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異文往事

第9章異文往事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了,因為是奇文苗體內的生物鐘告訴我的。

在我們農村,一般大家都是一天兩頓飯的,早上七八點吃一頓,下午三四點吃一頓,等到晚上七八點鐘不到就上炕睡覺了。當然,這個時間是有調節的,比如夏天的時候白晝長,大家就會稍微晚睡一會兒,但一般不超過晚上九點,因為九點以後天就完全黑了,哪怕是喜歡搬個小馬扎坐在門口嘮嗑、不喜歡回家的老太太們,也沒法兒在黑漆漆的壞境下繼續家長里短。而冬天的時候白晝短,比如我們黑省的某些地方,因為緯度高,一般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天就黑透了,所以大家也會睡的相對早一點兒,不過一般也就是晚上六七點鐘。別問我為什麼要睡那麼早,是因為要早起嗎?不,答案是否定的,村裏人一般都靠種地為生,而我們黑省又不像南方那麼溫暖濕潤,一年四季都可種地,所以我們的冬天一般都是在家「貓冬」的,也就是啥也不幹。但是,也正是因為啥也不幹,冬天天黑的早,村裏又窮,也沒有個電視,所以就只好早早睡覺了。在我小時候,我們的冬天是可以達到零下40度的。不過我也知道,大家是來自五湖四海全國各地的,所以很多朋友可能對零下四十度沒有什麼概念,這樣,我給大家舉一個我們村的真實例子吧,不過為了讓大家能更加簡潔的了解到事件的內容,也為了讓大家有更直觀的故事體驗與感受,接下來我就採用事件還原的手法為大家展開敘述了。

在我小時候,可能是三四歲吧,我記得那是一個冬天,那天早上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起來的特別早,那時候父親還在炕上睡着,母親沒在家,要下午才回來,但是我躺在被窩裏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於是便爬起來到院子裏溜達了一圈。我還記得那一天外面的天空紅彤彤的,分外好看,我本想多看一會兒的,可是因為院子裏實在是太冷了,於是我只得沒待多一會兒就回屋了。就是這一天的晚上,父親去李爺爺家吃完白席(辦喪事請吃飯)回來以後,就開始了一陣長吁短嘆。

母親因為前幾天回了娘家,那天下午才到的家,於是沒趕上李爺爺家的白席,也完全不知道李爺爺家兒子的死訊。母親見父親情緒不高,於是就問父親是怎麼了。誰知父親只是一邊搖頭嘆氣一邊道:「村裏李大爺的兒子沒了,可惜了(這裏讀liao三聲)啊,他兒子才不到四十歲,還那麼年輕。」

聽到李大爺的兒子沒了,母親的好奇勁兒就上來了,就問父親:「他這是得了啥急病還是咋地啊,咋說沒就沒了呢?我記得前兩天(雖然說兩天,但是東北話里的意思就是前一段時間的意思)還看見他跟老王家那二小子喝酒呢啊?」

母親說到這兒,只聞父親的嘆息聲變得更沉了,他說,「可不就是因為喝酒鬧的嗎,他老小子要是沒喝那麼多酒,也不能沒(死)了。」

母親聽到這兒大概就明白了,就問父親,說:「你意思是李大爺的兒子是喝酒喝死的?咋地,酒精中毒了?喝到假酒了?」

父親說:「那不是,就是有一天那老小子得了一瓶60度的高粱酒,完了當天晚上他就去找了老王家二小子喝酒,你也知道,他倆都(二聲)愛喝酒,結果那(nei四聲)天晚上他貪嘴,酒喝多了,完了散局之後他在回家的路上直接躺道邊兒上睡著了,李大爺在家這左等右等也沒見兒子回來,這不就出去找他去了么。這你說說,也是該鑿(大概意思就是命裏帶的巧合的意思),那天白天正好剛下過一場大雪,晚上吧,雖然雪停了,但那雪窩子可是積了老深,都沒(mo四聲)過菠蘿蓋兒(bo三聲,luo輕聲,膝蓋)了,這李大爺家的兒子好巧不巧的就躺在雪窩子裏,可是黑燈瞎火的,再加上李大爺上了歲數眼神也不好,也沒看見他,這不就眼睜睜地這麼從他身邊走過去了嘛。李大爺去了老王家二小子家,問人家咋還沒喝完,說是不是喝的時間有點長了。但是二小子和他媳婦兒出來說李大爺的兒子早就喝完酒走了,都這算起來走了都能有一個多小時了。李大爺沒找著兒子,覺得可能是兒子沒喝明白(盡興),又去別家喝了,但看着時間也比較早,於是也就那麼算了,直接回家了。但李大爺悔就悔在他來的時候路過自己的兒子沒看見,回去的時候還是路過自己的兒子,還是沒看見,就這一來一回,這就耽擱了。等到李大爺回到家又過了兩三個小時,這眼看着都半夜十一點多了,發現兒子還沒回來,這才開始有點兒急了,可是他實在想不出來大半夜的兒子還能去哪,於是就拿着電棒兒(手電筒)出去挨家挨戶的敲門找,結果也都沒找著。這事兒很快就驚動了村長,於是村長就找了十多個人一起幫忙找人,就那天晚上,你記得不,不是還上咱家問過咱一嘴嘛。」

