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缺口
歐陽與薛義對視一眼便說道：「這些賊兵還真是精力充沛啊！」
薛義也覺得有些不耐煩，這才方從戰場下來沒多久現在又來強攻，真是要熬死磨死這些人。
「他娘的！還有完沒完！」薛義頓時罵道。
歐陽無奈地搖頭喊道：「來啊！迎戰！」
德勝門的城樓上，魏沖正在阻止全軍將士迎戰吐魯番的鐵騎番兵。歐陽步履匆匆地趕來之後，魏沖便說道：「大人！這些賊人還不等我們喘一口氣便又來了……」
歐陽張目遙望，只見城門前儘是密密麻麻的吐魯番大軍，鐵騎衝鋒在前，步兵緊緊跟隨在後，雲車前沖，弓弩投石齊發，殺了明軍一個冷不防。
「他娘的！還以為這些賊人退了，不成想又殺了一個回馬槍！」薛義罵罵咧咧地瞪著猶如潮水一般拼殺而來的吐魯番大軍。
歐陽冷靜地吩咐道：「少說廢話！號令全軍積極迎戰！另外，轟天雷還有多少了……」
魏沖聽罷略有停頓繼而說道：「沒，沒了……不過我們還有火銃！但是，但是守城派不上用場！」
歐陽面色十分難看，他兩條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口中暗自嘀咕道：「沒了，沒了火器，根本守不住德勝門！但是火銃完全派不上用場啊……」
就在歐陽發愣的那一刻，薛義突然大喝一聲：「大人！小心！」還不等歐陽反應過來，他就被薛義撲倒在地，緊接著就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落在城頭，如果不是薛義此刻他們就要化作一灘肉泥。
歐陽驚魂未定，吃驚地瞪著薛義連聲說道：「守住！守住……不要管我……」
「轟！轟！轟！」只見漫天飛蝗，亂石穿空，即便是修補再好的德勝門也漸漸被敵人攻得殘敗破亂，在東面的城牆處露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探子趕緊飛來稟告歐陽：「將軍！東面的城牆坍壞，已經出現了豁口！」
歐陽高聲呼喊「魏沖」，魏沖聞聲跑來聽令：「大人！」
「快！帶一些將士給我守住東面！決不能放過一個賊兵！」歐陽再三囑咐道。
「是！」魏沖得令趕緊引著五百將士補上東面缺口，如果德勝門東面城牆出現了豁口，那極有可能會成為賊人的強攻點，歐陽交給魏沖的這個任務可謂是萬分兇險，但是在魏沖看來這就是歐陽對於自己的信任。
吐魯番軍陣之後，左羅歪斜著坐在車駕上根本無心前方戰事，如今三番兩次地組織進攻不光是明軍，就是他自己也甚是疲乏，整個人精神萎靡不振，哈欠連天地靠在車駕上偷偷打盹，就是隨從的軍師也是一般，雖然筆直地站立在旁卻已經鼾聲雷動。
「報！報！將軍！將軍！德勝門東破開了一個口子！」快馬奔來稟報道。
打著瞌睡的軍師以及左羅趕緊驚醒，左羅喜出望外連連問道：「開了？快！強攻德勝門東！老子還不信了就這麼多的人還拿不下一個破城門！現在，其他地方儘是佯攻，只有東面變成主攻！去！」
探子立即飛馬傳令，軍師便誇讚道：「將軍！看來這一次，終於可以啃掉這塊骨頭了，呵呵呵呵……」
左羅趕緊示意道：「別別別，你每當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可都不是什麼好結果，現在看來，你還是收回這句話吧！」
軍師卻陪笑道：「將軍放心！這一次，我用自己的腦袋擔保，不拿下德勝門，我沒臉再和你回去面見大汗！」
左羅笑指軍師說道：「你啊你，這一次可是大汗下達了死命令！如果拿不下德勝門我們都要提著腦袋去見大汗了，你小子倒是轉了個彎啊！」
紅廣目突然言道：「二位還要閒情逸緻在這裡打趣調侃啊，在我看來，這德勝門不好打！還是不要高興地太早！僅是一個缺口而已，不足以撼動整座城防……」
此時紅廣目說出這一番話無異於是向左羅與軍師的頭上潑了一盆冷水，左羅本就沒有將這個江湖人士放在眼裡轉而說道：「紅天王？照你這麼說，我們都要提著腦袋去見大汗了？你難道還有什麼高招嗎？」
紅廣目默然不語，左羅卻揪著不放：「紅天王為何此時不說話了，莫不是上次高壯士無功而返知道自己也是一般無用！哪裡還有顏面在本將軍面前耀武揚威！」
高木麗聽了左羅的譏諷之言頓時暴怒，他突然鬆開交疊的臂膀一手就要拎著自己的銅錘走上前去，紅廣目卻突然抬手示意他退下。
