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

話說艾月嬌駕著她的本田興高采烈地回得公司，後步行至辦公大樓三樓之樓梯，恰逢周紫芝、方鐵、蔣晉如三人迎面而下。艾月嬌遂謂周紫芝道：「周總，方鐵的單人宿舍我已安排好了。」周紫芝莞爾一笑，對方鐵說：「方鐵，就讓艾月嬌帶你去一下宿舍吧？」「這……這麼快啊，」方鐵略有結巴，「真……真麻煩月嬌了！」言談間，方鐵的臉上竟不知不覺地泛起了兩片紅雲。

四人又是相互客套了幾句，周紫芝和蔣晉如乃是各回自個兒辦公室了。而方鐵則由艾月嬌所引，一步一步地朝公司的停車棚而去。「月嬌，我的行李呢？」方鐵切切地問。「呵呵，早已經在宿舍了！」艾月嬌回首一顧道。方鐵，煞是意外；方鐵，煞是驚喜。方鐵頓有一種非常溫柔、非常愜意之感覺。方鐵結結巴巴地對艾月嬌說：「月嬌，真……真謝謝你，你……你真好！」聞方鐵之言，艾月嬌有些羞怯，也有些愉悅。雖是默默無語，卻也以笑作答。「月嬌，我倆怎麼去呢？」方鐵問。「我有車。」艾月嬌一面說，一面自口袋取出遙控車鑰匙來，只聽得「嘀」的一聲，二人已至月嬌車前。又聽得「上」一聲，方鐵便入月嬌的「白馬王子」，即其人白色本田當中……雖說方鐵出身貧寒，入竹海企業而高聘，必多流言蜚語。但艾月嬌卻覺方鐵大有才華，自思提之。親愛的讀者喲，在此插入總編輯詩一首，以詩比之，正是：娟娟靜美一枝梅，紅袖添香冬雪中。粉黛心懷俠義事，花追流水思歸雄。

卻說艾月嬌跟方鐵的一舉一動，韓亮全然觀於眼底。韓亮，煞是嫉妒；韓亮，煞是憤恨；韓亮，煞是覬覦。在韓亮之心間，艾月嬌，是他的女人，誰也不可挑戰這個思維。其人曾經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於月嬌，而月嬌竟然不為說動，今方鐵憑什麼於己相爭？其人對天明誓：未開方鐵，今不姓韓。不多久，韓亮又打電話給胡靜，道：「胡經理，方鐵這個人重用不得，你要向周總說說啊，她『引狼入室』，做的是『東郭先生』啊？」聞韓亮之言語，胡靜竟有喋喋不休之感也。胡靜大聲地問：「韓總，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韓亮厲聲言道：「胡經理，方鐵雖說很是年輕，但談天說地時老氣橫秋似的，很多只是好話套話空話，而對於企業來說，經營管理可不是舞文弄墨。一個企業管理者，需要胸有成竹般的經驗；也需要旭日陽光般的青春活力。」聞之，胡靜莞爾一笑道：「韓總，就給方鐵一個機會吧？」韓亮，掛了電話；韓亮，懊惱至極；韓亮，莫名其妙地摔了他的手機。韓亮心道：「周紫芝，你們也喜歡搞『一言堂』啊，咱們走著瞧！」

轉說趙雨菲不是一個隨波浮沉的見異思遷的女孩。自小及今，趙雨菲天資聰慧；學慣用功；成績優異；人際也佳。然迫於其父之病，家道之變，是以，雨菲不得不辭學進城打工以謀。戀戀不捨地凝望著母親楊萍和弟弟趙雨林漸漸地，漸漸地遠了；戀戀不捨地凝望著村口的千年大樟樹、老水牛和潺潺的溪水漸漸地，漸漸地遠了；戀戀不捨地凝望著生她養她的台門舊宅老屋漸漸地，漸漸地遠了……趙雨菲，滿心凄楚；趙雨菲，潸然淚下。窗外，北風凜冽，寒風刺骨。此時，雖說山路積雪已清，但路測的田野、山川、叢林、村莊等等，卻依舊全然覆蓋了皚皚冬雪，方圓一片潔白。由於車內外溫差巨大，此時此刻，車窗玻璃之上，盡有了水汽淋漓之狀。趙雨菲用毛巾擦了擦淚水，后又用一張丟棄在空座上的廢報紙揩了揩窗玻璃，望景思己，也就不由自主地悲涼起來；迷惘起來，墜入五里霧中，不知何去何從！

