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而復生
顧知知看到他正臉的第一眼，腦海里就閃過「好看」二字。
這容貌，要是放在現代娛樂圈裏絕對能成頂流，但他又比現代人多了一些放蕩不羈，更有少年氣息，是真正乾淨清爽利落灑脫的少年氣息，而不是被資本家包裝出來的「嫩」。
如果能忽略掉他手裏的劍和劍上的血，簡直完美。
郇毓景見少女盯着自己看呆了，沒忍住笑出聲，問：「好看嗎？」
顧知知回神，不好意思地收回視線摸摸鼻頭，尷尬地笑了笑。
他應該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剛才是黑衣人要殺她，他跳出來救了她，如果他要她死，那大可不必多此一舉，她在黑衣人手下就活不了。
不論他是什麼人，至少於她而言，他是救命恩人。
短短兩秒，顧知知已經想清楚了，轉而又一臉理所當然地看回去，壯著膽子反問：「好看啊！給看嗎？」
郇毓景沒料到她是這種回答，滯了一瞬，笑得更加燦爛，他單膝蹲下，湊近顧知知，意味不明地說：「自然可以看，不過以後看的機會可多了，可別看膩煩了。」
顧知知面露疑惑，假裝淡定站起身，與他拉開距離，才問：「什麼意思？你是誰啊？」
這一下換了郇毓景抬着頭看顧知知，他眯着眼睛笑，一會兒才慢悠悠站起來，掏出一方手帕擦拭寶劍，沒有直說，「你猜。」
顧知知看着郇毓景的笑臉，突然覺得面前這個美男子臉上好像寫着「你不爽就打我呀」幾個大字，但是她不敢，因為打不過。
看他還在慢悠悠擦劍，顧知知咽了咽口水，默默往後退了一步，才說：「那個，還是先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郇毓景依然眯着眼睛露著牙齒笑，嘴裏還是那麼不著調：「救命之恩，可當以身相許？」
他往前走了一步，又湊近顧知知。
「啊？」
郇毓景正想開口再說點什麼，就看見遠處有人舉著燈籠來了。
他收起劍，一句招呼也沒打就提着黑衣人的屍身翻牆離開了太師府，地上一絲血跡都沒留下。
「這就走了？」顧知知嘆了口氣，「唉，會輕功真是方便啊。」
從醒來到現在，看到那些人和「自己」的裝扮，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還有動不動就拿着刀提着劍要打要殺的，以及「欺君之罪」這種話，顧知知已經確定，她穿越了。
對於一個接受新事物非常快的21世紀新青年，穿越小說還是看過很多的，套路相當熟悉，小場面，絲毫不慌。
剛剛發現顧雲意不見的兩個丫鬟急忙去通知了顧呈祥，顧呈祥立馬安排幾路人走不同的方向找顧雲意，聽到動靜的顧雲瑤也適時「醒了」過來詢問詳情，順着這個方向找來的正是她。
顧雲瑤走到顧雲意身前，舉起手裏的燈籠，仔細打量了顧雲意幾眼，試探道：「二妹妹？」
顧知知沒有原主的記憶，也不確定，就輕輕「嗯」了一聲。
顧雲瑤手裏的燈籠應聲落地，她上前拉着顧雲意的胳膊，激動萬分，「二妹妹，你真的沒事？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姐姐以為你……有多難過？」
顧知知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安慰一句：「嗯……姐姐，我沒事了，你別傷心了。」
顧雲瑤怔了，顧雲意什麼時候這麼溫聲細語的了？
她抬頭又仔仔細細把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確實是顧雲意沒錯，就伸手拉着顧雲意往回走，一邊偷瞄身邊的人一邊說話：「二妹妹趕緊隨我回去吧，父親和姨娘看見你沒事，一定會很高興的！不過你醒了不來找我們跑這裏來做甚？府里的護衛也不知為何都暈倒了，蹊蹺的很。」
顧知知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呵呵乾笑了兩聲。
顧雲瑤派了人先跑去尋顧呈祥他們，拉着顧雲意到廳堂的時候，都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廳堂里被黑衣人打暈的幾個丫鬟小廝也都被晃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聽見了顧雲意的咳嗽聲，然後就眼前一黑。
看到熟悉的身影，顧呈祥快步迎上，開口的聲音都止不住顫抖：「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顧雲瑤看着眼前溫暖相擁的父女二人，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卻只能低眉順眼默默挪到張淑雅身邊。
