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府中對峙

慕容府門之外，滿是東廠，西廠的番役的身影。其中來往自然也少不得錦衣衛。

夜色昏暗，難以視物，天上月影婆娑，地上冷風陣陣，只見不遠處黑暗之中人影攢動，不知這慕容宅邸周圍藏著多少高手。

雙兒探出頭去本想查看卻被慕容一把拉回來一直帶到正廳。

雙兒愁眉不展道：「不如我們殺出去！好歹還有一線生機！」

雙兒的眼神在寧無憂和慕容兩人之間來回閃爍。

寧無憂顯得格外鎮定：「不可！我們本就被汪直誣陷謀逆罪，如若再逃那不是給了汪直口實！」

慕容也道：「如此一來！你我再想翻身就難了！」

雙兒急得直跺腳道：「那總不能在這等死啊！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慕容突然道：「有！」

寧無憂和雙兒的目光齊刷刷地掃過來盯著慕容，異口同聲問道：「什麼辦法！」

「等！」慕容只是說了這一個字。

雙兒本以為慕容有什麼好的辦法，聽后瞬間沮喪道：「你真的準備等死啊！」

寧無憂似乎理解了慕容的意思就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只有等事情查清楚？」

慕容微微點頭，雙兒就不耐煩道：「哪有那麼容易！誰會幫我們？汪直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我們！」

