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焚府
雙兒淚水掛在臉頰之上直視慕容背影就道:「我只問你一次!你走是不走!」
慕容瞑目舒氣道:「我不走!」
雙兒怒瞪杏目,猛然抽出藏在袖子之中的匕首一刀砍斷牢門鎖鏈。
此時寧無憂也不知道雙兒何時藏得匕首,若教汪直發現那可糟了!
「雙兒!還不快收起來!」寧無憂一臉緊張地悄聲說道。
雙兒哪裡還顧得許多,拉起慕容的袖子就向外走。
慕容穩坐於地,雙兒如此拉扯卻紋絲不動。
雙兒忽地盤腿坐地對慕容道:「你若不走!那我便陪你!」
慕容睜開星目望著雙兒:「你……」
雙兒擦拭臉上淚痕對寧無憂道:「寧姊姊!來!」
寧無憂遲疑片刻也坐到慕容身邊。
慕容看了一眼寧無憂就道:「她任性而為!你怎麼也跟著胡鬧!」
「我不是胡鬧!你難道真的就願意這樣不清不白地死嗎!」寧無憂反問慕容道。
「你難道不想查清這一切嗎!」寧無憂聲淚俱下,「你甘願這麼離開嗎!你的抱負呢!你的宏願呢!你將我們置於何地!」
寧無憂說到這最後一句心境更是悲苦!雙兒更是感傷。
慕容此時倒是如夢方醒,被寧無憂的這一番言辭打了個激靈。
「慕容家平反!慕容家平反!慕容家的名譽就交在你手上了!」
此時慕容的耳畔總是迴旋著這個聲音,正是慕容兄長臨終遺言。
「我不能死!不能……哥,我不能死!」慕容嘟囔著站起身來。
雙兒和寧無憂見慕容忽然臉色大變為之一怔,慕容將二人扶起來道:「明日酉時,靈濟宮后!我們在此匯合!你們且想好脫身之計!」
雙兒大喜道:「你肯走了!不如我們現在就殺出去!」
「不可!汪直守在門外!何況還有西廠諸多高手!殺出去難如登天!只可徐徐圖之!」
寧無憂建議道,慕容聽到寧無憂這番話亦是一驚!他這些年疏遠寧無憂哪知道她竟然有如此見識,臨危不亂之鎮靜不亞於男兒。
慕容話音極低,三人只好湊近。
「說的極是!你要耐住性子!我尚不知汪直功夫深淺,只知他功夫深不可測!我沒有必勝把握!只能避之!」
慕容抬眼一瞧,正好與寧無憂對視。寧無憂趕忙低頭躲過,眼睛不住撲閃。
「好了好了!你們三個卿卿我我夠了沒有!快些走吧!」
汪直倚在大獄門口朝裡面嚷道。
慕容最後叮囑道:「依計行事!不可魯莽!」
三人依依不捨,就此分別。
「我們如何逃脫汪直的眼線啊!」雙兒與寧無憂商議道。
寧無憂就道:「眼下我不擔心如何脫身!倒是這府中家眷眾人該當如何!我們逃脫必然定為死罪!這樣便累及旁人……」
「既然姊姊已有脫身之法!那姊姊定有辦法救家中奴僕……」雙兒皺眉道。
「但是人多恐怕……」寧無憂猶豫不決,當真難為。
「姊姊再猶豫則個,馬上要誤了時辰啊!」雙兒此時腦中一片混亂並無半分計策。
寧無憂嘆氣道:「那就只能冒險而為了!馬車可曾備好?」
「一切都安排妥當!」雙兒應道。
夜深,臨近酉時,慕容府門之外又是一班番役到來換崗。
「兄弟們!換崗了!歇息了!」為首的擋頭呼道。
「走了!走了!」換下的番役個個捶腰砸肩,哈欠連天。
那擋頭忽地鼻子一聳就道:「什麼味道!」
這人一問才引起眾人注意:「好像是煙熏味兒……」
此時遙聞慕容府中有人幾聲呼喊:「起火了!起火了……」
眾番役一驚:「擋頭!好像是慕容府起火了!我們……」
一番役道:「督公要我們守住慕容府的大門!起不起火與我們何干!」
擋頭罵道:「放屁!督公要我等護的就是府上的人!快去救火!」
擋頭又忽然停住腳步對另外兩人道:「你們兩個給我看好大門!免得他們趁亂逃走!」
「是是是……」霎時間守在慕容府周圍的西廠番役全部湧入慕容府中救火。
府中前廳,大院,正房接連燃起熊熊大火,慕容府中家丁奴僕來去匆匆慌忙救火。
寧無憂站在一旁焦急地喊道:「快些!快些!快救火!」
西廠擋頭快步走進來對寧無憂行禮道:「夫人!怎的府中起火!」
寧無憂愁眉苦臉道:「這個我也不知!還請大人相助救火啊!」
「夫人放心!」擋頭轉身就嚷了一句,「還愣著幹嘛!快去救火!」
一時之間,慕容府中亂作一團。來來往往之人皆是提著水桶·,臉染黑灰。
半晌,火勢依舊不減半分。
「大人!這火太大了!救不得了!」一番役滿臉飛灰道。
「夫人……你這宅子恐怕已經保不住了!」