左羅也注意到了高木麗的舉動微笑著說道：「呵呵呵，怎麼？高壯士？本將軍方才說到你的痛處了，你可別忘了你的那根小拇指到底怎麼丟的！敗得如此之慘，你我皆有逃不開的責任！」
軍師趕緊在中間和稀泥：「二位，二位！都消消火！都消消火啊！我們，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怎麼這時候爭吵起來了，諸位諸位和氣生財，和氣生財，這不是漢人常說的嘛！」
左羅發起火來誰也不顧，對於軍師的勸說哪裡聽得進去只是氣洶洶地坐在車駕上。
「天王？消消火……將軍也息怒！如今德勝門的城樓已經是殘破不堪，不消一時三刻就可以拿下！不信，我們就拭目以待，不必在這裡爭論以往的是是非非了，呵呵呵……」軍師繼續說道。
德勝門東，大部的吐魯番將士都已經涌過去，這裡顯然已經被左羅抓住，魏沖即將面對千軍萬馬地踐踏與衝擊，他的心頭猛顫，呼吸急促而深重，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呼、呼、呼……」魏沖即使在嘈雜的兵亂之中仍夠能夠察覺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他指揮將士抵禦賊兵的進攻，但是他已經感覺到賊兵在自己的駐地加派了兵力！
「將軍！我們，我們守不住了……這片城牆幾乎要被亂石砸塌了，我們無法補救！」一將士說道。
魏沖知道雙方兵力差距實在太大，如此硬頂下去必然無法守住城東，於是他便喝令全軍退後，抄起火銃作最後的殊死一搏。
「現在，所有人退後十步用火銃盯在缺口處，但凡有賊兵衝上來，就一齊開火！格殺勿論！」魏沖知道這是自己的最後一搏了。
吐魯番果然加派了人手硬攻東面，魏沖早早布好的火銃陣等好了賊兵，凡是闖過吐魯番的賊兵一個不留，盡數射殺在此。
「報！將軍！城門東遭遇了明軍的頑強抵抗，他們，他們還有火器！將士們死傷慘重啊！」
左羅驚駭道：『什麼！還有火器！他們，他們不是沒有餘力反擊了，那炮聲早就停了！』
「是，是火銃……」探子說道。
紅廣目突然說道：「既然是一個缺口，那我們還不快點出些力，以免將軍又要說些閑話！」
高木麗當即會意領著一些鏡中軒的殺手直奔城頭。
就在探子剛剛離開的片刻，又是一匹快馬來報：「報！將軍，將軍……」
左羅不耐煩地罵了一句，最煩聽見的就是這些探子慌慌張張急急忙忙的樣子，先是喝道：「喊什麼喊，是爹死了，還是娘沒了！」
探子緩了口氣繼續說道：「都，都不是！是，是我大軍後方……出現了一大批的人馬！」
此時，紅廣目突然睜開了雙目頗為驚恐地瞪著探子：「你說什麼？我軍後方出現了大軍！」
「是，是是是……」探子結巴地盯著紅廣目說道。
「可曾看清楚旗號！到底是什麼人！」左羅也是急切地問道。
探子繼續回答道：「沒，沒有！那大軍並無旗號！根本不清楚是敵是友！」
軍師急躁地踢了一腳探子說道：「那還不快去打探！再報！」探子趕緊灰溜溜地離開，眾人顯然有些驚駭莫名。誰也不清楚這支人馬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哎呀！莫不是大明的援軍到了！」軍師一拍腦門驚慌地望著左羅與紅廣目。
「不，不可能！北面來的，怎麼可能……除非……」左羅忽地看向了紅廣目，紅廣目心裡也清楚左羅突然看向他的原因，因為北面正是汪直與韓雍的十五萬大軍，由鏡中軒的人阻截。
幕僚軍師的后招他們都已知曉，也都清楚就是光明天在攔截大明軍隊的去路。
紅廣目連連搖頭：「不，不可能！光明天不可能失手的！」
左羅厲聲罵道：「你現在還說這些，現在在我們的屁股後面確實有一支軍隊朝我們過來了！」
紅廣目自行說道：「不消你說，我引著人前去看看來者到底是誰！如果真的是大軍的援軍，我也可以將他們截殺在此，絕不可能放過一人！」
左羅卻不以為意只是譏諷地笑道：「還是請天王不要將話說的這麼滿，以免打了自己的臉！」
紅廣目斜眼一瞪就在諸多鏡中軒殺手的擁護下直奔軍陣後面匆匆趕去，左羅突然長嘆一聲對軍師喃喃道：「我心裡總有一種極為不踏實的感覺，也不知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