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中官墳

恭妃的死難道真的如那宮女所說是，是……

慕容不敢繼續想下去。因為他知道如果真的是她那真的十分棘手。

那宮女欲言又止，看樣子好像是知道什麼。

慕容快步進宮，走到乾清門前這才想起連那宮女的名字都不知道，這偌大的後宮院落去哪尋找。

長陽宮！那宮女之前在長陽宮侍奉恭妃，那一定還在長陽宮任職。

慕容不得不再次硬著頭皮去長陽宮面見榮妃，他最見不得榮妃那副嘴臉。

長陽宮門前，兩個太監抬著一個擔架正走出去，慕容一瞧就知道這擔架上抬著一具屍體，上面覆著白布不見面容。

「等等！」慕容叫住這兩個小太監，打量了二人一番問道：「這是何人？」

兩個小太監也識得慕容，放下擔架躬身道：「回大人！一個宮女昨夜突然暴斃，我二人正要抬起處理掉！」

慕容走近前去，將白布掀開赫然看到昨日那個宮女靜靜地躺在那裡。

「她是什麼人？長陽宮的宮女？」

「這宮女叫紫鵑！在長陽宮待了小三年了！」

「她是怎麼死的？」慕容繼續問道。

二人都奇怪：在這後宮之中宮女太監打鬥致死的事情數不勝數，慕容為什麼對一個宮女的死如此在意。

「想必是她和她的菜戶或者對食兒吵架打鬧才這樣的！」兩個小太監互相嬉笑道。

這對食兒和菜戶本是在後宮中本是禁忌。但慕容不過是外庭之臣也就沒什麼忌諱了。

「在哪發現她的！」

「今早起來幹活時就發現她不在，想她定是在屋中偷懶！當我去她房中喊她的時候不見她回應，這才輕輕推門，誰知她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一探脈搏見她沒了氣息！我當時害怕極了，將此事報知榮妃娘娘，娘娘命我二人將她屍首處理了！」

慕容見她的臉腫脹發紫，眼睛幾乎要凸出來。這宮女分明是死於他殺。

慕容知道這後宮之中不宜查驗屍體，於是道：「將這屍體抬到錦衣府！」

二人也不多問直接跟著慕容抬到了錦衣府，這一路上可把這兩個人累得夠嗆。

二人揉著發酸的肩頭，抖動著僵直的胳膊。這二人仍不離去是在暗示慕容賞賜。

「二位請回吧！」

二人互望幾眼面露難色，欲退不退：「這……大人是不是……」

慕容知道這二人的意思冷笑道：：「你們是在求賞賜？」

二人不好意思地笑著，。

「敢要錦衣衛的賞賜？好吧！」慕容的臉色驟變，「是要彈琵琶還是錫蛇游？」

二人聽聞臉色大變，額上冷汗涔涔不止，一溜煙地跑回宮中不在話下。

慕容更是無暇顧及這兩個嘍啰，直接命人將屍首抬進停屍房，將其與恭妃放在一起。

慕容看她死狀像是窒息而死，這才解開她的衣領便發現她的脖頸處有著深紅的血色手印。

一定是兇手所為！

慕容再細看之時發現這深色的手印上還有香灰，這手印……

這脖頸一側的血色香灰呈現的手印有些奇怪。

「這兇手的右手少了一個無名指……」慕容自言自語道。

慕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今日在敬事房門前撞倒的那個執事太監。

「是他！」慕容眼前一亮。

慕容心中所說的他正是張寶！今日無意間發現了張寶少了一根無名指，這根無名指也正是被汪直砍下去的。

他此時愈發的懷疑紫鵑一定知道什麼秘密被他們發現才殺人滅口。

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敬事房前，慕容正要進去忽見一名太監迎出來道：「大人至此有何指教？」

「張寶在哪？」

「您找張爺？」那太監忽然臉色一沉，露出難色，「您來晚了！張爺他昨天夜裡就突然打了擺子死了！」

「死了？」慕容聽到這一消息難以相信，滿臉狐疑地看著面前這個太監，「葬在哪裡了？」

「這太監死了免不了葬在了中官墳啊！」那太監道。

「頭前引路！」慕容冷然道，心下仍是不信張寶已死。

這中官墳位於萬壽山腳下，是一塊極佳的風水寶地。一般年老的太監不想百年之後暴屍荒野，為了找到安息之地就在這裡購買了「義地」，漸漸地太監越聚越多就成了太監地墳地。清末的大太監李蓮英就葬在這裡，這都是后話。

