坦然。耳朵里,釋然的語氣對我說:「太好了,終於是趕上了。」說完,那隻冰涼的手從我手裏滑落到地上。懷裏的他頭一歪,緊閉着雙眼昏了過去。

茫然的夜色里,我無助的喊着他的名字,卻聽不到任何的回應。好在,懷孝昏迷后不久,青晟帶人找到了我們。路上,我簡單的處理了懷孝的傷口。他的傷口在背後,和江南受的箭傷位置幾乎是重合的。而這次的傷口更深,流了很多的血。舊患加新傷,令他的脈搏越來越慢,散亂而微弱。

回去王府時,太醫們已經在等我們了。至今,我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樣走進王府的,只因那時腦中一片空白。

房間里,太醫們正忙碌的給懷孝醫治。我想進去,卻被懷忠攔住,只好抱膝坐在門外等。

「去換件衣服吧。」有人對我說。

我抹了把臉上的淚,淡定的說:「我哪裏也不去,我就坐在這等他出來找我。」

「懷孝會沒事的,你先回去別凍壞了自己。」

我搖頭,堅定的說:「不,我答應過他,不再離開。我怕他醒來找不到我會擔心。」

和我說話的那人見勸不動我,嘆著氣離開了。

我就這樣獃獃的坐在門外,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青雪。

從前我是他的正妃,今天他是我的丈夫。

經過太醫們一宿的努力,終於把他從閻王爺那裏搶了回來。可是,沒有人知道他究竟什麼時候會醒來。

床上,懷孝臉色青白的躺在那裏,眼睛緊閉着。我坐在椅子上,傾身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用輕的只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其實,我早就不生你的氣了。我想過了,孩子沒了,我們把它找回來就是。別人都說我倆長的好看,我希望我們的孩子眼睛像你,鼻子像我。男孩就和你學武功,女孩就和我學女紅。你會是個好父王么?你醒來,告訴我好不好。」我咽下酸澀繼續說道:「從前我眼盲,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現在,我眼睛好了,能看見了。你卻睡著了。你是不是氣我不理我,才故意不睜開眼睛叫我擔心呢?在江南的三年,我想的很明白。其實早在成親那晚你同意讓我以手代眼摸上你的臉頰時,我心中那一抹淡淡的愛戀便隔着肌膚種在了你的身上,在往後王府中無數個日夜裏,在與你每一個相處的罅隙間,長成對你嚮往與愛戀。可是,就像集市那夜的煙火,即使再令人神往,我也只能從你孩子般興奮的語氣里窺探那所謂的美好。我自小在相府中長大,聽過太多的爭權謀斗,高升隕落。所以,打從成親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天子的胞弟,是雲落國尊貴無比的十二王爺。無論你是否願意,你的這一生都註定是糾葛與不凡,你需要一個能陪伴在身邊給你鼓勵和慰藉的王妃,而不是我這樣一個眼盲的女子。所以,我走了。可最終,我還是跟着你回來了,你說,這究竟是為什麼呢?在江南時,我也不是沒想過,暮昭會不會就是你呢。我希望是你,可我又不敢相信那是你。你對我好,我都知道。你說我是你的妻子,還把童年時的寶貝送給我,我很高興。我曾想,若那場宴會上是我先遇到了你,或許,我們就不必像今天這樣走了許多彎路。懷孝,等你睡醒了。我們就成親,真真正正的拜一次天地。」在懷孝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我小聲安慰着他。「懷孝,你累了就好好休息。這一次,換我來陪着你。」

我沒有食言,之後的幾天我都寸步不離的陪在懷孝床前。我希望他醒來一睜眼看到的就是我。

懷忠來看我時,懷孝依舊睡着。

「你守了他幾日,去休息一下吧。」

我搖頭,輕輕告訴他:「我不累。」

「他也不想你這樣為他擔心,還是回房睡一會。我替你守着,只要他有動靜,我馬上派人去叫你。」懷忠說。

「不了,他喜歡我陪着他。」

身後,懷忠嘆了口氣。「你陪着他也好。這小子從小就很寂寞。宮裏的人都害怕他不詳會連累到自己,所以沒人和他說話。就連她親娘也不待見他。我看他可憐,偶爾會買些小玩意給他。可是,他除了一句謝謝。什麼表情也沒有,大概是怕了。」

我點點頭,誠實的告訴懷忠:「你送他的那些東西他都當寶貝似的留到現在。」

「唉」懷忠嘆氣。「這小子就是這樣,輕易不將情緒暴露人前。我也是昨天聽皇后說才知道,原來當初越梔蘿中毒,宮裏謠言肆起,都說是你因妒忌而下的毒。皇上多疑,紅依的事,他一直懷疑你。把我關進監牢也是因為凌家的關係。皇后說,皇帝當初有心為越側妃的事除掉你。懷孝從小跟着皇帝長大,一定也洞察到皇帝的心思。當初也是為救你,才一時心急以為是你下的毒。看來,我這弟弟是真的很愛你。」說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看着懷孝的睡顏,笑着告訴他:「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眼淚大滴大滴的掉落在手上,冰涼刺骨。

懷忠走的第二日,小春進來告訴我說:「娘娘,宮裏說樂寧不肯喝毒酒。說是要見你一面你才肯死。侍衛總管悄悄來王府問您的意思。」

我上前,扶著懷孝日漸消瘦的臉頰。告訴她:「知道了,告訴宮裏,晚上的時候我會去見她。」

我一直疑心那晚的黑衣人和指使樂寧誣陷我的是同一伙人。我必須查清害我的人是誰。那人傷了我丈夫,我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傍晚的時候,我和青晟交待了懷孝的事就悄悄坐轎去了皇宮。青晟細心的選了府中得力的侍衛與我一同前去。

陰暗的監牢裏,樂寧背對着我坐在一張椅子上。一個老嬤嬤進來,把一壺酒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就離開了。

「你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

我站在門口,像是看見多年不見的老友一樣,平靜對她說:「姐妹一場,今兒你就要走了,我總要來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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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下堂妻:盲妃難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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