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賞雪，喝茶，選擇（二）

潔白無瑕的雪花緩緩落下，花樹堆雪，花香四溢，彷彿這片天地只餘下風雪的呼嘯以及茶水煮沸的聲音。

惜藍溫柔如水且難掩嫵媚的桃花眸獃獃地看着眼前廣闊寂寥的天地，難掩其中的憂愁。

人生三大悲苦：「不過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沒有人會一直陪伴在我們的身邊，有些人半路上車，有些人半路下車，生命的列車前行不止，時間長河將會淹沒一切。

不久，藍天終於看完了那薄薄的一本書，開口問道：「阿姊，我想知道二姐之前身上發生了什麼？」之前惜藍那奇怪嫵媚的模樣始終是壓在藍天心裏的大石，不問不安心。他不是不想直接問二姐，但不確定她會不會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者她乾脆不告訴他，相反，嫻靜神秘的大姐一定會給他一個答案，讓他安心。

藍天話音剛落，眾人神態各異。

大姐一如既往的平靜，淺淺的飲了一口茶，唇角微微勾起。三姐則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杏眸眼含笑意和幾分暗暗的醋意。

二姐則是一臉獃獃的蠢萌模樣，沉迷於自己世界的惜藍沒想到藍天開口問得竟然是關於她的問題，這不僅表現了藍天對她的細微到極致的了解，畢竟藍天沒有理由懷疑惜藍身上發生了什麼，他的突然昏迷和陷入那無盡如宇宙般的空間，也只能說明二姐對他做了一些事情，而不是詢問惜藍身上發生了什麼。

同時，這也表現了在藍天心裏那天平上，惜藍比他自己還要重要。他對她的關心勝過了他的生命。

惜藍，兩字是不是愛惜藍天的意思已然不重要了。那個在風雪中逝去的少年，終究是陷入了一段痴戀中。

回過神來的惜藍，那桃花眸中含着淚光，再也壓制不住內心噴薄欲出的複雜感情伸出玉臂便將藍天摟入懷中，用她的柔軟包裹着他，溫柔地說到：「小傻瓜，姐姐怎麼會有事哪？你要不要吃……？」

枕着柔軟，聞着沁入心脾的芳香，聽到惜藍的話，藍天稍微放下憂慮，當聽到惜藍最後的詢問時，連忙開口「拒絕」到：「我現在不餓，一會兒再吃吧！」他內心是捨不得的，但還有很多事情要問，所以推到一會兒也不錯。」

沒辦法，隨着孩子年齡的增大，終究有一天是要斷奶的。

藍天「掙扎」著從惜藍懷抱里脫離，看向了阿姊，總需要再確認一下才能安心。

阿姊溫柔地笑了笑，道：「那是她的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

三姐容月解釋道：「人格分裂症在舊紀元時期被人們認為精神疾病的一種，而在新紀元時期這一超凡橫行的時代，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波譎雲詭。人格分裂可能是一種異能天賦或者一種超凡手段，究其原因，無非是識海的分裂變異，只要分裂的識海過於極端而相互攻擊而同歸於盡，他們的生命還是安全的。當然，在一般人眼中，他們喜怒無常、奇怪無比。所以，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們再合適不過，那便是神經病。」

說完，溶月那雙星眸有意無意地看了惜藍一眼，白裏透紅的櫻唇微微勾起。

心情複雜的惜藍頓時感覺受到了冒犯，「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凶萌無比。一隻玉手抓住藍天的一隻小手，緊緊握在掌心裏。

「好了，繼續問吧！」阿姊打斷了眼睛不斷放電的惜藍和溶月，對着藍天說到。

終於安心的藍天點了點頭。當一無所有的人突然擁有了一樣東西，一定會視若珍寶。惜藍抓着他的手也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藍天開口道：「三姐給我的這本書只解釋了舊紀元的破滅，新紀元的開始，超凡力量的出現，並沒有講到我身上那股力量到底是什麼？還有我當時昏迷的時候，意識彷彿進入了一個無邊黑暗的宇宙空間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直到一道七彩斑斕的星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鑽到了我的身體裏面，我才蘇醒並擁有了一種力量。」

藍天一口氣問完了最想知道的幾個問題，沒有提及他在那無垠空間所感受到無邊痛苦，以及不知道為什麼二姐要將他送到那個空間里，他從不相信她會害他。不出所料，結果也是好的，令藍天難掩激動的便是惜藍為激發他的求生欲而提出的約定，也因此那無盡的痛苦在藍天看來彷彿救贖一樣。

聽了藍天的問題，惜藍重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彷彿這眼前美麗的雪景都帶上了憂愁的底色。三姐溶月也沉默了下來，默默喝了口茶。