母女倆對視一眼，眼裏都是不甘和不解。
不甘顧雲意居然沒死透，不解為什麼她還能活過來。
「呃，爹？」顧知知等他哭的差不多了，輕輕推了一下，望着他和藹可親的臉，十分心虛，「我醒了之後，記不起以前的事了，所以才跑到外面去了……」
古代關係複雜，現在敵友不明，關於蒙面黑衣人和那個俊美少年的事，還是先瞞下來比較好。
顧呈祥溫柔地看着她說：「沒關係沒關係，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只要你還好好的就是幸事。」
顧雲瑤眼眸微閃，忍不住插話道：「二妹妹當真是什麼都記不得了嗎？包括寧王殿下也……」
「好了！」顧呈祥出聲打斷，目含警告撇了顧雲瑤一眼，又看向顧雲意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鬼門關走了一遭，剛醒來迷糊些是正常的，今夜好生歇著，明日或許就想起來了，實在想不起來，也沒什麼大礙。」
顧知知自然聽清了顧雲瑤說的話，在棺材裏躺着的時候也聽到了「寧王」的字眼，不過很明顯「爹」不想提，應該是有什麼隱情，顧知知也聰明地裝作沒聽到。
「那……不知道我住在哪裏，身邊有慣用的人嗎？」
張淑雅適時出聲：「啊，有的，不過二小姐落水，他們都逃不脫受罰的，被我打發了。還有一個貼身丫頭，因着是家生丫頭，總要照顧點，我就留下給安排到洗衣房做事了。」她側身對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去把阿黎那丫頭叫回來，交給二小姐處置。」
「是，奴婢這就去，」
顧知知這才注意到旁邊站着的張淑雅，偷偷打量她幾眼，心裏千迴百轉。
稱呼是二小姐，但神色並不十分恭敬，且能隨意接她的話，雖然因為白事未戴珠翠，但衣料看起來還是極好的，能站在這位「姐姐」前面，也能隨意使喚府里的丫鬟。
府里的妾室。
顧知知很快得出結論，默默記下。
大半夜的，府醫被叫醒說要給二小姐看診，嚇得魂差點沒了，等被拽到舜華院，親眼看到好端端坐着的顧雲意，也吃了一驚，忐忑著上前請安把脈。
「老爺，二小姐脈象不浮不沉，柔和有力，是陰陽平衡，氣血充盈之象，已無大礙。」
「可是之前明明……」顧雲瑤小心翼翼地詢問。
「這個……可能是積水滯於咽喉阻遏氣機所致的假死，只是暫時沒有脈象？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是承蒙皇上恩德，也是太師平日裏為百姓謀福所得福報。」
府醫還沒說完，顧呈祥大手一揮，「行了行了別拍馬屁了，你回去吧。」
府醫點頭哈腰退出去，一個圓臉可愛的丫鬟又被帶了進來。
圓臉丫鬟一見到顧雲意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但礙於太師姨娘都在場，沒敢哭出聲，見過眾主子就自覺站在一旁。
顧呈祥憐愛地摸摸女兒的頭，終究不能完全放心，說明日向皇上求個恩典再找個太醫來給她好好看看。
顧雲意看見了這位「父親」額頭上的傷，也沒有多問。
待人全都散去，顧雲意立馬坐到梳妝鏡前，仔仔細細看自己的臉。
還好還好，除了有點兒蒼白沒有血色，看起來還是很水靈一小姑娘，沒中毒沒留疤什麼的，雖然她大學學的是相關專業，但還真沒解毒祛疤這麼大能耐。
從鏡子裏看見背後的圓臉丫鬟還癟著嘴抹眼淚，顧知知招手喚她來說話。
……
此時的安王府卻不似太師府那麼熱鬧，非常安靜。
郇毓景從太師府回來，簡單沐浴之後，就一直待在書房。
其實他一直就在暗處看着，那小姑娘咳水的時候他也震驚不已，她剛起來的時候有一瞬凝滯，緊接着躲避黑衣人的動作，又明顯具有武功底子，跑的時候還在自顧言語一些他聽不懂的奇怪話。
郇毓景停筆，紙上是小姑娘靈動的眼眸和狡黠的笑，他眯了眯眼，一臉嚴肅，應該不是忘了以前的事這麼簡單。
死而復生嗎……
「青1。」
「在。」暗處傳來應答，不見其人只聞其聲。
「去查一下這兩天太師府的動靜。」
「是。」氣息隱滅，風動。
守在書房門口的青肆轉了轉眼珠子，敲了敲門，湊在門縫上說：「王爺，我也要去。」
沒料到主子突然打開門走出來，青肆敲門的手差點打在他身上，嚇得急往後退了兩步。
郇毓景看都沒看他，伸了個懶腰往寢殿去，只留給他一個無情的背影和一句無情的話：「你不行，你太弱了。」
青肆：……你是主子，我不能打你。
其他暗衛：反正你也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