年老出宮的太監往往會在這裡頤養天年，所以會有一些太監住在墳地。

一般的墳場或亂葬崗即使白天也會陰風習習，冷氣陣陣。可這中官墳並沒有一絲墳場的感覺，四周滿是祠堂廟宇，房屋大宅，放眼一看不見一個封土堆。

慕容看了身旁這個太監，這太監一臉神氣似乎在說：大開眼界了吧！

慕容也不理會這太監，就看他直接奔向一處老宅子敲了敲門。

「鄭爺！鄭爺！」那太監喊道。

不時，一個年老駝背的老太監開門出來，這老太監一頭銀雪，滿臉刀痕，看著似乎比鄭一萬還要年邁，兩眼腫大像是睜不開似的問道：「你找誰？」

「鄭爺！是我！王來！今早來的那個！」

老太監摸了摸後腦勺思索了好一陣道：「哦！我想起來了！」

這老太監沙啞地嗓音聽著極為不舒服，他向王來身後瞄了一眼慕容，登時瞪大了眼睛問道：「這錦衣衛怎麼來了？」

「鄭爺容我介紹！」王來手一抬伸向慕容，「這位是錦衣衛指揮使慕容無極大人！特來查案！」

又伸手指著老太監道：「大人，這位是鄭爺！宮裡的老人了，成華元年之後一直在這裡養老！」

慕容根本看不上什麼資歷老的太監，直截了當地問道：「張寶的墳在哪？」

這老太監以前在宮中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即使這幾年一直隱退也不時有人探望。聽得慕容如此無禮難免心頭有火，可礙於慕容的身份不敢發作。

「大人隨我來！」老太監關了門領著二人走向一條小巷子。

這巷子兩旁儘是宅邸祠堂，一直通向這些宅子的後面極是深幽。

「張寶這小子進宮一直由我帶著，和鄭一萬那小子一樣都不爭氣，好歹鄭一萬做了個頭領太監，這小子忒沒福氣！」

鄭爺嘆了口氣道。

慕容心中思索：鄭一萬少說也有五六十的年紀，既然鄭一萬入宮都是他帶的，那麼這老太監少說得有七八十歲。

慕容又想：他姓鄭，鄭一萬也姓鄭，看來與他關係匪淺。

行了一陣，這宅子後面竟是一堆墳包，原來這宅子後面才是中官墳。

老太監領著二人來到張寶墳前，慕容只是看到一個墳包也無墓碑，他冷冷笑道：「這麼一個墳如何證明是張寶的墳，你在戲弄我嗎？」

慕容斜眼睥睨著那個老太監，那老太監凄然一笑，笑得極為難聽：「呵呵呵呵……這墳就在這裡！大人信與不信咱家也左右不得！」

慕容也冷笑一聲：「那我只好掘墳驗看了！」

王來「哎呦」一聲，上前阻攔道：「大人萬萬使不得啊！張爺剛剛入土，片刻安寧還未享受不可驚擾啊！畢竟死者為大！」

慕容冷然道：「錦衣衛向來和死人打交道……」言罷正要掘墳，卻被那老太監抓住手腕。

慕容忽然感到一股極為強大的內力在自己的身體內遊盪，他猛然驚駭：這老太監如此強大的內功看來是個高手！

慕容正眼對視那老太監，眼神中冒出了殺氣。身體慢慢蓄力，自中陡然升起的一股強勁的內力與之衝撞在一起，僵持不下。

王來見二人臉色不對，正要上前勸阻卻被二人互相衝撞的力道瞬間震暈在地。

老太監慘然笑道：「慕容無極！好生厲害啊！」

慕容心驚：如此強大的內力拚斗之下這老太監仍能開口說話發笑，其功力之深慕容遠不能想象。

「老爺子原是一個武學大家！」慕容答道。

二人的內力愈發強烈，由內向外漸漸地，漸漸地，身旁的封土堆猛地一聲夷為平地，王來又被震得滾了幾滾。

「多謝！」慕容突然撤掉內力向那墳前跑去。

只見墳中空無一物，連棺材的影子都不見。慕容知道自己被戲弄，回頭去看那老太監已然消失不見。

慕容心下怒火中燒，在墳中來回尋覓不見半個人影，就連地上的王來也不知去向，應是那老太監救走了。

突然空曠的墳地上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正是那老太監的聲音：「指揮使大人！」

「你在哪？」慕容心知這是千里傳音的功夫，憑藉極強的內力自胸腔薄發而出將自己的聲音傳出去。

「咱家奉勸指揮使大人！這恭妃之事，大人還是不要理會了！這背後牽扯的人不止恭妃一人，也絕不會只有這一人，望你識趣！」

「我若執意要查下去呢！」慕容道。

「這一次那皇帝不一定站在你這邊！你只有死路一條，萬劫不復！」

「那我偏不信邪！」

「你先出得這中官墳再說！」

慕容仍然在問，可是這聲音越來越空靈悠遠，逐漸消失殆盡……

慕容在原地打轉，這才發現這裡天地驟然變色，頓時陰風陣陣，透心刺骨的冰冷直襲全身。他意識到自己彷彿進了一個法陣……

「果然來者不善！」慕容喃喃道。

他知道這次的法陣極是棘手，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闖出陣去。他在這墳圈子裡走了數十個來回仍是尋不見出路，心中焦急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