阿姊喝了口茶，緩緩道：「你身體里的那股力量叫做精神神力。」

「精神神力？難道不應該是精神異能嗎？書上說因超凡者的力量異於常人，一般都以異能稱呼」

阿姊聽了藍天的疑問，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知道為什麼這片世界會出現超自然力量嗎？」

藍天想了想，道：「超凡力量的最早出現是外來文明與藍星文明大決戰時，百餘名身受重傷的超凡者發出自殺式攻擊，而後，外來文明的祖神出手，欲覆滅藍星文明，然後被神秘力量所阻，與其族人一同赴死，神血灑落萬里蒼穹，是哪位神明對藍星的詛咒。而後藍星因「弒神」彈的爆炸而導致舊紀元的落幕。最後，一場神秘的超大規模流星雨的到來，將藍星變為一個洞天福地，當時的很多人紛紛覺醒了先天超自然力量。」

藍天剛才看書時，幾乎把內容全記了下來，所以，回答的很順暢。

但藍天沒有意識到他的邏輯組織能力和認知能力越來越不像一個四周歲的孩子，他習慣性地用成年人的靈魂思考問題，而不再偽裝自己。

而阿姊三人對藍天異於常人的表現置若罔聞，彷彿理應如此。

阿姊聽藍天說完，說道：「那本書上是否還記載着那些流星隕石中蘊含着許多奇妙神異，眨眼間，消失無影無蹤。」

「是」藍天記得有這段，所以肯定地回道。

阿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緩緩道：「那場流星雨將藍星從一個貧瘠破滅之地變為一個靈氣充盈的洞天福地的同時，也為一些大氣運之人帶來了造化，也許是武器，也許是靈丹妙藥，甚至還有修行之法等等，常人自然不知道。新紀元開始以後，一些具有大氣運強者紛紛嶄露頭角，一路殺伐，直至頂峰。他們先天覺醒的能力不稱為異能，而是神力。他們的力量便是來源於無垠宇宙中曾經存在過的神明，那些神明早已明悟了一道宇宙規則，他們的道幾乎到了極限，怎能不必常人強大。」

藍天疑惑道：「那我的精神神力也來自於一位神明？」

阿姊笑了笑，風雪飄來，仿若雪中神女般美麗高貴，緩緩道：「是也不是？」

還沒等藍天詢問，阿姊便開始解答道：「這同時也回答了你的另一個問題。你的身體里有五道封印，每當你的靈魂力量積攢到一定極限時便可以破開封印，從你所看到無盡宇宙中吸收能量，提高境界與軀體。當然，這個過程也有無盡的危險，一步踏錯，便會灰飛煙滅！而封印中所蘊含的能量便是至高無上的神力。」

阿姊的話音落了很久，藍天依舊沒有回過神來。

他就像那荒原上的鬣狗，吃腐屍吃的久了，早已不奢望新鮮的肉食。

他當然渴望力量，親人的逝去、所受的屈辱以及為了能夠真正守護身邊的人，都讓他迫切地渴望力量。

當他知道他的力量也可以如此強大時，內心頓時波濤洶湧，但想到那蘊含的無盡兇險，以及現在生活的美好安逸，一時猶豫不決。

他還沒開口詢問如何強大自己的能力以及靈魂力量。畢竟，他能感到他的力量還很弱小，既然被稱為神力，自然強大無比，甚至可撼天地。所以，阿姊之前提到的修行之法可能便是強大自己的方法。

阿姊那一雙平靜溫柔如水的星眸，此時卻有些嚴肅地看向了藍天，藍天也連忙正襟危坐，接下來的話一定非常重要。

阿姊緩緩說道：「小天，你必須做出一個選擇。一個便是留在我們身邊，我們會想辦法延緩你封印自動破封的時間來保護你，因為，你在我們身邊永遠不可能強大起來。另一個便是離開這裏，只有離開這裏，你才能真正地強大起來，才有能力破開封印而不魂飛魄散。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因為一些原因無法陪你一起去外面的世界，所有的兇險危機，只能你自己應對。當然，你若死了，所牽連的所有人都會死。那怕覆滅這一方文明。而且，我只能交給你修鍊之法，而無法強大你的靈魂。因為，這天地宇宙終究有它運行不滅的規則。不滅的強者之心和強者之魂，只有歷經千帆風浪，才能擁有。」

聽了阿姊的話，藍天久久地沉默，對於那個畸形的世界，他早已失望透頂。留在心裏的也許只有那模糊的憎恨。

良久，藍天笑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他的那雙眼眸仿若天上星辰般熠熠生輝，他堅定緩緩地道：「我要去外面」

風雪中的一抹微笑，撫平了世間的寂寥灰暗，留下滿地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