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一次感動

下課的鈴聲在遲遲中來臨，一份震撼讓心靈久久不能平靜。從小生活在大城市，錦衣玉食讓李思琪從來不知道什麼是貧苦，什麼是艱辛。她的人生道路猶如一條康庄大道，在這條道路上從來就不缺乏金錢，更沒崎嶇和坎坷。

中午放學，孩子們如離籠的小鳥，嘰嘰喳喳讓寧靜的學校突然變得喧囂起來。楊斌手裏抱着一本教案，時不時向路過身邊的孩子點頭。此時是午餐休息時間，他也趁著這個時候稍稍休息。

走進自己的宿舍，突然一個年輕的女子映入眼帘，觀她一米六的個頭，瓜子臉柳葉眉，如寶石般的眼睛閃爍着迷人的光亮，殷桃小嘴楊柳小蠻腰，亭亭玉立靚麗青chūn，活脫脫一個仙中jīng靈，讓人喜愛不已。觀之面容，這不正是李思琪那位帶着男子氣卻又漂亮的女子？

「呵呵……你來了！」楊斌臉上洋溢出燦爛的笑容，能看到李思琪過來，那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下一半。

支線任務楊斌沒有放棄，給李思琪說來學校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其實是他yù擒故縱。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你總不可能在稍微有交集的情況下就告訴她，你來我們學校當老師吧！如是這樣人家絕對會說你是神經病，腦袋被門夾了。所以楊斌在賭，他再賭李思琪能來學校。

當然來學校只是開始，想讓人死亡，必先讓其瘋狂。要讓人家留下來，首先要有讓人留下來的理由。所以楊斌不敢百分之百的說李思琪來到這裏，任務就算基本完成。他只能盡自己最大努力，讓對方心裏記掛上這所學校，愛上這所學校。

「嗯！今天過來看看，沒想到這所學校還真讓人意想不到。」看着楊斌那燦爛的笑容，李思琪心中更多的是一種感概。她在想是什麼環境造就了這麼一個人，在面對大山、面對重重而來的困難時，依然能挺起胸膛，抵擋住所有的一切。那種微笑是否就是面對困難時的一種態度，一種不屈不撓、百折不回的態度。

「呵呵……沒啥！你應該還沒吃飯吧！稍等一下，我去食堂打兩盒飯來。」楊斌繼續笑說道。但是仔細觀察或許能在楊斌的眼睛中看到一絲的躲閃。面對李思琪楊斌總有一種負罪感，似乎好像自己騙了對方什麼。他的笑容確實很真誠，但在真誠裏面卻有一絲的掩飾，掩飾心中的不安與尷尬。

「別！不用那麼麻煩，我和你一路去吧！」李思琪連忙道。

從小生活在大城市的李思琪還從未親身感受過大山學校里的生活，哪怕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食堂，她依然覺得自己有感受的必要。她想近距離的看看在大山裏面，這些孩子們會是如何一個生活環境，他們吃的好嗎？飯菜還可口嗎？

「這……那行！不過我們食堂恐怕無法與大城市相比，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原意上楊斌並不想讓李思琪去食堂，不過見對方要求他也沒有多說。

從楊斌的宿捨出來，中間穿過男女生宿舍，最後一間教室就是學生們就餐的食堂。這個食堂不大，靠邊上的牆角被改成了做飯的灶堂，外面是一個案台，上面放着四樣菜一個湯和一碟碟楊斌特意買回來的餐盤。進門的地方是一排排以前學生上課用過的課桌，這些課桌很多已經破舊不堪，在風吹雨淋中更是染上了許多黑sè，如果是城市的孩子看到一定會覺得倒胃口。

但就是這麼一處地方，卻承接着孩子們上學的生活。排著隊，相互說着話，然後井然有序的走到打菜的阿姨前，挑選自己喜歡的菜品，道一聲謝謝，再然後才到旁邊的大電飯煲前打上自己的飯。楊斌沒有說話，他只是幫李思琪拿了一個餐盤，然後跟着學生們的步伐等待着。

吃飯本事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但是當這一幕幕出現在一個未曾見過的人面前時，這種簡單而平凡的東西就變成了一絲的感動。這是李思琪第一次見到學校里的學生，他們大都穿着非常樸素的衣裝，十六七歲的年齡，身體卻要嬌小得多，特別是女孩子身高比例嚴重失均，更有矮小的恐怕只有一米四幾。

嬌小的身體卻有太多的東西值得讓人關注，道一聲謝謝這是對成果的尊敬。禮貌這本該屬於高尚的東西，但是卻被大城市的孩子遺忘，十六七歲的高中生，每次用傲慢的眼神看着辛勤耕耘的人兒，他們似乎覺得打飯是一件多麼丟臉的事情，似乎覺得你給我打飯就是我給你面子。

但是在這裏學生與老師和諧共處，學生與每一個人和諧共處，他們不僅尊重對方的每一份勞動成果，他們同樣尊重這得來不易的生活。在吃飯的同時，一件事情又引起了李思琪的注意。她看見每個吃完飯的餐盤都是乾乾淨淨，裏面沒有一顆剩下的米飯。如果說一兩個如此也就算了，但是個個如此這就不得不讓人深思，到底是環境造就了孩子還是孩子造就了環境。

小小的感動讓人一直思索，看着餐盤裏面的飯，李思琪也不好意思留下一粒。她很想問楊斌，為何這裏的孩子如此懂事，他又是用什麼方法引導孩子們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但是這句話她始終未能問出口，因為她覺得現在還不是問話的時候。