行文於此，暫不言趙雨菲心思若何若何，行文於此，必說王焱、溫平、胡靜三人。

王焱和溫平來了臨水之畔的綠島咖啡館，點了兩杯可口可樂，邊飲邊聊起來。王焱直截了當地說：「兄弟，周總招『小白臉』的事，你聽說了吧？」溫平氣不打一處來，道：「韓亮跟我說了。」「你平時點子多，你說怎麼好？」王焱心急火燎地問。「我有辦法。」溫平謂之王焱如此如此，則結果那般那般。王焱聽罷，屢屢點頭。末了，兩人哈哈大笑了。而胡靜者，聞韓亮電話中急急之言，知其弦外有音，即欲細細考量而判斷來龍去脈。后自有詳細。

轉說趙雨菲外套簡單，累負行囊，情懷凄切，背家而行。她到得城裡之後，恰逢臨吉市區每年臘月廿一的民間「翔龍舞獅」活動。雨菲見市區條條街道，路路巷子，皆人山人海、彩旗招展、掛燈結綵、喜氣洋洋、車水馬龍、絡繹不絕、南來北往、行人如織……但此時此刻，使趙雨菲思縈緒牽者，非此除夕將近之喜悅；也非新年到來之忙碌，乃其癱於家間床上的父親趙一泓；乃其年少懂事卻有輟學之危的弟弟趙雨林；乃其僅靠種地賺點油鹽醬醋的母親楊萍……趙雨菲，百感交集；趙雨菲，寒則思變。此時此刻，其人已經一家棟樑。而擺在趙雨菲之前的首要問題是，她必須找到一份工作。

趙雨菲一步一步地走在人行道上，心間卻是聲音高亢地問蒼穹：「我的工作在哪裡？我家裡該怎麼辦？」走著走著，趙雨菲來了一家酒店的大門口，那酒店即禾日國際大酒店。此時此刻，趙雨菲定然不知那酒店按四星級標準來營建；也定然不知酒店內的硬體幾多貴雅，幾多富麗；她只仰望此酒店有十八層之高，定是臨吉縣的地標性建築了。而她所頂頂關注的，卻是酒店的大門一側豎著的那塊廣告牌。上云：「本酒店招服務員數名，要求女性，十八至二十八周歲，品貌端正，學歷不限，有英文特長者，優先錄用。」趙雨菲思來想去，覺得自個兒正合條件，遂問大門口的酒店保安道：「你好，你們這兒在招聘嗎？」「是啊，」酒店保安陳忠權說，「你應聘嗎？」趙雨菲笑了一笑，點了點頭。酒店保安陳忠權便對趙雨菲說：「我帶你去人事部。」言未畢，趙雨菲跟得陳忠權進了酒店的門，一步一步向酒店人事部走。趙雨菲見酒店的整個大廳寬敞而豪華，其設計中西合璧，典雅而時尚：那用大理石所砌而成的總台；那總台之後的大幅的山水長卷《萬里河山圖》；那炫麗可愛的頂燈和壁燈；那掛於過道上的中西繪畫作品；那鋪滿了雨花石的水池和池中的錦鯉……而至使趙雨菲注目的，卻是總台上班的那些漂亮又年輕的女孩子，她們穿著統一的有藍紫相間的條紋的女式襯衫，領間都系了一條美麗而迷人的彩巾，面含微笑，淑女動人。而她們的面前，有幾個來自國外的高高大大的金髮碧眼的客人，正在入住登記。而她們此時此刻交流的，是嫻熟的英文。是啊，親愛的讀者，禾日國際大酒店就是國際性的綜合涉外酒店。要說它的配套，從客房到餐廳；從ktv到棋牌室；從商務中心到商場……一應俱全，基本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