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冰下熾火

端妃懷有身孕的消息一直被吳皇后封鎖著，除了安樂堂眾位老僕，以及給端妃診治的太醫更是無人知曉。

慕容一聽端妃懷有皇帝血脈，又想起恭妃的死，鬼子聖母的丹藥不由得心下一涼。

「你是說……那人可能是明教中人！」雙兒好久才說出來。

慕容點頭又搖頭：「這不過是我的猜測！」

雙兒想起鬼子聖母殺人的模樣瞬間後背發涼，又道：「明教的人如何知曉端妃懷有身孕！」

慕容輕輕地「哼」了一聲道：「這就要問你們安樂堂的人了！」

雙兒立馬否定，態度十分堅決：「不可能！安樂堂的人都是吳皇后的人，怎麼可能泄露秘密！」

慕容冷笑道：「是嗎？那你混到吳皇後身邊作何解釋？」

雙兒登時緘口難言：「我……」

「誰知道這皇宮之中還有多少個吳雙和鄭一萬啊！」

雙兒嗔怪一聲道：「少在這扯皮，快想辦法！」

慕容也不再鬥口，拉起雙兒的手道：「去巷子！」

慕容正打開門就看到一個身著華服，樣貌端莊的女子站在門前，身後還跟著兩個婢女。

這門前的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慕容的正妻——寧無憂！

「你……怎麼來了！」慕容問道。

寧無憂站在門前，正視著慕容。隨後一眼就瞥見慕容緊緊地拉著雙兒的手，心中大為不悅。

雙兒不認識寧無憂，就見寧無憂臉上浮現尷尬之色，慕容的神情也不甚自在。

「你是……」

寧無憂卻沒有說話，而是身後的婢女突然開口道：「這是我家夫人！你又是誰！」

那婢女聲色俱厲，好不厲害。

「夫人……」雙兒一眼看向慕容。

寧無憂冷冷道：「看你在府中勞累，特意送來了衾被。天漸冷了，別著涼！」

雙兒見寧無憂這般關心慕容，雖然臉上冰冷，語氣之中卻關懷備至。不禁慢慢地掙脫開慕容的手心。

這一門兩旁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空氣似乎停滯了一般，誰也不說話。

雙兒自覺多餘，正要離去，卻被寧無憂攔住道：「姑娘且在這裡！」又轉向慕容道：「我先回了！」

待到寧無憂遠走，二人仍是愣在原地，一言不發。

「你……」

「我……」

二人對視良久，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快去巷子！」慕容就道。雙兒點頭，頭前帶路。

二人都選擇了沉默不言，也將這件事擱置下。畢竟端妃性命要緊。

冷月清風，絲絲涼意。這月光不甚明朗，雙兒在那條小巷子前停下來道：「他就是在這裡消失的！」

這條小巷子甚是擁擠，兩人勉強通行。再加上天色昏暗，月色不明。雙兒縱使有一對夜眼也瞧不清楚。

何況這一條小巷子分支甚多，那人跑向了何處，轉向那條衚衕只有那人自己和天老爺知道。

慕容心想：看來這人是有備而來！選了如此道路脫身！

雙兒就道：「你說是不是宮中與我接應之人所為？」

慕容點頭：「有可能！」

「那我再嘗試聯繫他，抓住他問個明白！」雙兒道。

「你背叛明教的事恐怕早就傳遍明教上下，那人怎麼可能來尋你！」

雙兒心急如焚，不停地跺腳踱步，在巷子口來來回迴轉了好幾圈。

慕容冷冷地看著巷子深處道：「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我們！」

「誰？」

慕容意味深長地看著雙兒，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身上不散。

雙兒瞬間會意：「你是說……可兒！」

次日清晨，皇宮大內平靜如初，一片祥和。至於昨夜端妃失蹤，根本無人知曉。也就只有安樂堂中的眾多老僕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立難安。