「有一個人！」寧無憂微微一笑道。

慕容立即道：「歐陽！」

此時門外忽聞一陣打鬥之聲，慕容等人趕忙尋出來查看。

只見海河三傑將一個黑衣人緊緊地圍在中心，三人走馬轉「丁」字式廝殺，但是那黑衣人絲毫不落下風。

慕容喝止道：「住手！」

海河三傑這才收手站定，但仍是擺出架勢對著那黑衣人。

「大人！這賊子不知是什麼來路，在府門屋頂之上被我兄弟三人發現！」瘌痢頭盯著那黑衣人道。

「你們才是賊子！」那黑衣人突然開口罵道。

「別爭了！都是自己人！」慕容勸阻道，又對那黑衣人道：「歐陽讓你來的！」

黑衣人點頭，便徑直鑽進了正廳之中。慕容等人隨後追來。

黑衣人一揭下面紗才看清，此人正是錦衣衛鎮撫薛義。

慕容回身對海河三傑道：「你們三人看好正廳大門！」

海河三傑轉身離去之時，雙兒便迫不及待地問薛義道：「這其中到底這麼回事！」

慕容同樣瞪著眼睛顯然也在詢問薛義同樣的問題。

「薛將軍，這究竟怎麼一回事！我們怎麼無緣無故地就成了謀逆的反賊了！」寧無憂也湊近前來問道。

薛義看著三人長嘆一口氣道：「這事說來可麻煩極了！你們可要耐心聽！」

「那日，妖狐闖入文華殿……」薛義便將此件事情的始末講給了三人。

雙兒聽罷便細眉緊促，瞪大杏眼道：「這個李子龍怎的這般可惡！」

「後來皇上又將大理寺卿等人紛紛下獄！又命汪直統領新設立的西廠，全權徹查此案！」薛義繼續道。

慕容在一旁靜靜地坐著卻一言不發。

寧無憂道：「此事牽連了這其中許多朝臣！所以皇上特設西廠以處理此事！」

薛義點頭稱是。

「誰都看得出汪直的狼子野心，他要取代錦衣衛、東廠一家獨大！」寧無憂又道。

「幾年前的皇子一案他肯定也懷恨在心，伺機報復！」雙兒補充道。

許久不說話的慕容突然問道：「皇上什麼態度！」

薛義道：「這個暫且不知道！我覺得皇上還是不信！單憑李子龍一面之詞如何定罪！」

寧無憂轉念一想：「也是！否則皇上也不會將你圈禁在府中，這說明皇上很是糾結！」

「這一切還要看你們了！」寧無憂對薛義道，「你們若早日查清此案，我們也早日脫困！洗清冤屈！」

薛義抱拳施禮道：「夫人放心！我和歐陽大人定當竭盡所能！還大人清白！」

慕容仍是在一旁皺著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川」字。

「你還在想什麼？」雙兒問道。

慕容許久才說話：「那個妖道李子龍……」

「他？他怎麼了？」

「你之前不是說過府上曾經來過一個道士嗎？」慕容突然有此一問也引起了雙兒和寧無憂的記憶。

「你是說……那個道士可能就是李子龍！」

慕容點頭。

寧無憂趕忙問薛義道：「那個道士長得什麼模樣！」

薛義看見寧無憂焦急的神情也不自禁跟著緊張起來：「那人生的濃眉掀鼻，三角眼睛極為醜陋！還有幾縷羊鬍子！」

寧無憂心中一顫，不住地點頭看著慕容。

慕容也心領神會：那道士確實是李子龍！

寧無憂和慕容對視許久，這完全是兩人不曾有過的相望。在大難到來之際，二人似乎解開了一切心結。

慕容心中仍是隱隱覺得這其中定然存在著什麼陰謀！

這日清早，一聲撞門聲驚醒了慕容府中眾人。

海河三傑登時跑出來，只見此時大門敞開。

一個身著黃色袍子的年輕人大踏步朝著府中走來，身後跟著西廠督公汪直、東廠督公尚銘以及錦衣衛指揮使歐陽漓！

三傑頓時一怔，相互望了許久就聽那黑臉漢道：「大哥！這人是誰啊！連那死太監都跟在他身後！」

另一邊的白凈小生面露嚴肅就道：「這你還看不出來！這是當今聖上到了！」

黑臉漢眼睛瞪得渾圓：「你是說，這個穿著黃袍子的大鬍子是皇上！」

瘌痢頭突然輕聲喝道：「別廢話！來者不善！守好了！」

三人呈三角陣勢站立，此時汪直調高了嗓子朝著裡面喊道：「皇上駕到！」

黑臉漢心中一顫：果然是皇帝老兒來了！

此時屋中慕容無極攜寧、秦二位夫人連忙出迎跪拜，海河三傑也跟著跪地拜倒。

「臣慕容無極叩見吾皇！吾皇聖躬萬福！」

朱見深意味深長地盯著跪在地上的慕容卻沒有讓他起身。

慕容也是安安穩穩地跪在地上不敢輕動。

半晌，雙兒兩膝已經跪的發麻，寧無憂也有些支持不住搖搖晃晃。

此時雙兒負氣站起身來正去扶寧無憂，突然汪直一聲怒喝將眾人都嚇住。

「大膽！皇上讓你起了嗎！」

雙兒白了汪直一眼仍是扶著寧無憂。

朱見深的注意仍是停留在慕容身上，絲毫沒有受到雙兒與汪直的影響。

朱見深兩眼通紅，滿是血絲的眼珠直愣愣地盯著慕容道：「起來吧！」

慕容跪地再頓首：「謝皇上！」

這一句話說得聲勢震天，令人肝膽欲裂。

慕容站起身也是凝視著朱見深，二人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互望之下，似乎在傾訴著千言萬語。

汪直不知二人何故如此就喊道：「亂臣賊子慕容無極！你可知罪！」

慕容的目光毫不躲閃回答道：「臣無罪！」

汪直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反駁此時朱見深側目而視嚇得汪直退了回去。

朱見深一擺手，就看到身後兩個西廠番役拖著一個傷痕纍纍的囚徒走上前來。

那囚徒披頭散髮，渾身散發著腐臭味兒，雙手戴著鐐銬顯然是一個重犯！

朱見深開口道：「你認識他嗎？」

慕容一直瞧著眼前這個囚徒換換搖頭。

「他便是妖道李子龍！」

慕容心頭一震，原來面前這個囚徒正是陷害自己的李子龍！

李子龍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忽然抬頭看著慕容伸出手來輕聲喃喃道：「大人！救命……救命！」

慕容冷冷地盯著李子龍一句話也不說。

「你到底是誰！」雙兒忍無可忍，抓起李子龍來，「你為什麼要誣陷我們！」

李子龍氣息微弱：「我……夫人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雙兒勃然大怒，一拳就要打下去卻被汪直攔住。

「怎麼！夫人想要殺人滅口？」

雙兒瞪視汪直道：「你……」

汪直卻洋洋自得地看著雙兒，嘴角露出掩飾不住的笑意。」

「小人得志……」雙兒輕聲嘟囔了一句就退到慕容身後。

朱見深卻無暇顧及雙兒與汪直的口角，兩手一拍不知又在示意什麼。

只見府門外一番役提著一件物什朝著人群走過來，那物什上面蓋著一塊黑布，不知是什麼東西。

慕容細細看去似乎是一個籠子一樣的物什。

汪直輕蔑地笑道：「想知道這裡是什麼東西嗎？」

汪直故作神秘地看著慕容等人，手落在那塊黑布之上停頓許久。

隨後猛地一掀黑布，果然是一個大籠子！

令人意想不到的不是這個籠子，而是籠子之中的物什！

這籠子之中囚禁著一隻黑狐！正是鬧得滿城風雲的妖狐！

眾人看清后紛紛驚叫一聲，四周更是嘩聲四起，議論紛紛。

「慕容大人！這東西你可認識啊！」汪直問道。

那黑狐無精打采地趴在籠子里，時不時低吼幾聲，再也沒有了當時那兇狠模樣。

「這應該就是襲擊皇上的黑眚妖物了！」

汪直露出陰惻惻的笑容道：「你果然還認得自己的東西！」

慕容看著汪直問道：「自己的東西？」

「這妖狐難道不是你慕容大人豢養的！」

此話一出，引得眾人更是驚叫連連，霎時間如同炸了鍋一般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這妖狐怎麼可能是我們的東西！」雙兒反駁道。

朱見深突然道：「那就讓朕來告訴你！這一切都是你慕容無極的陰謀！」

慕容抬眼看著眼神閃爍的朱見深。

「起初，你散出這妖狐在京城之中為非作歹！之後又命李子龍化作道士佯裝除妖！」

「其實你真正的目的是刺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