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選秀（二）

話說，到了複選的儲秀宮，因皇后及各宮娘娘還未到，秀女們便在儲秀宮的一個小花園處等候。閔執宜和閔清姿待在一起，看着這一群花團錦簇的年輕秀女，這個秀美，那個端莊，映的滿園的花朵都好看幾分。

"妹妹，我去要杯茶喝。"閔清姿在閔執宜身後輕聲說到。

閔執宜轉頭答道："好，我就在這裏等姐姐。"

又看了會景色，閔清姿還沒有回來，皇后及各宮娘娘也沒有到，閔執宜有些無聊的觀察起周圍的秀女來。

"作死嗎?你是哪一家的秀女？拿這麼燙的茶水澆到我身上!"一位秀女囔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無意的。"

一陣喧嘩聲從閔執宜的身後傳來，原是一個秀女不小心將茶水潑到另一位秀女的衣袍上。閔執宜聽着聲音有些熟悉，走上前一看，不小心打翻茶水的，不正是離開許久的閔清姿嘛。

"怎麼，除了這兩句就不會說別的嗎？我這可是上好的蜀錦緞子，專為選秀而做，你說句對不起就行了嘛。看着這慌慌張張小家子氣的樣子，真是丟人現眼。"身着紅衣的趙元霜不依不饒道。

她原是通政使家的小姐，自負人才出眾，家世高貴，向來勢利跋扈。閔清姿雖只是庶女，她不一定看得上閔清姿，卻不會想就此得罪了閔家。

閔清姿不服氣的低聲反駁道："是你突然衝出來的。"

"怎麼，難道你潑了我，反倒要怪我。看你的樣子，真是晦氣，還來選什麼秀，早晚要撂了牌子。"趙元霜用帕子遮著鼻子，一副嫌棄的樣子。

兩人各不相讓，這時，一把溫柔的嗓音響起："這位姐姐，她雖潑了你，是她不對，但你忽然衝出來，也是有責任的。"

"你又是誰？"趙元霜看向左側，盯着這殺出的程咬金。

嗓音的主人面貌清秀，神情天真，不急不緩的行禮，回道:"南康公主孫女曾芷柔。"彷彿春風拂面。

閔執宜心想:這件事多半像曾芷柔說的，倆人各有一半責任，但在這裏爭論誰對誰錯，趙元霜可不是個講道理的。難道要吵得驚動了皇後娘娘，讓皇後娘娘來評理嗎?還是先和下稀泥，把今天平安渡過，其他的，之後再說吧，這才是正經社畜該做的事。

在閔執宜心裏，皇帝後宮就像一家大型公司，最大的老闆是皇上本人，皇後作為老闆娘。而各色的嬪妃就是這家公司的員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作用。有的用來平衡前朝勢力，有的用來解悶逗趣，有的就是為了湊個數的。她們這些秀女算是面試的新員工了。

心裏想東想西，時間不過一瞬，閔執宜馬上上前，向趙元霜行禮道:"趙姐姐，許久不見。今日遇上，可見有緣。"

趙元霜便也客氣回禮道："原來是閔妹妹啊。"

閔執宜一靠近趙元霜，便聞到一股薄荷味，因為還有些茶味的清香，若隱若現的不太明顯，只是有些熟悉，總感覺在哪裏聞過。

閔執宜站回了閔清姿的右前方說道："這位是我的大姐姐閔清姿。"，又對閔清姿介紹道："趙元霜，趙姐姐，通政使家的小姐。最是明艷動人了。"

接着又道："趙姐姐，適才真是萬分抱歉，無心弄髒了姐姐的衣服。但姐姐貌美，這點污漬瑕不掩愉。何況現在在天子近側，吵吵鬧鬧到底不好，還希望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

趙元霜在知道曾芷柔的身份時，就有些騎虎難下，但要她承認是自己的錯，那也是不能夠的。既然閔執宜遞了話茬，她也就順勢而下了："閔妹妹既然都這樣說了，那便算了吧。"

