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它回來了
整個罪東地區忽然發生劇烈震顫。
錘女和鐮女循聲望去,卻是見到了讓她們終生難忘的一幕。
天地閉合,世間宛若混沌未開。
僅在霎那之間,一座雄城便化歸虛無,徒留漫天晶碎飄散。
月光折射下,琉璃翠景、波光鱗尋,於那一片荒蕪破敗之上盛開的竟是美輪美奐。
鐮女震驚于丹浮生的神通,有此等改天換地之能。
錘女卻是痛心小道士如此雷霆手段之下,罪東城內的住民怕也都是在劫難逃了。
而遠在十裡外的夏冬至則是一口心血吐出,其懷中的玉佩更是寸寸碎裂。
夏冬至心知這是鏡門關閉后,兩界位面之力回溯己身,致使她命定之葉受損,所引發的內傷。
這種情況下,她必須要儘快調息,抑制傷勢惡化才行。
但此時有旁人在側,夏冬至卻是萬萬不敢示弱的。
於是在邋遢漢子詢問的眼神中,夏冬至依舊強忍傷體,示意自己無礙。
即便是同生共死之人,亦不能坦誠相待。
罪惡坑內從來都是如此。
——————罪東城廢墟——————
滿城斷壁殘垣之間,朵朵琉璃結晶碎裂,而於這非人之力中包裹的,是無數變種妖獸的殘軀,與眾多昏迷的罪東城住民。
最後時刻,那自詡不沾世間因果的小道士,終究還是心軟了。
——————災殃巢穴——————
而遠在某處懸崖絕壁的洞穴之內,即便是在黑翼怪鳥展開的結界籠罩之下,那天地間的陡然劇變也無法被徹底的隔絕。
劇烈的聲響,驚醒了昏睡中的凝塵與兵女。
經過了長時間的休息,兵女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而凝塵在得到兵女的靈力滋養以後,身上的痛楚也消退了不少,雖說還是難以行動,但至少血是止住了。
不過儘管凝塵已經醒了,但他此刻依舊是緊閉著雙眼,側躺在兵女的膝蓋上。
女子發熱的身體,獨有的香氣,以及他從未感受過的溫柔靈力,無一不讓凝塵眷戀沉迷。
這十數年都未曾體會過的短暫幸福,凝塵又哪裡肯輕易放手呢?
況且現在又處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境之內,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一命嗚呼。
反正都到鬼門關前了,還那麼小心翼翼作甚。
於是少年心下一狠,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只見凝塵一個翻身,乾脆直接將腦袋埋進了兵女的腿里。
而對於身上突然異動的少年,兵女一早就所察覺了。
兵女知道凝塵早就醒了。
所以凝塵自以為的天衣無縫的裝睡,在兵女眼裡只不過是漏洞百出的拙劣表演。
兵女會心一笑,她並不急於戳穿少年這小小的伎倆。
兵女伸手撫摸著凝塵的胸膛,嘴上輕聲問道:「醒了么?」
果然,兵女沒有得到回應。
凝塵雙目緊閉,臉頰深埋在兵女的腰腹之間,就好像真的在熟睡一般。
兵女見狀,呵呵笑道:「現在想來,有句老話說的真是在理。」
「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你說呢?」
凝塵聽到這句話以後,身體明顯一顫,他知道兵女已經發現他在裝睡了,此時順著兵女給的台階起身,應是最好的選擇。
但為了能再有片刻的溫存,凝塵卻是顧不了這麼多了。
凝塵已經下定決心,只要兵女不把他丟出去,他就一直這樣賴著。
反正臉他是不要了。
看著少年在自己身上沒羞沒臊的佔便宜,兵女的臉頰一時間不禁也有些泛紅。
兵女輕撫凝塵的手,自然而然的划至他的腰間,然後在少年不可自已的迷醉表情中,突然卯足了勁,用力一掐。
兵女本以為這一下,總該讓凝塵吃到些苦頭,自覺起身了,卻不料那躺在她身上的少年,竟是連眉頭都沒有皺。
任憑兵女如何使勁,即便凝塵的腰間已被掐的青紫,他也始終一動不動。
「呵呵...」
「你倒真豁的出去啊...」
兵女被凝塵這般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行為氣笑了,正在想接下來該如何懲治他的時候,凝塵卻突然一個彈跳,自己站了起來。
兵女剛準備開口調戲凝塵怎麼捨得離開溫柔鄉的時候,凝塵卻是回手堵住了兵女的嘴巴。
借著洞外昏暗的月光,兵女看見少年身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在兵女的心頭。
他該不會是又感受到什麼了吧?
凝塵對於危險的嗅覺,總是要比常人靈敏許多。
洞窟開始變得昏暗了起來,好似有什麼東西遮蔽住了外界的光線。
可這裡是不知道插入雲霄多深的高山絕壁啊,又有什麼東西能在這裡遮住照亮整個罪惡坑的月光呢?
答案呼之欲出。
凝塵屏氣凝神,如臨大敵,而兵女則是下意識的躲在了少年的身後。
他們知道,是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