父親說到這兒母親就接話兒了,「啊,我記得,不過那天晚上之後就沒動靜了啊,不是找著了嗎?」

父親又嘆出一口氣,「找著啥啊,他們全村都問了一遍,找到後半夜一點多都沒找著,後來還是李老爺子家大黃狗從院子裏跑出來,聞着味兒這才把他兒子給發現了(liao),據說當時找到人的時候人都涼透了。」

母親驚訝的「啊?」了一聲,「這是凍死的?」

父親瞥了一眼母親,「不然還能是謀殺?這老小子半輩子活在村村裏,誰能跟他有那麼大的仇?再說,他一窮二白的,人家謀殺他,圖個啥?肯定是凍死的啊,身上連個傷都沒有。」

母親有些不大相信,「就半宿就凍死了?這也太快了點兒吧,那咱們村那些個狗冬天成宿成宿的在外邊凍著,也沒見狗凍死啊?」

父親聞言又瞥了一眼母親,道:「那能一樣?那狗身上都有毛,那毛都能保暖,再說那人跟動物那體溫那能一樣嗎?」

母親點點頭,覺得似乎是這麼個道理。

後來聽老人們說,李爺爺家的兒子已經不是第一個大冬天被凍死的人了,在東北,一年總得凍死幾個。不過,也不是每個醉酒睡在路邊的人都會被凍死,長大以後我就見過一個在外邊睡了一整宿還撿回一條命的,這還要得益於全球變暖之後,冬天已經沒有過去那麼冷了,不過他雖然沒死,雙腿卻直接凍的壞死了,後來醫生實在沒辦法,只好給他截肢了。什麼?你問為什麼新聞上不常見?很簡單,新聞新聞,新鮮見聞,而東北的冬天每年凍死幾個人就像是夏天的河裏每年都要淹死幾個人一樣,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不過話說會來,我跟大家嘮到這些,主要是為了讓大家飲酒適度,東北的冬天很冷,因此很多人都愛小酌幾杯,喝完酒後渾身暖洋洋的,冬天也會比較好熬,但像王爺爺家的兒子那樣過度的,還把自己的命搭上了,就得不償失了。

好了,扯遠了,不好意思,我是個特別善於跑題的人,我有罪,我懺悔。

剛才說到哪兒了來着?哦,對,通過奇文苗餓了這件事,我猜測到了現在的時間大概是下午三點鐘左右,為什麼是三點鐘而不是四點鐘呢,是因為我考慮到我和奇文苗還爬了山,爬山會消耗相當的能量,所以我猜奇文苗一定會提前餓,所以我確定,現在應該是三點鐘之前的可能性更大。

確定完時間之後,我就開始犯難了,我記得我昏迷之前是三月末,加上我昏了3個月,那現在就是六月末,六月末,太陽從赤道上移至北回歸線,已經直射北回歸線,所以現在的白晝時長已經變得很長了,按道理說要晚上六點鐘左右才開始黑天。但是現在在下雨,黑雲壓着,所以明顯今天天黑的一定會比往天早。在山上,天黑的過早可不是什麼好事兒,於是我盤算了一下,就起身準備帶着奇文苗下山。

「不二哥,雨這麼大,咱們不等雨停了去找爺爺了嗎?」奇文苗見我要冒雨下山,有點兒不知所措地問道。

我拉過奇文苗,脫下我的外套罩在他腦袋上,用來擋雨,我說:「天已經快黑了,等太陽下山以後,這山裏邊又是大風又是大雨的,不但又冷又沒有吃的,而且很可能還有很多野獸和蛇蟲出沒,不下山,咱倆留下來等著晚上被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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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吊子扎紙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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