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月傳：壯志總被流光擾 by知月傾城

作者：知月傾城

主要主線人物：知月、紘霖

主要支線人物：無

時間軸：無

主場景：南荒

校對/審核：知月傾城

設定錯誤：無

錯誤建議：無

備註：本篇為知月外傳，不入主線，單獨列入知月傳。本篇內涉及的設定均為官方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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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這是南荒的一處山崖。

森林中突兀地高出一座荒山，從近乎垂直的山陽爬到頂峰，山yīn是一個高逾百丈的懸崖，就好像一柄利劍倒插在南荒千里雨林之中，即使是百里之外，依然清晰可見。

傳說這裏是某個飛升歸來的仙人留下的遺跡，其方圓百里靈氣紊亂，不宜修鍊，也不產靈獸靈草；附近毒瘴瀰漫，亦無平民居住；南荒唯一的門派萬壽宗所在之處，更是距此萬里之遙——這個地方，早已被所有人遺忘在塵埃之中，幾乎從不會有人到來。

（2）

女孩從小就特別喜歡這裏。

她喜歡站在山崖邊，任由高空的罡風把她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喜歡在崖邊坐下，雙腿在懸崖壁上晃蕩，腳下百丈之遙的草木彷彿會把人吸進深淵，而她渾然不懼。

年幼的時候，她還喜歡冷不丁地從山崖上跳下去，總有人會在她落地之前把她接住。

（3）

「叔叔，你說，中洲之外還有沒有一片像這樣的大陸？」六歲的女孩吹着山崖邊的風，用稚嫩的聲音問道。

「誰知道？」一身金sè衣服，全身裝飾華貴的男子站在她身後，用扇子拍打着手心道，「我聽說有人找過，但不管怎麼說總是沒找到。大概中洲之外，就是無盡的海洋吧。」

女孩故作成熟地嘆了一口氣，道：「如果有就好了呢。」

「哦？」萬壽宗宗主紘霖挑了挑眉，「小小年紀的，你關心這個幹什麼？」

「好讓我征服了中洲之後，還能有地方去征服啊。」女孩幽幽然地看着腳下的森林，道，「總有一天，整個中洲都會被我收入掌中，到時候不是很寂寞嗎？」

「哈！一個修仙之人，整天想着怎麼去征服世界，你飛升以後怎麼辦？」

女孩驟然回過頭看着紘霖，笑容甜美，目光炯炯：「我要是飛了仙，就去征服仙界。總而言之……」

女孩跳起身面向北方，用手指指著極遠處，大聲喊了起來，帶笑的稚嫩聲音響徹山林，驚起鳥獸無數：「總有一天，我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4）

十歲的女孩坐在山崖邊，雙手托著腮，靜靜看着腳下的山林，泫然yù泣。

「叔叔……你說，我會不會永遠也過不了還轉期了？」

「別胡思亂想好嗎？你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紘霖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看着胡思亂想的女孩。

女孩嚶嚶地哭了起來，臉面埋在雙手之間，重心前傾，讓人仍不住擔心她要掉下去：「可是……可是哪怕我能還轉圓滿，未來的妄心劫怎麼辦，真空劫怎麼辦……嗚嗚，叔叔……我真的能飛升嗎？」

紘霖歪了歪嘴，無奈地接下了自己完全不擅長的，「安慰小女孩」的任務：「你要是再這麼想下去，才是真破不了妄心劫和真空劫。安心好嗎小姑娘？」

「嗚嗚嗚……」

「喂喂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志向到哪兒去了？別這麼胡鬧啊？」

「嗚……」女孩撲到紘霖的懷裏哭了起來。

「……你夠了啊？」

於是女孩抬起頭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眼中沒有一滴眼淚。

（4）

山崖上的罡風格外強烈，或許以凡人之身，不過片刻便會被罡風撕碎。十四歲的女孩迎著罡風站在山崖上，俯瞰南疆萬里山林，目光帶笑。

「叔叔，你看，chūn天又來了呢，南疆的chūn天果然比無相仙境壯闊百倍。」

「想要擁有它嗎？」紘霖上前幾步，與女孩並肩，看着她腳下的景sè。

「當然。」女孩笑顏如花，仰起頭，手指指向遠方——一如六歲時的樣子，「無論是東海還是中洲，從煙羅派、朝宗，直至北荒薩滿教，總有一天，我會將這一切納入掌控。當然，也包括南荒。到時候……」

她轉身仰視紘霖，意氣風發：「叔叔，我就要與你為敵了呢。」

「可別指望我們熟我就會向你投降。」紘霖用扇子敲了敲女孩的頭，如是說道。

「當然！」女孩傲然抬起頭，還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你也別指望我們熟我就會放過你！」

（5）

女孩坐在崖邊，閉眼感受着撲面而來的罡風，輕輕開口，自言自語一般：「叔叔……如果真如他們所說，師父的死與我有關，你會原諒我嗎？」

紘霖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搖了搖頭：「如果……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的話。」

女孩抬起頭面對天空，沒有睜眼，迎面的罡風之中，她的眼角有淚水悄無聲息地流下，被風吹得支離破碎。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有你這樣志向的人，不可能是乾淨的。但我沒想到你會對你的師父下手。」紘霖低沉着聲音，緩緩道，「我更沒有想到，你會和江山聯手。你難道不知道，到時候，江山才是你最大的阻礙？」

「可是叔叔……我喜歡江山啊。我……喜歡他啊……」女孩輕輕說着，聲音薄如琉璃，彷彿一出口便會埋入風中，失去蹤跡，「我好討厭現在的自己啊，會為一個男人全心謀划，無怨無悔地想幫他達成他的願望……太沒出息了。」

「可是……再討厭也逃不了的。所以不要讓他知道好嗎？叔叔，我一生都不想讓他知道，我喜歡他。」

女孩話語未半。

——泣不成聲。

（6）

「叔叔，我好累啊。」

「叔叔，我好羨慕江山，如果我也能化身五五就好了。如果我可以一直留一個化身在這裏，就不會這麼累了吧。

「……可是，既然踏上了這條路，除了一直走下去，我別無選擇。

「……我永不後悔。」

女孩的黑髮被罡風拍到紘霖的腿上，耳垂下長及肩膀的流蘇與鬢髮攪在一起。她閉起雙眼面向天空，彷彿那雙眼睛永遠只關注最遙遠的天際。

——永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