寧無憂急道:「啊!那……那該如何是好!我們……」
「夫人不必著急!還請暫時到府外避難!」擋頭護著寧無憂等人匆匆跑出慕容府。
直見火勢滔天,濃煙滾滾直衝雲霄天際。火光衝天而起,將黑夜照如白晝,一時之間龍閣鳳樓,雕樑畫棟,方宅大院頃刻之間變作灰燼塵埃。
「家中之人可否齊全?」寧無憂問道。
一僕人道:「夫人!秦夫人不知去向!」
寧無憂大驚失色,叫道:「雙兒!雙兒!」
寧無憂不顧危險,冒著大火又衝進了府中。
「夫人……」擋頭正要攔下可為時已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雙兒跑入大火之中。
「頭兒!我們怎麼辦!」番役問道。
「她自己尋死!我們能怎麼辦!」擋頭攤手道。
寧無憂衝進府門不過是脫身之計罷了。這一切都是寧無憂設好的計策,故意放了這一把大火讓自己逃脫。
雙兒此時早在慕容府旁的街道等候,寧無憂警覺地望了兩眼來路便鑽進了馬車之中。
「怎麼樣!家僕都散去了嗎?」寧無憂先問道。
「姊姊放心!我們還是快走吧!」雙兒駕著馬車朝著靈濟宮方向駛去。
西廠大獄,慕容暗發內力震碎門鎖,趁著守衛都已睡熟悄聲打開了牢房大門。
雖說西廠大獄的防備不亞於東廠、錦衣衛。但是對於慕容來說不值一提。
慕容悄無聲息地來到靈濟宮外,只見一輛馬車停在了一旁的街巷口。
「走!」慕容跳上馬車就道。
雙兒見來人是慕容,心下大喜一揚手中馬鞭。馬車便朝著城外而去。
馬車轉到大街上就看到前面攔著一人,由於夜色昏暗,誰也看不清攔路之人是誰。
「追來了?」雙兒不禁抽出腰間佩劍。
慕容泰然道:「切勿輕舉妄動!」慕容抓著雙兒的另一隻手輕聲說著。
馬車越來越近,那人仍是站在路中央一動未動。
「歐陽!」
「錦衣衛同知歐陽漓拜見慕容大人!」歐陽躬身道。
慕容上前扶起歐陽道:「我已不再是什麼大人!不也不再是我的下屬!你來做什麼!」
歐陽就道:「大人想要去哪裡!現在深夜怎的離開京城!」
慕容只想著先逃出大獄,這才意識到現在夜深,城門大關,他一個朝廷罪犯如何叫來城門,這豈不是自投羅網!
「大人既然已經逃出,何不暫避錦衣府?」歐陽提議道。
「這……」慕容遲疑不決。
「大人放心!眾兄弟絕不會背棄大人!」
「好!我們暫避錦衣府!明早儘快離開京城!」
於是馬車調轉,開奔錦衣府而來。
慕容與兩位夫人暫時安置在錦衣府中,歐陽就道:「今夜發生此等大事汪直定然有所察覺,恐怕……」
荀千機笑道:「這有何難!我心中早有計策!」
慕容心中動容但是臉上仍舊冷冰冰地不吐一言。
「先生究竟有何計策!快快說來!」歐陽催促道。
就見三人聚在一起,荀千機便如此如此……
歐陽便引著馬車朝著城門走去。
城門守衛攔住歐陽去路就道:「大人深夜至此可是要出城?」
歐陽輕笑道:「不然本大人來找你喝酒嗎!」
「大人可有出城的憑證?」守衛問道。
「錦衣衛行事你也要管?耽誤了我的事情,上頭怪罪下來你的腦袋承擔起嗎!」
歐陽恐嚇道。
「小的不敢!」守衛閃開身子對其他人道,「開門!」
歐陽道了聲謝,領著馬車慢慢地出了京城。
歐陽的馬車走了沒多久,就見汪直拍馬趕到。
守衛正要攔住,汪直卻吼道:「可見有人出城?」
「方才錦衣衛歐陽大人剛剛離去!」
汪直心下大怒,問道:「只有他一人?」
「小的還看見歐陽大人身後有一輛馬車也緊跟著出城了!」
汪直手中的馬鞭狠狠地抽在了城門守衛身上,罵了一聲:「開城門!」
守衛莫名其妙挨了一鞭子心中萬分委屈,只得低聲下氣地說道:「開門!」
汪直不顧一切拍馬直追歐陽,心中罵道:好你個歐陽漓,咱家被你擺了一道兒!若給我追上,我定不饒你!
此時天已大亮,晨曦初照。
汪直身下馬匹飛快,遙遙望見前面一輛馬車,一人一馬并行。
汪直瞧著那人背影便認出了歐陽,身邊的番役也認出來道:「督公!歐陽漓!」
汪直二話不說,手中的馬鞭掄得更快,抽得噼啪直響,馬兒嘶鳴陣陣。
眼見馬匹飛到身前,汪直縱身一躍跳上馬車。
歐陽得見卻不阻攔,汪直掀開簾帷一瞧。
這馬車之中空空蕩蕩,哪裡有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