一來端妃被貶，根本無人過問；二來這安樂堂本就是無人問津的地界兒，即使丟了人少了人連皇宮守衛都懶得過問。

這裡像是皇宮的棄子一樣。

雙兒寫信停筆，將信封捲起綁在那五彩斑斕的鴿子的腿上，走到外面輕輕地撫摸著鴿子身上斑斕的羽毛，這羽毛在陽光下艷麗異常，奪人眼球。

雙兒將鴿子放飛，默默念道：「不知可兒如何了……」

此時吳皇后急匆匆地走過來道：「吳雙！你可看見端妃了嗎？」

「沒有！」雙兒搖著頭，「怎麼了？」

「端妃不見了……」吳皇后急道，「安樂堂前後都找遍了，不見她的蹤影！」

此時一個老僕急沖沖地跑過來道：「娘娘！四外都找遍了！沒有看到端妃娘娘！」

吳皇后更是焦急：「安樂堂就這麼巴掌大的地方，她還挺著肚子能去哪兒呢！」

雙兒勸慰道：「娘娘莫急！待我出去尋找！」說罷，就出了大門直奔錦衣府。

雙兒剛進了錦衣府的大門就看到歐陽漓出門迎道：「雙兒姑娘……」

還未能歐陽說完話，雙兒就問道：「慕容呢！」

「一清早，大人就和荀先生出去查案了！不在府中！」歐陽道。

雙兒轉身正要尋去，轉念一想不知尋去何處，回身看了兩眼歐陽，就朝著錦衣府中走去。

雙兒自從回到京城，時常跑來錦衣府尋慕容，這裡的人也多半熟識。

「雙兒姑娘，這是……」

「怎麼？不招待客人？」雙兒橫眼一視，歐陽笑了笑道：「您還是頭一位來錦衣府中做客的！」

「來這裡的不是沒了性命就是殘疾廢人！」

「少廢話！」

「來人！看茶！」歐陽沖著門外小旗喊道。

不時，小旗端著兩盞茶遞到雙兒面前，歐陽就道：「雙兒姑娘在此好生休息，待到大人回來自然會招待！」

歐陽囑咐完畢正要離去。

「我現在不找他了，我找你！」雙兒叫住歐陽道。

歐陽一愣，遲遲不敢回身去看雙兒，直挺挺地站在原地1：「找我？雙兒姑娘有何吩咐！」

雙兒起身走到歐陽面前道：「你且過來坐下！」

說完，拽著歐陽到座位上就道：「我來問你幾件事情！」

雙兒的聲音漸漸輕微許多：「你家大人……夫人……」

歐陽聽得雙兒說話吞吞吐吐，也不清楚。就問道：「你要說什麼？」

「就是慕容無極的夫人！」雙兒好不容易才說出來，頓時如釋重負一般鬆了口氣。

「你是說寧夫人啊！」歐陽朗聲說著，雙兒示意他小點聲。

「你為何提起夫人啊！」歐陽問道。

雙兒想起了昨夜的情形，臉上浮現尷尬之色：「我想知道慕容和寧夫人之間的故事！」

歐陽突然沉默了：「這……」

「這還要從崇王兵變說起……」歐陽沉吟了好一陣子才緩緩開口。

歐陽將崇王朱見澤謀反之事詳細地道出來。雙兒聽得臉色不住變換，心中暗自吃驚。

「最後，大人娶了寧小姐為妻，也就是現在的寧夫人！」

歐陽的眼神逐漸暗淡下來，雙兒就道：「她嫁給了自己的仇人！」

歐陽忙攔住雙兒的口道：「這話不可亂說，這都怪崇王的奸計，大人毫不知情！」

雙兒萬沒想到慕容和寧無憂還有這樣一段淵源恩怨。

雙兒想起昨夜寧無憂臉上冰冷的表情才明白過來，原來慕容和寧無憂只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二人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相處，從不多說多言，丈夫妻子，各盡職責。日子也就如此過來。

其實慕容本就未曾動過情念，從前如此，對待寧無憂也是一般。直到見到雙兒，在草屋之中互相傾訴愛慕之意，慕容才明白何為情。

歐陽就道：「你為何問起這個！」

「我……我，要你管！」雙兒說完就出了錦衣府的大門。

雙兒來到街上，迎面就撞來兩個人，這二人一身平民百姓的打扮，雙兒不認得就喝了一聲。

「你們為何攔住我！」雙兒抬起雙手，作禦敵狀。

「師妹何必動粗！是我！」

這人說話細聲細氣，雙兒聽得卻十分熟悉。

另一人則聲音粗獷，說道：「師妹！師父尋你有事！」

這二人正是毒鬼閻羅的兩個得力弟子：成蛟、莫虎。

雙兒仔細一看，原是二人稍稍打扮，粘了鬍子，變了容貌，雙兒沒有認出。

「你們在這作甚！」雙兒慢慢地後退，知道自己不是二人對手，但在不遠處便是錦衣府，到了那裡自然安全。

「師父尋你！特意命我二人來找！」成蛟一臉陰笑地走向雙兒。

雙兒正要扭身就跑，殊不知背後早就站著一個老婦，那老婦手中鹿角拐杖一點雙兒後背，這一點勁道狠猛，雙兒登時暈倒在莫虎懷中。

「這鬼丫頭還知道去搬救兵！」那老婦冷哼一聲便離去。

這人正是鬼子聖母，一身葛青色的長衫，銀白的鬢髮附在耳畔，儼然也是一副平頭百姓的模樣。

等雙兒醒來之時，迷迷糊糊地看見面前站著一個紅衣女子，正是陳可兒。身邊有成蛟、莫虎二人。

「師妹，師妹！」雙兒叫道。

「咳……咳咳！」一聲沉悶的咳嗽聲打斷了雙兒的呼喚。

只見另一邊的卧榻上坐著一個人，那人長發垂肩，雙眼被紗布蒙住，不看眼神也能瞧出一臉憔悴病容。

「雙兒……」毒鬼閻羅開口道，「你屢屢幫助那小子，還搗毀了聖母的丹爐！你是鐵了心要對抗明教嗎！」

雙兒側過頭去，一句話也不說。

毒鬼閻羅也是側過耳朵對著雙兒喝道：「怎麼不說話？你是要和明教對抗到底了！」

「你這個孽徒！我辛苦將你養大就讓你背叛我嗎！」毒鬼閻羅氣的身子發抖道。

「我父母全家，秦家上下都被你殺光！為什麼留我到現在，你當初就該殺了我！」

雙兒歇斯底里地大吼道，聽得毒鬼閻羅身軀一震。

「你……是你父親背叛明教！你！」

鬼子聖母突然站起身來，手中的拐杖猛一戳地喝道：「這丫頭不知好歹，吃裡扒外，可惡至極！老身這就替你老鬼，替明教滅了這叛徒！」

說罷，鬼子聖母兩手高高舉起拐杖，向雙兒的頭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