眾人寒暄了幾句就散開了，閔執宜本想安慰安慰閔清姿，但一陣哨聲響起，打斷了到嘴邊的話語，后響起著高聲唱喏："皇後娘娘，宸妃娘娘，愉妃娘娘，容嬪，慧嬪到。"

於是，眾人分列道路兩旁，低頭叩首，等宮妃們的儀仗蜿蜒而去。

隨着皇后及各宮妃嬪的到來，複選正式拉開序幕。

秀女們六人一組進入儲秀宮聽雪閣中，由娘娘們考察德容言功。閔執宜在在第二批進去，和曾芷柔，趙元霜一起。進去后都低着頭，輪到了你，才能上前回話。

一切中規中矩，大家都分外小心。趙元霜在閔執宜的前一個，等她上前時，閣中吹起一陣清風，明眸皓齒，衣袂蹁躚，好一個明艷佳人。

趙元霜本自負美貌，認為自己必定入選，現在連老天都在幫她。沒等她行完禮站起身來，忽感一團活物撞向自己的小腿，伴隨着利爪的抓撓，嚇得她驚叫一聲，摔在地上。

閔執宜現在終於確認了，原來那股伴着茶水味的清香是貓薄荷的味道。

現場有些混亂，主要是趙元霜害怕這隻狸奴抓破自己的臉，不停掙扎，而大貓卻鐵著心賴在她身上不走。

"姚禧，還不快把這隻畜牲抓起來打死。"左側上首坐着的一位身着品紅宮裝，面色蒼白的宮妃下令道。

她下首一較年輕的女子嗆聲道："宸妃娘娘真是好大的本事，張口閉口的指使人起來，把皇後娘娘放在何處？"

宸妃生氣道："容嬪，你養的這個小畜生，險些傷了人，就是皇后也不能輕饒了它。"

"皇後娘娘統領六宮，公正嚴明，到底如何也該娘娘決定。宸妃娘娘可不要以為自己資歷老，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到這越俎代庖起來。"容嬪撫了撫步搖垂下的流蘇，接着道："再說，我的琉璃從不抓人，只是喜歡這個秀女罷了，誰知道她這麼小家子氣，竟嚇得花容失色。"

容嬪縴手遙遙一指，"你，就是你，幫本宮把琉璃抱回來。"

閔執宜被容嬪指名，便站了出來，身邊的曾芷柔還擔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袖，閔執宜只得向她搖搖頭，示意無礙。

因為貓咪聞了貓薄荷只是會表現的更興奮，並不會使其凶性大發。而且作用時間不長，也許過會，這狸奴就會自己清醒過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走掉。所以，閔執宜從趙元霜身上很輕易的把狸奴抱了起來，交還給了容嬪身邊的宮女。

狸奴順利的回到了她主人的身邊，趙元霜卻髮髻歪斜，衣裳凌亂，失了儀錶，眼淚要掉不掉的含在眼眶，形容十分可憐。

容嬪卻沒有輕易罷手，"我就說了，我的琉璃從不傷人，你卻殿前失儀，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

"容嬪真是好伶俐的口齒，黑的也能說成白的，這位秀女可是因你之故，才會如此。"宸妃嗤笑道："何況你也能問別人成何體統，也不看看自己的狐媚樣，見天的勾勾搭搭......。"

"夠了，宸妃，你也是宮裏的老人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需要我教你嗎？"主位上的皇后一開口，宸妃與容嬪俱是無言。

"這件事上，容嬪確有管教不利之責，就罰三個月俸祿吧。至於這位秀女，雖事出有因，卻實是殿前失儀。在本宮面前還好，若是到了皇上太後面前，又該當如何。今日之事，便不追究你的罪責了。"皇后示意身後的大太監："馮懷恩，送她回去吧，記得向她家人說明原因。"

皇后一錘定音，趙元霜被送返家中，剩下的秀女們噤若寒蟬，但這一關好歹順利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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