「飯菜還合口味吧！中午要不要歇息一下？」吃飯的時候楊斌一直沒有說話，不是他不想說，而是發覺李思琪在一直思考着什麼。沒有打攪只等對方把飯吃完后，才說道。

「還是不用了，我想到處走走。」李思琪思緒還在繼續，她拒絕了楊斌的提議，而是想自己一個人靜靜。一份震驚，一絲感動，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很多東西都朦朦朧朧，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又錯過了很多。

「那......好吧！如果你覺得累可以到我宿舍裏面休息一下，我教室裏面還有一些作業沒有批改，你隨便。」楊斌腦中很想和李思琪談談，想旁敲側擊看看對方的反應。不過後來想想還是算了，yù速則不達，有些事情還是水到渠成比較好。

目送著楊斌匆匆的離開，李思琪又開始在學校里閑逛。中午太陽很大，那炙熱的陽光似乎要烤焦大地。沒走幾步路李思琪就打消了再逛下去的念頭，學校就這麼大，該看的東西都已經看了，或許真如楊斌所說它給自己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收穫，或許這收穫就是震撼和感動，亦或許這次來會給自己的人生帶來莫大的改變，讓人變得堅強。

感覺有些疲倦，李思琪走進了楊斌的宿舍。來到辦公桌前，一疊疊作業本佔據了大半個辦公桌，同時和作業本在一起的還有那一本本教科書和用手寫過的教案。原本有些疲憊的李思琪突然一下又來了興趣，她很想知道學生們的成績，很想看看大山裏的高中是如何一個情況。

於是李思琪隨意的拿起一個作業本，翻開寫有名字的封面。幼嫩的筆跡映入眼帘，一個題目讓人肅然起敬。

我的夢想。在上課的第一天老師問我們，我們有什麼夢想。當時的我很迷茫，我不止一次問自己我有夢想嗎？我的夢想又在何方？從小媽媽告訴我，女孩子生來就是相夫教子，洗衣煮飯。從小爸爸告訴我，一個女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cāo持好家務，讓一個家庭快快樂樂，過好rì子。可是老師問我們有什麼夢想，我很想告訴老師我沒有夢想，我的夢想就是快點長大，然後找一個老公，結婚生子。

後來我錯了，老師放的兩部視頻讓我覺得我應該有夢想，應該有自己的追求。所以在那兩天的夜裏我想了很多，最後我才確定我能擁有夢想，而我的夢想就是走出大山，用自己的雙手讓家庭富裕。

我家裏有三個子妹，我是第二的一個，我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哥哥比我大一歲，他的成績名列全校前十，但是由於哥哥小時候生病，所以我和哥哥同級。就在今年的五月，原本學習好的哥哥卻逐漸成了學校批評的對象，逃課、打架、連續兩次不參加摸底考試。有一次他的班主任老師又找到我，說哥哥已經連續兩天沒來上課，當時的我一聽就懵了，心裏想到不可能，哥哥不可能連續兩天不來上課。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我冒着大雨匆匆來到哥哥的宿舍，只是那原本應該有的身影卻一直未曾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找過cāo場，我找過每一處哥哥有可能去的地方。但是哥哥依然不見蹤影，我被嚇哭了，我開始害怕，我怕哥哥出現了什麼意外。

我躲在cāo場的角落，大聲呼喊哥哥的名字，或許是老天聽見了我的呼喚，就在當天下午，我終於在校門前見到了哥哥的身影，見到了那個一直讓我擔驚受怕的哥哥。兩天不見，哥哥的身體似乎又瘦弱了不少，那疲憊的樣子讓人心痛。當時的我連忙衝上去，連拉帶拽把哥哥拉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我質問哥哥，為啥要逃學？為啥要打架，為啥連續兩天都不來上課。

這樣的問題我不知道問過多少遍，也不知道重複過多少次。但是這次原本一直以微笑對我的哥哥，卻終於開口說道：「妹妹，如果你要怪哥，你就怪吧！如果你想罵，你也罵吧！自從爸媽外出打工以來，我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他們了。我知道爸媽很苦，他們不回家是因為怕付不起來去的車費，在家裏我們三子妹可以說是相依為命。今年我們兩個都要中考，如果以我們兄妹的成績，考高中是十拿九穩。但是妹妹，我們家窮，我們爸媽已經為我們三子妹付出太多，我這當哥哥的怎能忍下心，再讓父母增加壓力。所以我選擇放棄學業，我要打工，我要掙錢，我要供你和弟弟讀高中、上大學。」

當時我聽見哥哥的說話，我的心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的拽了一把，好痛！真的好痛！我的眼淚在眼眶裏面打轉，一瞬間如決堤的黃河。哥哥告訴我不要哭，要笑着面對這次考試，別讓他失望，別讓爸爸媽媽失望，考好后認真讀書，等自己學好知識以後走出大山，帶他們到外面的大城市去玩玩，去看看。

哥哥的話一直響徹在我耳邊，我咬着牙用哥哥留給我的機會來到這所學校。當時我看到破舊的教室，我迷茫過，我絕望過。但是後來老師的話告訴我，環境不是決定命運的因素，而是你前進的動力。從而我又拾起哥哥的夢想，拾起自己的夢想，我要把這夢想堅定下去，我要帶着哥哥的夢想一起走出這個地方，我要為我的父母、我的哥哥、我的親人爭一口氣。我為夢想，我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